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九层楼的飞檐在狂风中发出呜咽,夏洺玦的安全绳突然被猛地拽紧。
周知海将他抵在斑驳的唐代壁画前,洞窟外沙尘如黄龙般席卷戈壁,将夕阳染成诡异的绛红色。
"你每天寅时起来煮的药茶,"
男人举起手中的便携检测仪,屏幕蓝光映亮壁画中拈花微笑的菩萨,"里面掺了青金石和孔雀石粉末吧?"
夏洺玦的后背紧贴着冰凉岩壁,能感受到壁画地仗层细微的剥落。
三天前,当他在修复这幅《药师经变图》时,发现画中持药钵的菩萨眉眼竟与记忆中的周夫人有七分相似。
"这和你收购咖啡店有什么关系?"
他试图后退,腰间的安全扣却卡在脚手架钢管间。周知海突然伸手擦过他颈后,汗珠在检测仪上爆出孔雀绿的荧光——
与壁画中菩萨璎珞的颜料光谱完全重合。
记忆突然闪回二十年前那个雨夜。五岁的他被蒙着眼带进地下室,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将注射器刺入他手臂:"明珏要成为连接古今的桥梁..."
冰凉的液体带着矿物腥气,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血能与千年壁画共鸣。
"放开!"
挣扎间踢翻的颜料桶倾泻而下,金箔刀划过周知海脸颊。
血珠滴在菩萨手中的药钵上,竟与千年朱砂融为一体,在暮色中泛出妖异的红光。
子时的文保中心像座冰封的墓穴。
夏洺玦被反铐在恒温实验室的青铜支架上,看着周知海将他的血液注入一台形似转经筒的仪器。
当离心机发出蜂鸣时,全息投影突然显现出扭曲的DNA链——
那螺旋竟化作飞天的飘带,与藏经洞出土的《坛经》扉页飞天如出一辙。
"上周我修复榆林窟《水月观音》时,发现画中童子耳后有块胎记。"青年盯着自己左臂的针孔旧疤,"和你母亲实验室日志里的婴儿照片..."
周知海突然掀开左臂衬衫,绷带下皮肤布满青金石纹路:"自从戴上这串碎玉,每到雨夜就会梦见自己在洞窟画壁画。"他扯开实验台抽屉,数十张素描飘落——
全是夏洺玦修复过的壁画,笔触却早于敦煌研究院档案记录二十年。
警报声骤然炸响。
夏洺玦用鞋跟猛踹消防栓,趁着喷涌的水雾撞翻试剂架。两人在靛蓝的显影液里翻滚,直到后背撞上藏经洞复原室的仿唐木门。
"你早知道我们是实验品对不对?"
周知海将人按在《金刚经》复制品上,却发现青年后颈有串数字纹身——
正是他试了十年都未能破解的母亲实验室密码。
百年一遇的黑沙暴撞碎监测站玻璃时,他们被困在未开放的北周洞窟。
应急灯在狂沙中明灭,夏洺玦用金箔刀撬开松动的莲花地砖,铁盒里泛黄的录像带开始转动:
"知海、明珏,当你们看到这段影像时,妈妈应该已经不在了..."
二十年前的周夫人抱着双胞胎,身后的实验舱里悬浮着莫高窟壁画残片,"敦煌画工的技艺藏在血脉里,你们是重启'丝绸之路基因库'的钥匙..."
沙尘从裂缝灌入,周知海疯狂翻找着实验日志。
当看到"以双生子实现文物基因双链传承"的标题时,记忆如潮水涌来——
五岁生日那夜,母亲抱着哭喊的弟弟被黑衣人带走,自己则被锁在琴房。
暴雨拍打彩玻璃窗的声音,与此刻沙暴击打洞窟的轰鸣渐渐重叠。
"当年被送走的...是你?"
他转身看见夏洺玦正在修补《千手观音》壁画缺口,侧脸在应急灯下与自己镜中的轮廓完美重合。
那些深埋的童年记忆突然清晰:双人儿童床上的玉铃铛,画着飞天图案的识字卡片,还有总被母亲藏在保险柜里的双鱼玉佩...
当救援队破开窟门时,看到的是一幅流光溢彩的《千手观音》。
周知海腕间的碎玉与夏洺玦怀中的半块玉璧拼合成完整的太极鱼,在壁画前悬浮旋转,将斑驳的矿物颜料重新激活。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混着沙粒在窟外形成赤色溪流。
两人交握的掌心里,碎玉渗出的血丝在壁画上勾出周夫人的身影。
画中女子突然眨了眨眼,将指尖点在夏洺玦修补过的位置——
二十年前注射进他血管的矿物药剂,此刻化作金粉从毛孔渗出,在暴雨声中谱成完整的《胡旋舞》乐章。
"妈妈..."
周知海触碰壁画的手突然被吸进岩壁,夏洺玦抓住他手腕的瞬间,整座莫高窟响起连绵的钟声。那些被风沙侵蚀的壁画正在重生,而他们的记忆宫殿里。
无数代敦煌画工的人生正如走马灯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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