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舜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每一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他瞥见裴淡留在床头的小纸条，上面简洁地写着冰箱里有做好的早餐，醒了热一热就能吃。
他勉强起身，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厨房，忍住不适热了早餐，坐在餐桌前小口吃着。
实在没什么胃口，身体到处都疼，感觉不到饿，只尝得出疲惫。
他瘫坐在椅子上，连把空盘子拿回厨房的力气都不想花，只想就这么待着，或者干脆躺回床上。
这时，手机在桌面上嗡嗡振动起来。
魏舜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他此刻只想安安静静歇一会儿。
但手却比脑子快，已经按下了接听。
他把手机贴到耳边，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揉着酸软的后腰，整个人几乎趴在了桌上。
“喂？”一开口，嗓音沙哑得连自己都怔了怔，不由蹙起眉尖。
“您好，请问是魏舜先生吗？”电话那端传来一道女声，听起来礼貌而正式，像是有要紧事通知。
魏舜闭着眼，脸颊轻贴冰凉的桌面，懒懒回应：“是我，请问有什么事？”
“您好，我这边是FS公司签约管理部门。您与FS的合约即将到期，想了解一下，您是打算续约，还是为这段合作画上句句呢？”对方语气很温柔，问得委婉而留有余地。
确实，合约快到期了。
如果续签，他可能还要继续在FS埋头苦干；如果不签，自己成立工作室也未尝不可。
“能再给我点时间考虑吗？”他最终还是没有立刻做决定。
“当然可以，魏先生。但还是希望您能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稍后我们会发邮件到您的邮箱，您确认之后短信回复我就好。”
“好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那不打扰您了。”
“嗯。”
电话挂断，他盯着屏幕上那一串号码，不自觉地出了神。
续，还是不续？一旦合约到期的事传开，估计不少设计公司都会找上门来，电话被打爆也不是没可能。
他确实也可以选择别家。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裴淡。他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裴总居然有空给我打电话？”他语气故作轻松，可嗓音里的沙哑却藏不住。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笑，震得魏舜耳廓微微发麻。“吃饭了没？”
“吃了。”他答得慢吞吞的，每说一个字都觉得浑身疼。
“盘子放着，等我回来洗。你好好休息。”裴淡的声音很温柔，像在哄人。
魏舜不自觉地被这把嗓音攫住注意力——一年前如此，一年后还是没出息地陷进去。“好哦。那你几点回来？”
“下午，不会太晚。”
“行。”
两边都静了片刻。魏舜几乎能猜到裴淡还有话没说完，于是主动问：“裴总是不是还有事要跟我说？”
被说中的裴淡轻笑出声：“这都听得出来？”
“那当然，我多了解你。”他话音里带点小得意，可一大声嗓子就又哑得厉害，只好低低咳嗽两声。
“你和FS的合约……是不是快到期了？”裴淡没绕弯，径直问了出来。
魏舜微微一怔，不由得坐直了些，嘴角轻轻扬起：“我怎么成大人物了？连裴总都关心起我的合约来了？”他原以为只有同行挖人的会留意，没想到裴淡也知道了。
“你本来就是大人物。设计圈里谁不认识你？”裴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魏舜眨了眨眼。这几年他在业内确实积累了些名气，可被裴淡这么一说，他还是有点没实感。“好吧好吧。”
“所以，是打算续，还是不续？”
他自己也还没想清楚，一时答不上来，只好反问：“你觉得呢？续好，还是不续好？”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儿，才传来裴淡沉稳的回应：“我没法替你选。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续约可以，想换别的公司也行。”他说得很认真，字句清晰。
魏舜听着，一时没接话。
裴淡等不到他回应，又温和地补充：“如果你不想签别家，我就为你单独成立一个设计公司，签你到我名下。”
魏舜耳根一热，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他开个公司？这会不会太冲动了？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再想想。”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你单独为我开公司，太兴师动众了吧……”
裴淡又笑了，笑声透过听筒轻轻传过来，挠得人心痒。“这不冲突。我是受益方，你也是。不是冲动，其实我早就有意把你从FS挖过来。不过还是看你意愿，我尊重你的选择。”他的语气始终温和，像是不想给魏舜压力。
“好，我会认真想的。”魏舜轻声应下。
之后裴淡自然地转了个话题：“后天我爸出国旅游，明晚回去吃个饭，你能去吗？不想去我就推掉。”他事事征求魏舜的意见，口吻体贴。
魏舜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里，一时没跟上这转折，愣了下才回答：“可以的。”
“好。”
“你很多行李还放在酒店？”裴淡又问道。
魏舜这才想起日常用品和衣服确实都还没拿回来。“嗯，本来想下午去拿。”
电话那头传来敲键盘的轻响，魏舜刚想说“不打扰你工作了”，就听到裴淡抢先一句：
“下午我派人去拿，你在家好好休息。”低沉温柔的嗓音再度抚过耳膜，魏舜不自觉地脸上发热。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一次次点火的人，可裴淡却总像汽油，轻轻一碰就能燎原。
“好。”
“那你休息，我先挂了。”
“嗯。”
电话挂断，他把手机屏幕朝下搁在桌上。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关键是合约到底怎么选。
如果真去裴淡的公司，确实是双赢，但后续问题也不会少。
魏舜方方面面都想了一遍，利弊在脑子里来回打转。
他得考虑自己，也得替裴淡考虑，不能因为自己就把对方推上风口浪尖。
之前光是因为“靠关系进FS”的传言，他就没少被议论。
他怕有人会说裴淡的公司什么人都收，更怕到时候热搜见。
况且同在一家公司，难免有人挖料。他在时尚圈也算脸熟的设计师，突然进一家新公司，肯定有人深扒。
万一被爆出他和裴淡的关系
那估计有些人的天都要塌了。
想来想去，这只能当作最终选项。除非实在没得选，否则风险还是太大。
……
正想着，他的目光无意间落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面好像扔了个蛋糕盒子。
他蹲下身轻轻拨开杂物，才发现那是一个青提蛋糕，看起来是精心定做的，如今却被丢在了垃圾桶里。
他记得裴淡不爱吃甜食，这蛋糕只能是买给他的。
所以，为什么会被扔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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