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没事吧？”
林栀的声音响起，还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夏蝶才猛地回神，发现林栀已经做到了她对面，还放了一杯水在她面前。
—“谢谢，没事。”
夏蝶拿起水喝了一口 ，顿了顿轻声说：
—“今天真的谢谢你。”
—“没关系。”
林栀笑了笑，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夏蝶和林栀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夏蝶开口：
—“那个多少钱？我…”
夏蝶伸手在裤兜里摸，却只摸到了烟盒，这才想起来自己跑的太快，出来的时候根本没带钱，有些尴尬的抽出手：
—“那个，不好意思，我出来太急，没带钱，我改天把钱给你。”
林栀笑了笑：
—“没事，先这样。”
顿了顿又说：
—“那个，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很疼吧？”
林栀看着她，指了自己左边的嘴角：
—“这里破了，有点淤青。”
又指了指自己右侧的脸颊：
—“这边有点肿。”
夏蝶看着林栀的脸，听着她说的话，有些怔愣：
—“面前这个人没有问她是怎么弄的，反而关心她是不是很痛，要不要处理，明明一路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几个不认识的大妈还追问她怎么弄的，是哪家的小孩儿。”
她如果说了第二天那一条街的人都就知道了，指不定背后怎么嚼舌根，而这个人不仅给自己煮了一碗面，还表现出没一丝好奇的样子给自己留了面子。
夏蝶想着，看着她有些出神，直到林栀轻声叫她：
—“你好？”
—“啊，啊不用不用。”
嘶…夏蝶回过神来下意识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疼的抽了一口气，夏亮下手那一下还真他妈重。
—“哎，别动，店里有急救包和冰袋，我给你拿，你还是先处理一下吧，你等会儿。”
还没等夏蝶开口说话，林栀就已经起身进了后厨，很快又拿着一个冰袋和一个小药箱走出来，把冰袋递给她。
—“来，这个你先敷着。”
夏蝶接过冰袋说了一句谢谢，林栀说不用，夏蝶拿着冰袋敷右脸，看着林栀把药箱打开，里面东西还挺全，医用棉签，酒精，免洗洗手液，碘伏，云南白药，纱布创口贴，一堆夏蝶都很熟悉。
想起了之前自己处理伤口时的场景，可看着眼前陌生女孩的脸又有些愣神。
—“要不我帮你处理一下吧，没有镜子，你会不方便。”
又是这声轻而温和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夏蝶看到林栀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她又想起自己看着林栀拿出生理盐水，碘伏，云南白药和创口贴，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还有柔和的暖光照射下的，她英气的侧脸，一向很讨厌陌生人触碰，甚至会应激的夏蝶 ，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只见面前的人轻轻扬了扬嘴角，笑的很温和，拿了把椅子放在她旁边，面对着她坐着，伸手挤了免洗洗手液给手消毒，夏蝶看着。
林栀的手十指细长，是小麦色，指骨分明，指甲的弧度修剪得刚刚好，圆润，指甲上还泛着淡淡的粉，手比她的要黑一点点，更粗糙一点，手指根部与手背相接的关节处有一层薄茧，掌心内侧部分地方也有薄茧，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正想着的功夫，林栀已经把棉签蘸好了酒精，轻声开口：
—“我先用生理盐水给你清理一下，可能会有点疼，跟我说，我会轻点。”
夏蝶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一手拿着冰袋敷脸，一只手搭在腿上微微仰起脸，方便林栀消毒，林栀一只手捏着棉签凑近了些，另一只手撑在她坐的椅子背上。
随着林栀的靠近，夏蝶能感受到林栀有些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棉签被人轻轻点在嘴角的淤青处，伤口的刺痛让夏蝶皱了皱眉，她感受到面前的人手的动作又放轻了一些轻声说：
—“不好意思。”
抬头看她声音轻柔的生怕吓到她：
—“忍耐一下，我尽快。”
夏蝶看着她，感受着她说话的热气喷洒在耳际和脸颊，感官和记忆似乎刚刚复苏，她猛的想起她走进来时和林栀碰到一起，那个不到半秒的吻，林栀那时的呼吸比现在好像要重一些，很热，应该是在店里忙了一晚上有些累吧。
夏蝶烦躁和心累的感觉慢慢消退后，在林栀靠她这么近的的时候，刚才因为疲惫而自动屏蔽掉的的记忆和感受在变得越来越清晰，连疼痛都感受不到，脑子里充满了刚才的一切。
她甚至能想起来，她和林栀撞到一起时，林栀身上那股柑橘的味道，夏蝶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9月份已是初秋，今年北方的天气不知为何还有些夏日的余温，已是深夜面馆外面还能听到知了微弱的鸣叫。
而这些，夏蝶通通无心感受，她脸上的温度烫到，似乎隔着冰袋都能感受到，夏蝶小心的瞥向林栀，此刻距离很近。
林栀的脸放大在夏蝶眼里，她看到林栀认真的眼神，为了给她处理伤口而撸上去的校服袖子，露出的手臂细长而不纤瘦，捏着棉签的那只手，微微凸出的腕骨，用力时微微凸起的肌肉线条，都……很有力量感，很健康的劲瘦。
夏蝶听到了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她呼吸有些急促，撇开了眼打算看点别的转移注意，转眼就看到了林栀另一只撑在她椅子背上，同样细长的手，和好看的手臂。
夏蝶心脏又是一阵狂跳，这样的情景，让她有一种，林栀圈着她的感觉。
很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
但是她却不反感，她又赶紧转回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夏蝶的幻觉，她感觉自己和林栀的距离近到又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柑橘味，是很淡很清新的甜味。
自己被这股味道包围，莫名的有种安全感，奇怪的安全感。
她又看向林栀，发现她下手很轻，棉签碰到她的皮肤也很轻，处理的动作很慢，几乎感受不到疼痛。
可能是有些触动，夏蝶眼里泛起水雾，她本来是不想哭的。
因为她觉得自己早就接受这样的生活了，或者说是早已习惯了，麻木了，只不过还不想放弃，也不甘心，生拽着自己往上走。
她也从来没有被这么细心的关心过，每次受伤都是自己胡乱消消毒，抹上药，裹上纱布，就不管了。
她也巴不得伤口溃烂发臭，全身感染，一点点的感受自己生命的消逝，直到死亡。
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所以她的命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而此刻，她面前的这个陌生女孩，却如此轻柔的为她处理伤口，可能她对所有人对会很温柔，夏蝶这样想着，轻轻闭了闭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她感受到身前的人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又变的慌乱起来。
—“你…你别，怎么了？别哭啊，是我弄疼你了吗？对不起。”
夏蝶睁开眼，眼眶通红，泪眼婆娑的看着慌乱用纸给她擦眼泪的林栀。
她积压这么久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眼泪止不住的大颗大颗往下掉，冰袋也掉在地上，嗓子像是被堵住一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身前的人手足无措起来，徒劳的试图用纸巾擦干夏蝶源源不断的，汹涌的眼泪。
轻声哄着：
—“哭哭也好，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哭的话，哭出声会好一些，嗯？”
林栀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哭，而是轻声鼓励她，让她哭出来。
夏蝶嘶哑着嗓子，半天才哽咽着挤出一句话：
—“你，可以抱抱我吗？”
声音小到像是含在嘴里说出来的，夏蝶以为林栀听不见，没想到过了几秒，她被整个人搂到了怀里，很温暖，很舒服，让她有些不真实。
林栀一只手抱着她的背，一只手摸着她的头，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很温柔，很缓慢的说：
—“哭吧，知道你受委屈了。”
被抱住的夏蝶本能的觉得有点丢人，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成这样，还让人家抱着。
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颤抖的手紧紧抱住林栀，头埋在她的肩膀，几乎整个人都靠在林栀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泪水浸湿了林栀的衣服，林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着夏蝶极力压抑住的沙哑的痛哭声，她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犹豫着轻声安慰：
—“你已经很棒了，偶然哭一次也没什么。”
她感受到说完这句话时，靠在她怀里的女孩身体僵了僵，又放松下来。
痛苦变成了无尽的泪水，也变得震耳欲聋，夏蝶语句不成调，哽咽着：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栀听到了但没有多说什么，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哭了不知多久 ，夏蝶慢慢的从控制不住的痛哭到小声抽泣，靠在林栀肩头喘着气，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身体颤抖，林栀感觉有些不对轻声问：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一直在抖。”
—“我……我不知道。”
夏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是靠在林栀怀里，用颤抖的手去碰林栀的胳膊：
—“对不起……”
林栀空出一只手握紧她颤抖的手，抱着的手没松，她皱了皱眉想到什么，但是又不敢确定，犹豫片刻还是没有问出口，轻言细语的询问：
—“需要我怎么做？”
—“抱着我，别走，好吗？”
夏蝶感受着林栀手掌的温度，一滴泪滴在林栀的手背上。
—“好，别怕，我不走。”
林栀抬手抽了张纸轻轻擦去夏蝶脸颊的眼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说，在此刻都不重要。
林栀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夏蝶，轻拍她的背，等她自己稳定情绪。
夏蝶闻着林栀身上的柑橘香，神经不再那么紧绷，过了一会儿夏蝶的身体奇迹的不再颤抖，呼吸也渐渐平复下来。
—“谢谢，谢谢你。”
夏蝶缓过来，从她的怀里脱离出来，松开了手。
林栀看了看她的面色，确定再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时松了口气，笑了笑：
—“没事，你脸上的伤，我帮你再弄弄吧。”
—“好。”
很快林栀就处理好了，在她的嘴角上贴了一个卡通的创口贴。
—“好了，这样应该就没事了。”
耳边传来林栀的温和的声音。
—“哦，好。”
夏蝶把冰袋从地上拿起来递给林栀。
林栀伸手来接，她们两个的手指又是半秒不到的相贴，她意识到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一点点之前不曾有过的开心。
只不过面上不显。
林栀反应倒是大一些，快速收回手的同时开口：
—“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
—“啊，啊没事。”
夏蝶还处在有点懵，和莫名其妙开心的状态里，自然没看到林栀草草收拾起药箱，微红着脸起身离开的样子，离开时，还不小心撞到的桌腿。
过了一会儿夏蝶看到林栀收拾好东西走出来，她站了起来，看了眼面馆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本身自己来的时候已经10点半了，可能她都要打烊回家了，给自己又是煮面，又是处理伤口，还听她哭了好几分钟，夏蝶有些不好意思，看到林栀走过来，看了看她的脸。
—“挺好的，已经不肿了，嘴角的伤应该过几天就能好，你记得再消消毒。”
林栀看到她的嘴角被自己贴的卡通创口贴，没忍住笑了笑。
—“啊，啊好，谢谢，我还把你衣服弄脏了，今天真的麻烦了，太感谢了。”
夏蝶没在意林栀的笑，只是看着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和一点不易察觉的羞涩。
—“没有，一点也不脏，没事的。”
林栀笑了笑，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经历了什么，但是她希望，刚才的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自己有温暖到她。
两个人就这么 水灵灵的看对眼了 哈哈哈哈
嗯……大概就是 甜甜的吧（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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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HY.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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