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悬浑身一寒。
“略尽绵薄之力,何足言谢。”不等萧羽再说,谢悬已躬身行礼,口中道:“晚辈谢悬,见过剑主!”
他嘴上客套,身形却借着俯身见礼,巧妙又不失礼数地甩开萧羽伸过来的手。
萧羽毫不在意,在一旁等着谢悬向南岭剑主行完礼,才上前与谢悬行平辈之礼。
这份从容气度,倒让谢悬刮目相看。
萧冕审视的目光落在谢悬身上时,渐渐化作温和:“谢小友不必多礼,你师父与本座是忘年之交,论起来,该唤你一声世侄才是。上一次见你,还是个总跟在师父身后的孩子,一眨眼竟已这般出色,当真是后生可畏。”
谢悬忙又欠身:“不敢当。家师已在观止殿等候剑主,特命晚辈在山门备好车架迎接,还请剑主随晚辈登车。”
青氲山门坐落于莲花主峰之间,山上道路狭窄曲折,空地有限,容纳不了这么多车马,故需来访宾客在山门下车,改乘统一安排的车驾上山,留下车架由专人照看。
萧冕并非首次来访,欣然便随谢悬的指引上了车,萧羽也跟着上了车。
谢悬不想与这爷孙俩同乘一车,便打算去前方执缰绳,结果硬是被热情的萧羽一把拖了上了去。
然后,
谢悬才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作“表里不一”。
明明长了一张冷酷的俊脸,可马车经过的每一道丘壑、每一处山涧,萧羽都要顶着这副俊脸啧啧称奇一番,仿佛这辈子没见过好景致似的。
时不时将眼前的山峦、屋舍等景与南岭派的一一对照,每说一处,萧羽还要抒发“此景故乡同”的感慨,末了,再热情地邀请谢悬到南岭做客。谢悬打起十二分精神,脸上挂起热情又得体的笑容,嘴上应得无比爽快:“一定一定,下次一定。”
好容易挨到观止殿,两派门主相见甚欢,谢悬暗暗松了口气,心想着这下总算能把差事交了,可还没等那口气彻底舒缓,就听自家师父吩咐:“向心,萧少主头一回来访,你与他年岁相仿,不妨带萧少主去山上到处走走。”
萧冕捻着颔下三寸长须,立刻接话:“正是。我这孙儿平日性子闷,整天窝在门中,像个姑娘家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该多跟同龄人亲近亲近。世侄,就劳烦你带羽儿出去转转,也让我们两个长辈好好叙叙旧。”
这话如五雷轰顶,炸得谢悬骨软筋麻!
萧羽内向?就那个能顶着一张俊脸,跟自己一直没话找话的家伙,也配叫内向?这小子要是算内向,自己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其实谢悬心里跟明镜似的,萧冕爷孙这趟来,无非是想在秘境一事上“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剑主人老成精,为了目的,什么瞎话都张口就来,脸皮忒厚了些!
他十分不想接这个差事,又捱不过师命难违,只得强撑精神,领着这位南岭少主在青氲山转悠起来。如今他是门派里的风云人物,带着客人自然不好去执律阁这些地方招摇。万一不小心撞上个没脑子不开眼的,非要找他的事,只能白白让外人看了热闹。
于是谢悬只能带着萧羽在观止殿、草槐堂、启缘阁等几个地方转了圈。期间,他浓墨重彩地向这位南岭少主介绍了矗立在启缘阁对面的秘境之门,心里巴望着这小子听完后能识相点,赶紧自己告辞离去。
结果这位萧少主十分地不识相,不论谢悬明示暗示,他都狗皮膏药似的跟着寸步不离。谢悬没法,看着时辰尚早,又将人带去了青庐。
霜寒雪冻,小院寂寞。一踏进青庐,萧羽目光被檐下那串长长短短的冰棱牵住。
冰棱如玉簪倒挂,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将小院装点成了水晶宫一般。萧羽凑近了些,语气中带着赞赏:“谢兄的住处,倒比别处多几分清趣。寻常檐下结的冰,不过是寒日里的寻常物,偏你这处的,经日光一照,竟有了碎玉流辉的意态。”
谢悬瞥了眼被冻得硬邦邦的冰棱,心道果然孙儿肖祖,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已尽得真传。
嘴上却道:“萧少主谬赞了,此处名‘青庐’,是青氲山掌门亲传弟子居所,实在有些简陋。所幸位置绝佳,既可俯瞰莲花山色,又可时时聆听教诲,虽无雕梁画栋,却有山石为邻,倒也便于静修。”
萧羽又踱到竹篱边,手指轻触结着薄冰的篱栅,目光落在栅下钻出的几丛枯草上,笑意溶溶:“这篱边枯草竟还泛着点青,裹着冰屑偏生几分韧劲,恰似诗中所云‘桃李盛时虽寂寞,雪霜多后始青葱’,即便霜雪相侵,仍藏蓬勃生机,倒比暖房娇花更耐端详。依我看,正是只有如此景致,才配得上谢兄这般坚韧不拔的品质,恰如那雪中劲草,经霜弥坚。”
……艹。
谢悬几欲捂脸,终于受不了,决定使出金蝉脱壳之计,毅然敲响了西厢的门。
他算得很准,郎远平素只在三个地方活动,不是到传习院听授讲课,就是去云笈轩查阅典籍,要不就在观止阁书房誊抄文书。不管在哪,这个时辰都该回来了,他就想着正好把这个“二皮脸”交给师弟来应付,反正师弟向来擅长这些。
门开了,朗远果然在。谢悬面上堆起的笑意,侧身将萧羽让到身前,语气熟稔又热络:“师弟你在呢,我身边这位是南岭剑主的孙辈萧羽少主,头一次到访咱们青氲山,师父特意嘱咐咱们多照拂着些。我这会子恰有桩琐事得去将造院一趟,你素来细致,先陪萧少主坐坐,我去去就回。
听谢悬这么说,萧羽脸上的热情便像被骤雨打落的春花迅速凋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疏离,连带着本来就挺直的脊背都仿佛更直了几分。
“不必了。”萧羽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方才对谢悬的那股子亲昵荡然无存,只剩下仙阀世家子弟惯有的倨傲,“我只是来拜访谢师兄,既有事,我在此等候便是。”
说罢,他甚至没再看朗远一眼,径自往树下石凳一坐,抬手拂了拂衣袍下摆,那姿态分明是把旁人都当成了背景板。
朗远本欲言,又微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讶异。但他素来沉稳,只不动声色地看向谢悬,等着对方的下文,倒没露半分异色。
谢悬只觉一阵尴尬。他原本只想耍个“金蝉脱壳”的小聪明,哪曾想反倒给自家师弟招来了这场不痛快。
这个萧羽怕不是有什么毛病?说翻脸就翻脸,半分征兆都没有,到底在发什么疯?
若不是看南岭剑主的面子,谢悬说不准就当场教训这小子了。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安抚好师弟。这事本就是他惹出来的,自然该由他负责到底。
谢悬轻咳一声,快步走到朗远身边,胳膊一伸揽上他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歉疚,耳语道:“师弟莫怪,这个萧少主他……兴许是脑子有点毛病。我方才就觉得他不对劲,才想找你帮忙应付应付,哪知道他竟是这副嘴脸。你且自去,别搭理他,看我把他打发了。”
朗远颔首,转向萧羽,语气平淡如常:“萧少主稍坐,我亦有事需去观止阁,就先失陪了。”
萧羽背对着他们坐着,只简简单单回了一个“嗯”字,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谢悬望着朗远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恼怒,他强压着火气,走到萧羽面前,耐着性子问道:“萧少主,此前可与我师弟相识?”
萧羽抬眼瞥了他一下:“不相识。”
“那可是亲友间有牵扯、有什么未解的误会?”谢悬仍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无误会。”萧羽的回答依旧简短。
没误会?没误会你摆这副臭脸!这一刻,谢悬只觉得这萧羽简直不可理喻,大约是真有毛病。
“那谢某倒好奇了,既然非亲非故、无冤无仇,到底是何缘故,令萧少主初次见面就对我师弟横眉冷对,不假辞色?”说到最后一个词时,声量陡然升高,话语里隐隐透出冷厉。
萧羽转过身,目光却莫名落在谢悬脸上细细打量,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来得突兀,谢悬疑惑,萧羽已道:“我观谢兄眉宇澄澈,乃是心胸磊落之人。你以诚待人,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干净剔透的人?”
谢悬本意发作他,没料到突然挨了一句夸,顿时哽住。还没来得及说话,萧羽已转头望向山岭中枝繁叶茂的古树,语气微凉:“谢兄着实护着师弟。可人就像这山间草木,离得太近,反倒会互相遮蔽。比如一棵树长得太盛,枝桠横生,总会有旁的枝条见不到阳光,于是暗地里绞着、缠着,想把光都占去。”
“你总想着待人以诚,偏架不住旁人藏着别样心思。这山间藤蔓,看着柔弱无骨,缠上了,便要吸尽主干养分才肯罢休。”
听着听着,谢悬忽想起南岭剑主的传闻。听说这老爷子生性风流、喜好美人,一生先后娶过六房夫人,生养十五个儿女、三十七个孙辈、五十五个曾孙,虽然子嗣后裔大多无修行根骨,但子女多了,家里争宠夺利的龌龊定少不了。
这般想来,这番话倒像有感而发。谢悬火气小了些,他压下不快,沉声道:“萧少主所见或许是你身边光景。但世间兄弟,并非都要如枝叶藤蔓般争那点光亮。我与师弟自小一同修行,他敬我,我护他,只有扶持,从无算计。”
萧羽一哂,并不置可否,但明显也没把谢悬的话放心上。
于是谢悬就想让他长长见识。
朗远的背影还未完全消失,谢悬远远喊了一嗓子:“师弟,师弟!”朗远闻声驻足,“有话问你,烦请你回步”。
朗远折了回来,目光落在谢悬身上,神情沉静如潭:“师兄何事?”
谢悬朝他抬了抬下巴,余光扫过萧羽,伸出手比了个“六”:“萧少主在此见证,师兄想和你谈笔买卖。六千金,只要你给我六千金,将来首席大弟子的名头师兄不和你争,如何?”
六千金,是万小宝母子在韵泉宫花销一百日的金额。谢悬没钱,这笔花销还欠着。
朗远明显面目一黑,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出,稳了稳语气:“就这吗,师兄还有何吩咐?”
谢悬老实回答:“就这,没了。”
朗远转头就走,谢悬还在身后急急叫唤:“哎,哎,师弟,别走哇,是不是对价格不满意,这个都好商量,五千金,就五千金也行!”
“滚……”朗远的声音飘来。
谢悬无奈,对着萧羽一摊手:“你看,还需藏着掖着?名头送给我师弟,人都不带回头的!”
萧羽瞪着谢悬,神色很难评:“直接把这种事摆明面上,谁会承认!”
谢悬哪管那么多,双手一摊:“你不说出来,怎知人家其实不想要……”
观止殿一处庭院中,摆放着一只小小的一张竹编茶桌。浅黄茶案上,有两只薄如蝉翼的白瓷珍珑茶盏,一只紫砂茶壶。茶盏莹莹如白玉,与质朴的竹桌相映成趣,琥珀色的茶汤在盏中漾出微波。
南岭剑主萧冕斜靠在竹椅上,椅面竹条微微吱呀作响,他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翠色,落在不远处那座小院里。
此时小院里,朗远去又复返,正与谢悬说着什么,说完谢悬转头又与萧羽攀谈起来。
萧冕捻着长须,欣慰道:“还是年轻好啊,虽然相识不久,相互之间却有说不完的话。”
青氲山掌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谢悬正给对面的萧羽一摊手,不知说着什么。“向心和少主年纪相近,性情也有几分相似,投缘本就在情理之中”,慕昭先端起茶盏抿了口,眼底有笑意,“倒是少主,能让他说这么多话,真是少见。”
萧羽道:“老夫也是稀奇。我这个孙子啊,相貌好、天赋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孤僻了些,在家中只愿意同我和他亲娘说上两句话,旁人谁都不愿搭理。前阵子他听说向心为了他九死一生地取药,不久后又传来勇夺秘境的消息,他是佩服得紧,一个劲嚷着要来青氲山结交这个兄弟。”
山风卷散暖暖茶香,椅面竹条轻轻发出吱呀声。萧冕话锋一转,又道:“今日一见,两人果然投缘。不过依老夫来看,向心确实也长进许多,无论谈吐、处事还是气度,都比七年前越发像样。希望羽儿能多向向心学学。”
慕昭先望着远处霞雾:“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性子,慢慢长着,该懂的道理总会懂,萧老也不用太急,看着他们一步步来就是了。”
哪知萧冕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倒起了苦水:“你说的那是向心这种来报恩的孩子,来报恩的终归少数,大部分还是来讨债的。”茶雾模糊了他眼角的细纹;“你道我为何这次一定要来?实话跟你说,也不怕你笑话。一则是为慕老弟你庆贺生辰,这是心意不能少。
“另一则,实在是家中太过吵闹。”他放下茶盏,语气里几分无奈,“孩子多了,就像是讨债的,一群人整日吵得人不得安宁。今天这个来要东,明天那个来要西,到了后天,第三个又哭哭啼啼地来诉说不公,真是没个清静时候。”
慕昭先提壶替萧冕续上,并没有接口说话,只是静静听着。这位风流老剑主的韵事逸闻他也知道不少,是以无言。
“都说家中小子多了吵闹,老夫就想着偏疼女儿一些吧,哪知这养女儿也不省心。
老弟你也知道,老夫十五年前得了一个小女儿,稍有些修行资质。今年刚及笄,平日捧在手心,爱逾珍宝,养得心思单纯、娇憨天真。这不,最近不知从哪得到一块她大哥哥两百年前参加仙门剑修弟子大比的图影石,对那届魁首一见钟情,得知是青氲山弟子,吵着闹着要来找人家,你看这事闹的。”
萧冕嘴上唉声叹气,从袖中摸出一块奇特的石头。这石头四四方方,周围框着银边,掌心大小,石面黑漆漆,手指在上一点,石头亮起,在空气中投出光影。
光影中,一名少女背影双手支颚,痴痴地盯着桌上另一枚图影石。那枚图影石也投着光影,画面却是静止的。
光影中上下左右站了不少人,将一青年围在当中,一齐向光影外望来。
都说修仙之士无丑人,那光影中各个俊男美女,却无一人能掩盖正中之人的光华。而在光影中人的头顶上,还浮着一些半透明的字,是所有人的名字。正中之人头上的名字正是——
“慕肖柳啊,慕肖柳,你究竟是谁,是否还在青氲山,为何我从没听说过你?以你的品貌才华,不应该籍籍无名,为何我从没听人提起过你的名字呢?”
那少女又喃喃着,仿佛自语,语气里有苦恼:“若我去青氲山,能寻到你吗?你会觉得我冒昧,嫌我烦么?”
“哎呀不管了,反正父亲与青氲山掌门交好,就算你嫌我烦,也拿我没办法。”少女声量陡升,双手捂脸,又似烦躁又似害羞,“咿,你姓慕,青氲山掌门也姓慕,你会不会是他的同族后辈?”
少女从双掌中探出脸,若有所思。
“我可以去求求父亲,请动慕掌门替我引见呀,这样就不怕找不到你了,嘻嘻,我可真聪明!”
少女忽然欢喜了起来,提起裙子从凳子上一跃而起,迫不及待要跑出门。
没两步,迎头撞上影相。少女原地愣住。只见光影中,少女生的一张圆脸,五官轮廓隐隐有剑主的模样,然而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猫儿似的灵动天真,叫人一见便觉可亲可爱。
少女的脸腾地通红,气得直跺脚,嗔道:“父亲,你又偷影人家,太过分了!你影的人样,不是窘,就是丑,我不要你影的呀!”
哪怕脸红到耳根,少女依旧大大方方,不躲也不闪,还反手上前夺图影石,一副小儿女娇态,让见者忍不住点头会心微笑。
画外传来萧冕笑呵呵的声音:“乖囡,不是为父总想着影你的窘相呀,实在是为父每次一打开图影石,你就这幅模样,这能怪为父么?”
“我不管,偷偷影相就是不对,哼,快抹掉,不然我生气了!”
“好好,不生气,抹了就行了?抹了抹了,真的抹掉了,不信你看……”
至此,图影石的影相滚了几滚,接着一片漆黑,声音却还源源不断传出。显然是先前的图影石被移花接木丢进衣袖中,换出了另一块。
“嗯,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不生气了……呃,不行,还是有一点生气!”少女的声音道。
“囡囡,不气了,你跟为父说要想要点什么,补偿你总行了吧。”这是萧冕哄女儿的声音。
“真的?父亲真好,谢谢父亲。女儿想求父亲出面,请动青氲山掌门替女儿寻一名弟子……呃,也可能是一名执事……或者还可能是一名长老。”
“其他都行,就这个不行,换一个求吧。”
“为什么这个不行?”
“虽说女大不中留,女儿才十五岁,就自己想婆家,这种事,为父可不想让外人知道。”
“父亲!!!”女孩不依,“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父女笑闹不断,萧冕手指再一点,声音停在此处。
“从此以后,此女子就天天缠着老夫要来寻那名叫‘慕肖柳’的弟子,老夫既不能应承她,又不忍心训斥她,只好借着老弟生辰跑出来躲清净。你看看这事,真不知怎办才好。”
萧老剑主嘴上一边说着不知怎么办才好,一边眼神止不住慕昭先脸上瞟,好像一直瞧就能瞧出朵花儿来。
慕昭垂目静静听着,嘴角始终噙着微笑,侧脸线条柔和,半晌未置一词。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萧老爷子腮帮子都要笑僵了,他才悠然道:
“其实现在就可以转告令爱,不必再寻了。这名弟子我知道,天分极高,早年就一鸣惊人,可自那以后,他便没了进取之心,整日耽于情爱,使剑谱蒙尘,修为也再无寸进。不过短短百年,昔日的锋芒就被消磨得一干二净,渐渐泯然于众,最终也就老死了。”
萧羽:“……” 凉风卷着几片枯叶飘忽而过,庭院里一时静得能听见竹椅轻微的吱呀声。慕掌门执起紫砂茶壶,壶嘴倾斜,将清亮的茶汤注入白瓷盏中,又替萧冕斟满了一盏。
“那可真是可惜了。”萧老剑主连忙捏起茶盏,指尖碰着微烫的瓷壁,打破了沉默,“咱们喝茶,喝茶。”
谢悬和萧羽之间为何态度错位?萧羽为什么对朗远那么无礼?一切都缘于剑主打的小算盘。
老萧(忧心忡忡):青氲山得了琅嬛福地,这是要一飞冲天的形势啊。我与小慕交情虽好,下一辈却没有交情,这可不行!哎,我得这样……(丢出图影石)
……还是不保险,小慕不愿意我也不能强逼呀,得再上个保险……
“羽儿啊,到爷爷这来,爷爷跟你说啊,您这伤势能好,可多亏了青氲山的那个谢悬师兄,就是慕掌门的大弟子。他为救你……如此这般……又如此那般……九死一生才取来七丛雪。你可要铭记师兄的恩情,向他好好学习,知道不,谢师兄最近可不得了,他如此这般……又如此那般……为青氲山创下丰功伟绩!如此人物,你要跟他们(他和他的师妹)多多亲近才是。”(拼命暗示)
小萧:(景仰不已)我以为天下仙门无英雄,没想到竟又出了如此人物!他还救了我!英雄啊!我要和他做兄弟!我一定要和他做兄弟!首先,先打听打听他的事迹……什么,他名声竟然这么臭?不对,定然是有小人作祟抹黑他……再查……谢悬和他师弟关系不好?嗯,这个朗远平时就有刻意讨好掌门之举,这不跟我家那帮子一样么,都不是善类……没想到谢兄弟居然和我同病相怜……嗯,他们还有个小师妹……这个小师妹还是朗远的血亲?可恶,果然居心叵测……这次轮到我保护谢兄了!(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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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悬为什么对萧羽这个态度,因为从根子上他俩本是一类人,自视甚高,目下无尘。所以谢悬现在看到萧羽多少有点烦。
但是没关系,憨憨小萧不怕困难,就算谢悬多再讨厌他,他都会勇往直前,坚持跟小谢做兄弟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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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本章我本来以为5000字能写到寿宴之后,这是期盼计划了好久的情节,章节名早取好了:《喧景鸣宵》
但是万万没想到哇,对话可真能水字数啊!6000字才堪堪写完两组人的对话!只好中间加了一章。
新技能算是get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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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华光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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