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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回家

推开门,正是热闹的时间,街上人声鼎沸。千寻拉着白龙,凭着多出门一趟的优势,担任了此次带路的职责。

路程不长,称得上原路返回,没多久她们就回到了车站。上车前,白龙还不忘找了个角落把她们身上的衣服变回来。

“白龙,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千寻拿着车票,正准备心想目的地,忽然想到这回事。她和苏菲说要和白龙商量接下来的行程,但是总被各种事情带着走,似乎都没有合适时机,差点顺势把人带回家了。

白龙看她捏着车票,一眼看明白她这么问的缘由。

“嗯,我一直想去你的世界看看。”他落在千寻脸上的目光诚挚,语气认真。

想到两人错过的这些年,千寻心里有些发酸。她恨不得马上把人带走,但是事情不能这样随便决定,起码她还有所担忧。

“不知道车票能不能直接回到我那边……还有,如果白龙一起,我们去多买一张票给你返程吧?”她说着张望起来,寻找起苏菲说的售票处。

掌心一暖,一只手握了上来。

“我不打算回去了。本来也是计划着,要去你的世界生活。”白龙朝她微微一笑,然后指了指车站的站牌,“上面写着魔法世界任意直达,不如试试看?”

千寻听见那两句话,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般顿住了。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难以置信和些许茫然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顶,让她脸颊发烫,心跳如擂鼓。她有些僵硬地顺着白龙的手指看向那块站牌,那几个字仿佛带着魔力,在她眼前旋转。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开始飞速脑补:白龙换上干净清爽的现代衬衫和长裤,和自己一起走在友枝町洒满阳光的街道上;他出现在教室窗外,引来同学们好奇的注视;或者,他站在自己家玄关,对着有些惊讶的父母微微鞠躬……不对,白龙应该用不着上学吧?在她的世界,魔法也不能作为明面的谋生手段,他该做什么呢?或许可以批个皮去做个神秘的街头魔术师?或者……凭着他对自然元素的亲和力,去植物园工作?

越脑补越精神,千寻脸上神采飞扬。白龙看着她表情生动的模样,眼底笑意加深,安静地任她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手晃悠。

千寻很快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脸上更红了,松开些力道却没放开。“那……那我们走吧!”她深吸一口气,握紧车票,闭上眼,摒除杂念,无比清晰地默想着目标——乡下森林边缘,那个通往异世界的隧道入口。

掌心的车票微微发烫,散发出柔和的金光。白龙接过千寻递来的,属于自己的那份车票,有些紧张。

千寻还在寻找着站台,却好像背后长了第二双眼睛般,察觉到了白龙的情绪。她捏了捏他的掌心,脸红红地,也不看他,飞快地抛出一句许诺。

“没关系,像白龙之前做的那样,我会保护好白龙的。”

说出口,大概也觉得保护这两个字用的有点夸张。千寻轻咳一声,却没收回话。

白龙确实被千寻的表现安慰到,他放松不少,学着她动作,有些生涩地回捏了下。

在她们逗留这会,车笛声响起,一辆列车正好停在站台边,无声敞开了车门。捏着的车票蠢蠢欲动,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直奔列车,踏上车厢。

踏上车厢的瞬间,熟悉的轻微失重感传来。窗外,不再是苏菲那个世界的蒸汽都市夜景,而是飞快流动、色彩斑斓的光影线条,如同被无形画笔搅乱的颜料盘,高速旋转着,将两个世界的界限模糊。车厢里只有零星几个奇形怪状的乘客,对她们投来漠然的一瞥便不再关注。白龙很自然地牵起千寻的手,带着她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这次旅程比来时感觉要短暂许多。或许是因为归心似箭,又或许是因为身边有了最重要的人相伴,千寻觉得只是和白龙低声分享了一些关于自己世界、学校、小樱和友枝町的零碎片段,窗外的流光溢彩便渐渐沉淀、分离,重新构建出清晰的轮廓。

列车停靠的,正是跨越隧道会出现的总站台。

他们下车,往油屋去的方向看去。那里远远地露出大片天空,夕阳浓稠,已经是傍晚时分,暮色里点缀着几颗隐约的星星。千寻和白龙有些怀念地欣赏一会景色,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没有犹豫,并肩踏入了那片熟悉的黑暗。

寂静瞬间包裹了他们,脚步声被黑暗吸收。这一次,千寻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奇异的安宁,掌心传来的温度格外清晰。前方光亮渐大,风声重新灌入耳中。再一眨眼,她们已站在了隧道另一端的出口,那个没有门的巨大门洞。

刚一踏出隧道,脚踏实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千寻口袋里就响起了一连串急促而响亮的“滴滴滴”提示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突兀。她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手机。屏幕瞬间亮起,刺眼的白光映亮了她惊讶的脸——上面赫然显示着十几条未读信息和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妈妈。

是了,一走出门洞就意识到,距离自己进入已经过去起码几个小时。因为和白天那种树荫遍地的景色截然不同,此刻天色是深邃的蓝紫,几颗星星已悄然点亮。

千寻赶紧点开信息。

「千寻!你在哪里?祭典开始了!」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看到速回!」

「千寻!别吓妈妈!你在森林里吗?」

「再不回话我们要报警了!」

最新一条是十分钟前:「千寻,收到信息立刻回电话!爸爸已经去找你了!」

愧疚和焦急瞬间淹没了她。她立刻回拨了妈妈的电话,几乎在拨通的瞬间就被接了起来。

“千寻?!是千寻吗?你在哪里?!”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极度的担忧。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我没事!我在……在森林边上,就是下午我们下车的地方附近!我马上过去!真的没事!”千寻语速飞快,声音带着安抚的急切。

“森林边上?你怎么跑那里去了!吓死妈妈了!祭典都开始好久了!你爸爸刚进林子去找你!快!快回来!到神社前面最大的灯笼那里找我们!”妈妈的声音稍稍平复,但依旧充满了后怕。

“好!我马上到!爸爸那边……”

“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你快过来!注意安全!”妈妈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千寻握着发烫的手机,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她转过身,正想对白龙说“我们快走”,话却卡在了喉咙里。

月光和远处祭典的灯火交织,朦胧地勾勒出站在她面前的白龙的身影。他已经不再是那身异世的素衣,不知何时悄然换了模样。一件浅色棉麻衬衫随意地穿在身上,领口微敞,下身是笔挺的深色长裤,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柔软的黑发被夜风吹拂,琥珀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沉静温和。褪去了神秘感,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清俊干净的现代少年。

冲击力巨大!千寻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她呆呆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圆圆的,连呼吸都忘了片刻。好看得让她有点发晕,又莫名地感到强烈的害羞,几乎想躲起来。

“怎……怎么了?”白龙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又抬手摸了摸脸,耳根也泛起淡淡的红晕,“哪里……不对吗?”

“没……没有!”千寻猛地回神,用力摇头,声音因为害羞而拔高又赶紧压低,“很……很好看!特别合适!”她语无伦次地夸赞着,眼神却躲闪着不敢和他对视,“就……就是这样!快走吧!爸妈等急了!”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朝着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方向快步走去。

白龙看着她仓促的背影,唇角无声地勾起一个温柔又困惑的弧度,迈开长腿,几步就轻松跟上了她,自然地走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替她挡开偶尔伸出的低矮枝桠。

穿过最后一片树林的阴影,喧嚣的人声和明亮的灯火如同温暖的浪潮迎面扑来。乡下的七夕祭规模不算大,却充满了热闹的生活气息。道路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暖黄的光芒连成一片光河。食物的香气——章鱼烧的焦香、苹果糖的甜腻、炒面的咸鲜——弥漫在空气中。千寻一眼就看到了神社鸟居下那盏绘着七夕故事的巨大鲤鱼灯笼,也看到了在灯笼下焦急张望的父母。

“爸爸!妈妈!”千寻拉着白龙的手腕,快步穿过人群。

“千寻!”妈妈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又是心疼又是后怕,“你这孩子!急死我们了!”

“对不起妈妈,我……我在林子里迷路了,信号不太好,绕了好久才出来。”千寻小声解释,脸颊因为撒谎和身边的白龙而更红了。她悄悄拉了拉白龙的衣角。

白龙会意,上前一步,姿态谦和地微微躬身:“伯父,伯母,晚上好。我是赈早见琥珀主,是千寻小学时的朋友。刚才在森林附近遇见她,就一起出来了。让您们担心,非常抱歉。”他的声音清朗沉稳,三言两语便使千寻父母脸上的紧张神色缓和下来。

“不过,千寻之前真的有你这样的朋友吗?”爸爸脸上依旧写满狐疑,他虽然没有见过白龙的印象,但总觉得有哪不对劲。

他打量着,视线突然停在白龙身上的某一处,顿时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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