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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浸透(上)

裴萝重重甩下背包,气恼地骂了句脏话。

“他妈的,两本书也偷。”

他穿着一件做旧的牛仔夹克,检察了一遍座位,扶着椅背坐到窗边,仰头看了眼夜间新闻播报,内容无非那些陈词滥调,他自觉没趣扫到左下方时间20:30分,估摸着15分钟后发车。

裴萝闭上眼不在去想不愉快的事,下一站去柏林,从波兰过去剩下9个小时休息时间。

如今夏末,冷气依然开的很大,昼夜温差悬殊吹得让人直哆嗦,裴萝扯下遮着脸的牛仔帽,抬手调□□力,仰着头正好看见放行李的邻座,眼神交会,对方穿着一件长款的军绿色风衣,眉眼如锋。

“牛仔?”

“大兵?”

这招呼打的比德国人还要幽默,裴萝盖回帽子拒绝交流。

播报员的声音在车厢内重复了几遍,列车启动缓缓驶入夜色中,莫约一个钟,灯光调节成了舒眠模式,车厢内只剩下起伏的呼吸声。

裴萝烦躁地坐起来,帽子掉到了地上,前座是一个正在打鼾的德国佬,肥胖的身材占了两个座位,冷气开到最大,风直直吹送到他这边来,硬生生给冻醒了。

深吸一口气后,裴萝弯下腰捡起帽子,站了起来,一下子忘了座位旁有人,那人交叉着大长腿挡住了过道,他气恼地暗骂一声。

被冷醒后也没心情管他真睡假睡,拍了拍他肩膀,那人没睁眼仅仅侧开腿,让他这拳白白打在了棉花上。

这个点洗手间里没人省了排队,掬了把水洗脸,他观察着镜子中的自己,透露着未有创作灵感的疲乏,眼球上布满了血丝。静下心想,人生不如意事十有**,他迅速调整好心态。找了乘务员反应冷气的问题,沟通了一会儿,想起刚才的无名火心底过意不去,裴萝最终要了两条毛毯。

回到座位时,他那邻座正好睁开眼,气氛微妙。

忽视眼前的尴尬,裴萝扔了条毛毯给他,大大方方说:“刚要的,一条给你。”

“谢了。”

裹着毛毯舒坦多了,裴萝好心情的自我介绍:“裴萝,写书的,你呢?”

“嗯,教书的,薛缨。”

交换过名字和工作后,两人又成功把天给聊死了。

裴萝暂时不想理他,开着夜灯看书,光线不是很好眼睛一会儿就累了,再看迟早得瞎,他认命的把书收起来,忽然觉得身旁空寥寥,扭头一看,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睡不着也看不成书,窗外漆黑一片,就算坐在列车上玩手机也是无聊透顶了。

“接了杯水给你。”他说,这时裴萝才注意听他声音,像冬季的风沁人心扉,回过头,那人放了一杯水在他面前,提醒道:“温的。”

裴萝找了个话题道:“在柏林教书?”

薛缨:“北大的数学老师,过来出差。”

裴萝很惊讶,下个月接了北大的文学座谈会,现在就碰见同校老师,多多少少有些缘分了,他道:“不知道算不算出差,我搞文学创作出门找点灵感。”

薛缨知道,但还是认真听他说。

周围很安静,俩人自觉把声压低,脑袋挨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像儿时课堂上躲着老师说悄悄话。

没一会儿体温上来了,裴萝嘀咕着“怎么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一把把毛毯掀开,揉了揉眼困意袭来,忍着声说话实在难受,一杯水下肚后就入睡了。

列车穿过黑暗,黎明静止,流星倏忽即逝,薛缨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相信缘分吗?”

喊了他没应,薛缨转头一看,已经睡着了。

呢喃着,睫毛不安地扑闪,昏色中凝着双眸看他,收敛了一身匪气,看起来很乖,脸颊也会这么软么,正想着指尖已经落在他脸上,轻轻戳了一下,比棉花糖还要软。

他们见过两次,以及一次意外,一次意外才知道他是名作家。

第一次是在三年前胡同里的海棠树下擦肩而过。

第二次是在一年前,在一家小众的地下书店,隔着一道唱片架看到他,时而思考时而下笔,神情专注,位置上除了一杯咖啡,没有电子产品,他似乎习惯用钢笔来创作。

薛缨默默地陪着他坐了一上午,音箱里播着雅尼的音乐,不知何时起他爱上作家笔下的文字,心甘情愿地站在他世界之外,像一滴外来的雨消失水中,看他思考,看他忧愁,看他自由——如他永远只能拍到的幽灵照片。

他住宅肯定就在附近,或许就在某个胡同里,薛缨猜测,不然怎么总能碰见。

那时候他头发比较短,薛缨打量起他微卷的发丝,现在已经能扎起小狼尾了。

听说得奖时,薛缨又想,那天书店是不是在写《孤岛上的人群》,后来去看了他第一本书,两本风格迥异,实在想不到会是个年轻人写出来的文字。

裴萝只写过两本书,其余文字只以散文的形式出现在报刊上。关于他的信息互联网上流传的很少,听说年纪很轻,仅有的几张照片糊成跟拍UFO似的,所以人送外号“小灰人”。

三年前,一本天马行空的《柳丁小镇》横空出世,一举夺下文学奖短篇小说的桂冠。

三年后,以一本现实题材的长篇小说《孤岛上的人群》得奖,迅速引发热点,后网传版权卖给了一支新锐团队拍摄,讲述了一群上山的人不肯下山,最终饿死在山上的天道,行文诡谲多变,不谈大道理只见人性。

次日,车厢内声音陆续活络过来,他头靠在邻座的肩膀上,裴萝是被吵醒的,氤氲的气息悉数落在他发穴上,羽毛拂过一样。

他倏地弹坐起来,揉了把头发戴上牛仔帽,苍白道:“抱歉。”

看他呆呆的,薛缨心下一软,道:“手麻了。”

裴萝红着脸,掩饰自己心房的异样,“…给你揉揉?”

裴萝皮肤雪白细腻,耳根子像染了海棠色一样,目光往下,有一颗淡红色的痣缀在脖颈上,喉结滚动,那颗痣简直会飞似的。

指尖落在脖颈上有点冷,裴萝抖了一下想躲。

“别动…有根头发。”薛缨轻声细语哄着,指腹游走在那颗痣上,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也许对方的眼神太过专注,裴萝呆呆坐着没动,仰着头把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对方面前,傻傻的问:“好了没?”

对方往前坐了一下,俯身逼近,呼吸扑在了锁骨上。

“还没。”薛缨说。

靠近时他的僵硬,声音的颤动,任何细微的变化将放大无数倍,皮下青蓝色的静脉蛰伏着,令人心生强烈的破坏欲,薛缨的指尖被震得酥酥麻麻。

事后在裴萝的目光询问下,他淡定道:“被风吹走了。”

裴萝:“……”

“一起走吗?”出了车站,薛缨邀请他。

“不是出差?”裴萝调整好肩带,震了震腿,车上坐太久了腿麻。

“我在波兰出差,一个交流会昨天就结束了。”薛缨拉住他手往石板路上走,解释道:“小心有车,酒店订好了吗?”

“还没,本来想边走边看。”裴萝悄悄地挣了挣手,发现拧不动就放弃了,疑惑道:“所以你来柏林度假的?”

波粒二象性的双缝实验,人为无法干涉、或者观测它的轨迹,人类看不见它的选择。他仿佛蒙着眼坠入无边的黑洞,他的爱,无法被观测。

他好友何方在柏林大学担任数学教授,估计现在在家等着他,按照之前约定,薛缨会在回国前过来聚聚,可惜事与愿违,滑开手机找到何方的对话框,一边传讯息一边回答裴萝道,“度假,算是吧。”

薛缨:「临时加班,这次不过来了。」

何方:「???」

酒店大厅,不约而同在前台订了间客房,洗漱过后休息了片刻,行李放在酒店房间就一齐出去觅食。

“之前你说写作,找到灵感了吗?”薛缨点了一份咖喱香肠和一杯黑啤酒,合上菜单本问他。

裴萝刚在客房里定下新书的大纲,扫空颓废之气,坐在餐厅里像一颗温润的白色珍珠,不疾不徐道来:“嗯,找到了,这次得谢谢你,我的灵感来自你。”

“我?说实话很意外,能方便透露一下吗?”薛缨心里高兴极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会保密的。”

“没什么不能说的,更何况灵感跟你有关。”中午忙着写大纲没怎么休息,停下来后饿的不行,裴萝和薛缨点了一样的菜色,但他加了一份五分熟的牛排和一个扭结面包。

“关于爱情的。”裴萝点了菜后接着道,“我的文字总是停留在过去,但这次我想写下未来。”

心口被一杯德国黑啤炸开,噼里啪啦地融入血中充满了惊喜,薛缨愣了一下笑了。

裴萝不禁看呆了,“有没有人夸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薛缨不逗他了,催他快吃,“你呀,怎么傻傻的,快吃,菜都凉了。”

从餐厅出来,裴萝脸色绯红,看似柏林街道上的一抹艳色,“吃太饱了,我…我去消消食。”

话说完他便低头溜走。

薛缨把他抓了回来不让他逃,顺势拉住手,“想消食啊,我带你去,我知道这附近有个秘境。”

他们牵着手沿着河岸走,一起走过桥,走过人群和树木来到一处草丛岸边。这里不算隐秘,很多人也都能找过来,但这边路灯少比较暗,一些散步的情侣只走到路灯前方就不过来了,近乎无人过来,形成了情人约会的秘密基地。薛缨之所以知道这里,是因为他在柏林大学当过一年的交换生,这是他偶然发现的,他和何方是同一批交换生,后来何方选择留在柏林深造,而他选择回国。回想起来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庆幸,庆幸自己选择回国,庆幸自己留校教书,庆幸那次擦肩而过的起始。

“薛缨,你认识我,而我不认识你,”裴萝认真地看着他,想从他眼中读出答案,“从见面起,你从不好奇我,关于我的书,我的思考,你在迁就我,就像我们本就是认识了很久的好朋友,薛缨,你是我的读者吗?”

薛缨惊讶了一下笑开了,像见到多年好友,牵着他在草地上坐下,“是啊,裴萝我们见过,一次偶然…一次陪伴,还有一次意外。”

“偶然啊…”薛缨停顿了一下,回忆道:“在那家老胡同豆花铺外的海棠树下,我们那次擦肩而过是在三年前的夏末。”

“老胡同豆花铺…我确实常去,可你说的那次我不记得了,抱歉。”裴萝努力回想了每一次去豆花铺的场景,但还是没记起薛缨所说的那次。

薛缨安慰道:“不用抱歉,你那次走的匆忙,我也是事后想起来的。”

“那意外呢?”裴萝意外的好奇,那是什么意外,“难道是?”

“不错,就是书店撞到你的那次意外呀。”薛缨悠然道。

裴萝惊呼,久远的记忆在脑海深处浮现,开出一朵绚丽的花,“是你,戴黑色口罩那个!”

“嗯,是我。”薛缨承认道。

“我记得我刚写完《孤岛》,当时书名还没确定下来。”

“我知道,当时把你的手稿撞掉了。”薛缨继续道:“我是在捡手稿的时候看见的,《孤岛》裴萝——后更名为《孤岛上的人群》对吗?”

“嗯,人群与孤岛,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一座坟,这是本书的宗旨。”

“其实你喜欢手写稿件。”薛缨又道:“当我在书店看见你那次,我就知道你是那个作家裴萝,尽管以前只见过模糊的照片,但那次意外让我更加确定。”

“陪伴那次是吗?”裴萝猜道:“陪伴在前,意外在后,初见是…擦肩而过。”

薛缨笑道:“不错。”

“没有那次意外,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那个裴萝?”

“书是你的智慧和思想,我只是从中窥见一二,当我看见你那一刻起,你的书将化作你。”

“薛缨…他们只想从采访中猜测我,解读我,只有你不一样,你真正的触摸到了,作家永远活在书中。”裴萝顿了一下,“你愿意当我的读者吗?”

薛缨:“我愿意。”

裴萝羞涩道:“你…可不可以…只是我一个人的读者?”

薛缨擒起笑容道:“我的小作家呀,这不公平。”

裴萝愣住了,低落地垂下头来,是啊,他怎么能要求他人只当他的读者呢?

薛缨看他胡思乱想,又道:“你是作家,你有千千万万个读者,这不公平。裴萝…我是你唯一的读者,所以你只能是我唯一的作家,我独一无二的作家,你愿意吗?”

“你先别急着答应我,”薛缨半坐了起来,手肘撑在草地上,凝望着躺在草地上的裴萝,一个字一个字地娓娓道来:“我想告诉你,裴萝我喜欢你……三年前或者更早以前我就在妄想你,也许是你在文学报刊上写下的第一篇文章起,我就喜欢上你的文字,喜欢上你用来每个字与字连接的逗号与句号,那些词语像是河岸边一座座小桥,让我连接着隔岸的你。”

“我不想和你只有这一夜的情人,我希望黎明升起时,你依然在我枕边。”

“我的新书像个小黑洞一样,真是充满意外。”裴萝愣了一下欣喜道,“薛缨,你想听新故事吗?”

“我请你喝咖啡,你请我听故事,听起来不错。”薛缨先站起来,伸出手将裴萝拉了起来。

“你看过一部电影吗,名字叫:爱在黎明破晓时。”裴萝站定后,拍了拍身后的草屑,道:“我原以为我们的邂逅像电影一样,在列车相遇,在夜晚相爱,唯有结局不同的是,我们的爱在黎明破晓时灰飞烟灭,等那天回想起这一夜时,只道是…性冲动。”

“你对我有性冲动?”薛缨听完这番话,哑然失笑道。

裴萝坦然道:“嗯。”

“你不怕我只是骗骗你?”夜晚的风微凉,薛缨攥紧他手捂进口袋里。

“不怕,如果你真的骗我,或许我会心痛,但仅此而已,至少曾经爱过,这点我不会否认。”裴萝道。

“你想喝什么?”两人走到一家唱片店,里面也在卖一些轻食。

“黑咖啡,还有…”裴萝指着图片上的芝士蛋糕,“我要这个。”

裴萝找了个卡座坐下,兴味的目光逡巡四周,木架上是琳琅满目的唱片,流行、爵士、古典…他目光落在一张家喻户晓的唱片,对着走过来的薛缨道:“听过吗?”

薛缨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邓小姐的甜蜜蜜,想听吗?”

“不了。”服务生托着小蛋糕走过来,裴萝都看直了眼,“比起甜蜜蜜,我现在更想吃这个。”

“你喝咖啡喜欢加牛奶?”服务生放下餐点离开后裴萝问道。

“我不喜欢苦。”

“我喜欢把甜和苦分开吃,比如这个小蛋糕和这杯黑咖啡。”裴萝边说边叉起一块小蛋糕,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

“作家果然会在自己的书中留下生活痕迹。”

“毕竟人无法想象他没有见过的。”

“蝴蝶梦,和你相识就像一场蝴蝶梦。”裴萝吞下最后一口蛋糕,抿了口咖啡说道。

“这是新书?”薛缨好奇问,“为什么是蝴蝶梦?”

“美丽、易碎、如梦般美好、上瘾、以及坚韧。”

裴萝继续道——

小说家裴萝(受) X 数学教授薛缨(攻)

文笔不佳请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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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浸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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