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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宋茉很年轻,厂子里基本都是老人,男女老少,鱼龙混杂。厂子里的生存条件恶劣,三四个人挤在15平的房子里。炎热的夏天,粘腻的汗渍沾满全身,某天后半夜宋茉热醒了,想着去厂子里洗澡。那是个简易浴室,只用简单的两块铁皮卷曲搭建而成,一般白天几个人相约去洗澡也算是安全,那天晚上本来有个和她结伴而行的大姐,走到浴室的时候忘记拿毛巾,又折了回去。她实在忍不住身上的粘腻,于是不等大姐折返,便走了进去。宋茉正在冲掉头发上的泡沫,抹了一把脸,蒙的觉得余光里看到某处而产生的不对劲,她眯着眼睛,透过昏暗的灯光,看到铁皮门缝上有一双眼睛,眼球浑浊灰暗,紧紧盯着她,在黑夜里格外注目,犹如猎豹看到食物的眼神。

她大叫一声,外面同时响起了跑步声。宋茉紧紧把着浴室的门,慌张的穿好贴身衣物,热水从上方浇下,她摇摇晃晃的蹲了下来,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沁湿,凌乱的发丝贴着苍白的脸颊向下滴水,眼神里空洞无助,压抑着内心的恐慌,滚烫的泪水留下,接近气音的哭声从浴室里传来。

后来大姐回来了,看到宋茉抱着自己在角落里无声的哭泣,身上不停地颤抖,双眼发红。大姐非常吃惊,连忙问着发生了什么。宋茉被大姐扶了起来,尽量保持着站立,大概把前因后果说了一下,大姐顿了顿,还是跟她讲了曾经厂子里也发生过这种情况,但鉴于整个厂子里只有大门有监控,并没抓到这个人。

宋茉年轻漂亮,很容易被人盯上,大姐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小心。大姐是东北人,也是个热心肠,后来又陪着宋茉回到寝室才放心。再后来宋茉偶尔总在半夜惊醒,会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轻微脚步声,也许是她想多了,也许是她幻听,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只要闭上眼睛,就感觉有某种视线,偷窥她的一举一动。于是她的枕头下永远放着一把水果刀。

之后,宋茉离开了那里。

那是宋茉来这的第五年的冬天,乌云低垂,太阳被关进笼子里,冷风拍打在铁锈横生的厂房,发出沉重的低吟,暴雪席卷着工厂,用纯白的色彩,吞噬着这片村落。

她前一天的高烧刚退,强打着精神正在机械的绘画,老板助理走了过来,也是一个外国人,顶着一头卷发,操着不正宗的中国口音招呼着宋茉。

“hi,宋,Rocco叫你。”

她到了Rocco办公室,“罗,找我什么事。”

Rocco向办公桌对面的人扬了扬头,“这是吴野。”

那是宋茉第一次见到吴野,四十岁出头的年纪,从这个小镇白手起家的商人,爱人则是陪他白手起家的原配,有一儿一女,生活无比幸福。他的运气比宋常武好,精准的把握了几个商机,早已赚的盆满钵提,许是生活充实,金钱的累积让吴野看起来很年轻,面容端正,看起来较为和善,是成功人士的标配,穿着知名的运动套装,正在端起Rocco泡好的茶叶,细细品味。

她和吴野简单交谈后才得知,作为早已富甲一方的商人,早已对金钱的铜臭味反感,忽然有天来了兴趣爱好,想要在艺术领域上有所建树。他忽然想到出身的小镇,有这么一个代画工厂,便与Rocco取得了联系,或许是宋茉在其他一众临摹者里脱颖而出,Rocco总说,他看了这么多年的画,早已麻木,可是宋茉的画作虽是临摹世界名画,但其中总能看到属于自己的风格,加之宋茉的代画技术早已炉火纯青,吴野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宋茉。不过他总是惜才的,虽然他不懂中国人为何对于名誉这么地执着,但他告诉吴野想让宋茉自己做出选择。

吴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让宋茉给自己代画,无论是参加多大的比赛,奖金都会翻倍的给宋茉,他只想要一个名誉地位。前提是她能够确保他在艺术领域上站稳脚跟,如果成功了,额外交付给她50万的奖金,如果失败了,一分钱都拿不到。

宋茉想都没想,和吴野签下了对赌协议。

为期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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