暮色愈发浓郁,边际线堆叠着一片金橘色的云彩,如焰火般的碎块云霞点缀其间,往后延伸出来渐变的金色,一种神圣感弥漫在天地间。
“天快黑了,我们先进去吧。”
中森青子一直注视着黑羽快斗,目光始终没有从他脸上移开,像是要将他永远镌刻在记忆中。
直到黄昏接近尾声,黑夜即将登上舞台,快要看不清他的人影时,她才眷恋地停下与他斗嘴,推着他往百货商场跑去。
“青子真有活力,负担我的重量不累吗?我自己会走的啦。”
从背后支撑着黑羽快斗的那双手掌传来温热的触感,他可以轻易挣脱出来,却顺从她的心意没有反抗,只是体谅地怨了几句。
“那你自己走吧,我正嫌你太重,推得我手酸。”
本来是想牵着他的手跑起来的,但快碰到他修长的手时,中森青子却忸怩起来,转而跳到他身后,藏起害羞的神色,推着他前进。
“青子你……今天有点帅啊,虽然比起我还是逊色很多啦。”
在她的手离开后背的时候,黑羽快斗听着她顺势说出的气话,回头就看到她俐落地伸手,取下夹在她红唇之间的那只碎冰蓝玫瑰。
不知怎的,他看得脸红起来,顿了一下才挠着头发补上他的感受。
装饰成头生两角的怪兽外形的百货商场近在眼前,两人已经来到被里面透出来的紫光笼罩的范围内,甩开了身后追赶的夜色,不用一刻不停地奔跑。
他们放慢脚步,慢跑到入口处。
“你好,我是警官中森银三的女儿中森青子,旁边是我的同学黑羽快斗。入场券从门缝中递进去了,麻烦你们确认好后开下门。”
中森青子从门缝底下塞进两张入场劵,礼貌地向值守的人表明身份。
然后看向旁边的黑羽快斗,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快斗刚才说了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从她期待的语气和表情来看,黑羽快斗心里清楚她是故意作弄他才这么问的,但还是控制不住地躲过她的视线。
毕竟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可是清楚地看见她勾起的嘴角。
被打开一道缝隙的门将他从窘境中解救出来,里面探出的仪器确认他们的身份属实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中森青子的目光被琳琅满目的服饰吸引过去,像掉进米仓的小老鼠一样兴奋起来,按照入场规则上交完手机后就冲进衣服堆里。
“快斗,你快来!这件衣服好适合你穿,那件也不错,你换上试试。”
目光熠熠地挑选起满排落地挂衣架上的衣服,发现不错的后拿出来朝慢慢跟过来的黑羽快斗身上比划着。
“你选的都是什么怪衣服啊,我怎么可能穿。青子选自己的衣服就行了,我已经有要扮演的角色了。”
走近才看清中森青子手上抱着的那一团毛茸茸的玩偶服,黑羽快斗难以置信地挥手否定她的眼光,语气坚决地拒绝她不必要的好意。
“那也没事,反正我们准备的时间还多得是,你就试穿一下嘛。作为交换,我也可以让你帮我选一套衣服穿上。”
对于他的回答,中森青子早有预料,他干脆答应的情况才是不正常。
把沉重闷热的玩偶服强硬地塞到黑羽快斗的手上,再用撒娇的语气软化他的态度,最后提出看起来平等的条件。
在周围挂满的各式服装上扫视过一遍,她满意地点头,最想看的果然还是他穿上那件玩偶服的模样。
“青子穿自己喜欢的就好了,我才没有想让你穿的衣服。你把这件衣服挂回去,拿着我都快被热死了,更别说穿上了。”
为防止没被邀请的人偷摸着潜入进来,百货商场通风的地方都被关上,里面也没有多余的电源支撑空调的使用,空气中混杂着热气和香水味。
只是抱着那团外衣覆盖着灰色绒毛的玩偶服,黑羽快斗的额角就开始冒汗,怀念起刚才在外面奔跑时穿透身体的那股清凉。
他拒绝的底气并不是十分充足,尤其是在不远处看见一件同样毛茸茸的白色玩偶服后,把衣服还回去的动作不禁犹豫起来。
“真的不可以吗?就穿那么一小会都不行吗?”
眼见黑羽快斗的视线频繁地略过前面的某件衣服时,中森青子知道他上钩了,于是加紧攻势。
“好吧,真是服了你,那我就换上让你过个眼瘾。但是你待会也要按照你说的那样,好好穿上我给你选的衣服哦。”
黑羽快斗叹口气,腾出一只手想做出一个帅气的扶额动作,但没成想那坨衣服用单只手抱起来会那么费力,手抬上去又快速地放回去。
即使有昏暗的灯光为他提供掩护,他还是担心她会发现刚才的失误,索性及时转身背对她,边走向换衣间边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
“我知道啦,你放心地去换衣服吧。”
中森青子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双手像喇叭一样在嘴边张开,朝黑羽快斗的背影放声大喊。
等待期间她也没闲着,在一楼中央的衣服展示区踱来踱去,为自己挑选起衣服。
摆放出来的衣服样式繁多,大部分是她没看过的流行影视作品中的服装,广为人知的童话人物的装扮也占据很高的比例,整体上呈现出亮丽的颜色,黑色、深紫色等偏暗沉颜色的衣服比较稀少。
路过的人群中有穿着动物拟人的玩偶服,看起来可爱极了,给了她灵感。
“我们有资格享乐吗?一想到我们跳舞的时候,外面有人夜不能寐,杀人魔肆意犯下一桩桩罪行,我就不想待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站在中森青子对面的高大男子扒拉着旁边的短发女子,说着像是演讲词一样的话,却没有一丝气势,反而是坦白他的担忧,央求那名女子允许她暂时离开。
她认出那个脸上贴有四五条创口贴的人,他是米花市夜晚的守护者京极真。即使没有侦探身份作为免死金牌,他仍旧凭借一腔热血闯入危机四伏的黑夜,用他强大的武力值拯救过许多人。
“喂,青子鬼鬼祟祟地干嘛呢?想看我穿成这样的人不是你吗,我换好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这里看别人打情骂俏。”
从换衣间扭扭捏捏地走出来,黑羽快斗没有在外面看到中森青子,落寞的情绪还没升上心间,就被赌气般的怒气取代。
为了让他穿上这件衣服付出的努力在哪去了,她不应该蹲守在门口等他出来,好第一时间见到换完衣服的他吗?
亏他在出来前不顾后面排队的人催促,在里面磨蹭了一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以应对她可能做出的评价。
结果好不容易抛下羞耻走出来,却没有见到她。
黑羽快斗气冲冲地在附近搜寻起她的身影,发现她正蹲在一个挂衣架前偷看对面的情侣后,他走到她背后故意重重地跺脚。没能引她回头看,只好把玩偶服的帽子拉下来一点,完全盖住脸后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她吓得坐倒在地才罢休,道出他的疑惑。
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让中森青子听到后原谅他幼稚的吓人行为。
“那好吧,既然你在里面待不住,就先出去吧,等到舞会开始前再回来好啦,顺便把小兰平安地护送过来。”
正好那对情侣谈好了,等他们走远了,中森青子才松开捂住黑羽快斗的手,带着他从地上站起来。
“刚才那个人是京极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他,我真是太幸运了。他可是救过好多人的大英雄,如果爸爸还在的话,就能和他并肩作战了。”
中森青子目送着京极真向门外走去的背影,用钦佩他的语气向黑羽快斗解释,说到后边不禁想起记忆中像他那样厉害的中森银三,伤感萦绕上她的眉眼。
但她知道提到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于事无补,只会让他们更加悲观消沉,立即就拭干眼角的泪珠,换上高兴的语气夸赞起黑羽快斗的新造型。
“狼人先生真是高大威猛,气质非凡,能见到你真开心。”
这句话堵住黑羽快斗想要坦白怪盗身份的冲动,让他的心情好起来,谦虚地接下她的赞美。
要不是身上的汗珠和热气,他都不想脱下这件玩偶服。
当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他挑了什么衣服给她时,黑羽快斗还沉浸在喜悦中,激动地说出他之前看好的那件衣服,将他原计划的矜持掉了一地。
“原来快斗眼光也和我一样好,都看上了毛茸茸的玩偶服。我还以为你发现我选的是大灰狼,会给我选一套小红帽的衣服来报复我。”
那样似乎也挺有趣的。虽然她要扮演送入狼口的小红帽,但他们总归是出现在一个童话中,这之间的联系让她有种关系拉近一步的错觉。
“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不过小红帽好像也不错,我有点纠结要让你穿哪一套了,再给我点时间。”
听到中森青子的话后,黑羽快斗和她一样幻想起他们各为狼人和小红帽的场景,最初的打算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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