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片刻，老者身后黑暗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脚底，陈真道“我问的是...阮康你...”，低垂着头的阮康抬头笑道“陈真小儿，当了长老果然老的快，十年前跪着求饶那幕，真是历久弥新”，陈真忙坐下运功，阻挡住覆盖了半身的毒气道“魔头你害人无数，修炼邪功，当年智通长老以命散你功力，废了这些内力，只怕现在动弹不得了吧，今日我陈真也要效仿前人，小子你过来，你想不想活命”
白笙道“伯伯你能治好我？”，陈真道“你拆出我怀中那封信，里面有半句词，若你按我说的做，我告诉你下半句，拿去洛阳韦氏自有人能医治你，别说蛊虫，经脉逆流之症算甚么”，阮康冷笑道“蠢小子别被人卖了还数钱”，话未尽，黑血顺嘴角流出，白笙忙站起身，陈真道“孩子别被她蛊惑，她如此虚弱，无法控制你我体内东西，好孩子，拿起伯伯手边长剑，照着她脊椎第三根骨头刺去，当年她致命点就在此处，伯伯带你回洛阳”
阮康垂头斜盯着白笙道“小子那你可要找准了，不然我定将你们都做成我的尸虫”，陈真嘴角溢血道“孩子你在等甚么，邪物人人都得而诛之，当年她屠村男女老少皆杀，又毁了永福寺江湖地位，有我韦氏给你做主，你还等什么刺下去！”，耳边吵闹不止，腹内却一片安静，白笙蹲在阮康身侧，刚张嘴阮康便冷笑道“不错，都是我干的，为了蛊虫，上到老不死的下到刚出生婴儿，可真小啊，什么都不知道还冲着我直乐，那也是我练成最满意的一只，白笙你敢杀我吗”
白笙伸手拉出她嘴里染血长发，轻声道“前辈，我想活下来，第一次见面我说智通还活着你就知道我在骗你了”，“哼，不过是耍你而已，要杀就杀毋须废话”，“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叫白笙？”
“阮康大人，小生竟有幸看到您如此落魄之姿，也算是生而无悔一场”，白笙猛起身挡在阮康身后，声音从大殿之上那尊笑眯眯卧躺弥勒佛发出，白笙问道“是谁？你认识前辈？”，“何止认识，小生还是阮康大人最虔诚的追随者，公子既然你下不去手，不妨就让小生来做这个恶人如何”
“你究竟是人是鬼？有本事出来说话”，突然，殿内变得朦胧，屋顶上的月光被无数蛛丝切碎，蛛丝如利刃般飞速从面前闪过，几个呼吸间，已经布满大殿，白笙浑身是汗，手中刀柄几次打滑不住，白笙挪着脚跟踢碰阮康道“前辈，你还清醒着没，快告诉我该怎么办！”
“唔”，白笙忙回头，只见陈真不知什么时候竟爬过来，一支匕首正插在阮康胸口，“前辈！”“哈哈哈，我做到了，阮康死于我手！我陈真注定要名于江湖！”，数条蛛丝齐插进陈真体内，肉沫染杂白丝，竟比李叔刀工还细，“阮康大人，小生来迟”白影在蛛丝中游走，白笙还来不及挪步，那人一身白已经跪倒在阮康面前，阮康按住伤口抬眸道“五更留，你好大胆子！”
“五更留？”，那人甩起白发，赫然一张说不来年轻还是老态面庞，明明皮肤纤细，眼尾处却又有多道皱纹，这人眼睛夹着层层纹理起身微微施礼道“公子，小生便是江湖满名，人称阎王手中夺五更的五更留是也”，白笙举起长剑刺去，那人轻飘飘闪后，白笙立刻蹲在阮康面前道“公子我六六顺倒听过，就没听过你这甚么五更留”
五更留看着地上被切断白发收了表情道“小子，我混江湖的时候只怕你还没出生，我和阮康的事轮不到你插手，滚开”，说着几匹蛛丝四处袭来，白笙急忙将内力都运到左手，举剑起身就乱挥，蛛丝层层砍断
“怪不得你能伤到我的云锦，原来咱们师出同门啊，阮康你的内力只怕是传给这小子了，不过小子你可知...”，阮康怒道“五更留！”，五更留一顿继续道“师父，你怕我说甚么？说你将内力输给这小子，只是看重他经脉逆流，是做尸蛊的好容器，不对，这小子竟有故人之姿难道...”，黑影瞬间吞噬白丝，大殿恢复昏暗
五更留大笑道“看来今日我这名字真的要断送在此地，师父，不是说了别再动内力，为何你总是帮着外人欺负我”，白笙忙蹲下身观察“前辈，你如何？喂，你不是号称五更留，快救救她啊，还说那么多废话！”，五更留眼角泪水还没流到脸颊，愣道“谁说我要救她，再说她也救不活了，不过你不好奇我刚说的话吗”，白笙怒道“甚么狗屁废话，有什么比她的命还重要！”，阮康笑道“少恶心我，果然是亲生的，一旦被你们缠上甩都甩不开”
白笙道“你果然知道我，如果猜的没错，当年他发狂乱杀，是你救了我却不许我跟着”，阮康道“救你？若是知道你身患此症，又是个蠢货，当年还不如让你爹杀了你”，五更留道“等等，这怎么回事？小子你记得她？”，白笙道“他不是我爹，其实你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是娘口中那个老实坏姐姐，那个玉佩是你刻给娘的，虽然毁了，但我也不生气了，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算是物归原主”，阮康垂头笑道“傻子竟然还遗传”
“娘说你也总是骂她，可关键时候你总在她身边，他发现你的身份借此潜入南教，甚至趁你不在，为了让他们取信获得江湖认可，亲手要杀了娘和我，那次是我第一次见你，前辈你怎么就栽倒我们娘两手上”，五更留蹲在一旁直摇头道“你娘眼光真不行，小子你那混账爹不是东西”，“哐嘡”，阮康胳膊无力垂下，袖中滚出个物件，上面赫然刻着难看的白字
阮康脊椎拱起，再也没了呼吸，“前辈放心，我一定带你回南教”，五更留叹气道“小子你别瞪我，阮康这副身板能撑到今天已经算极限了，当初她被永福寺智通那秃驴蒙骗，送出信物，我们南教人可和你们不一样，一旦送出信物那便是一辈子的事，谁想那秃驴丝毫感情不念，竟设下机关锁住她，还废了半身功力，所以小生至今信物都不敢送出”，“原来那枚戒指是信物”白笙猛地想起佛前供奉画像后的戒指，和阮康突然转念要救那群秃驴
五更留道“什么戒指，她的信物不就在你手上”，白笙惊道“你说这玉佩是前辈信物，那流荧戒指？”，“小生只是小生，又不是你的好好先生，问题甚多”再抬头，五更留身影随着蛛丝变淡渐远，“平生戏谑偏随心，勿留下遗憾空皮囊”
太阳东升，浓烟随着朝霞蔓延开来，山道上只剩下背着瓦罐少年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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