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咔嗒,门开了。
陈佑李挑眉:“你还知道敲门?”
许湜抱着鼓鼓囊囊的零食袋,笑嘻嘻挤进来。
“要在这过夜?”
“猜对了!”
“被赶出来了?”陈佑李第一反应。
许湜瞪眼:“盼我点好行不?”
他得意道,“晚上无聊,明天又放假,我就随口念叨了句,要是能找陈绥玩就好了。嘿,我妈这回神了,塞我一包零食,让我赶紧滚!”
陈佑李噗嗤乐了。
两人进了客厅。
DVD闪着待机灯,碟片散了一地。
“选好没?看什么?”
“《玩具总动员》?”
“看腻了,换。”
“《长江七号》?”
“不行不行,后面太催泪,我今天心情好着呢。”
“《地道战》?你不是爱看抗日片吗?”
“……”
许湜翻个白眼,“我那是为了哄隔壁张奶奶,陪聊一下午给十块,结果她拉着我唠了四小时《亮剑》……”
陈佑李憋着笑:“那你想看什么?”
许湜咂咂嘴,瞥到一张碟片,两指夹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讳莫如深。
“今天只有你和我,不想看点刺激的吗?”小男生眨了下左眼,对着陈佑李wink。
陈佑李看了看碟片的封面,发出“呵呵”冷笑,然后凑过去小声说:“你以前好像从来都不看这种类型吧,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啊?”
许湜蹬了他一脚:“我一个大男人看……看这个怎么了。”
陈佑李笑笑:“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
“绝对没可能!”
陈佑李摇摇头,把那张碟片推进DVD机。
客厅灯也被关了,一片漆黑,只有电视机发着幽幽的光。
**的部分,陈佑李扭头看了看旁边眯着眼的小男生,突然凑过去。
“你这个反应传出去不好吧?”
许湜眼睛只剩一条缝,还是嘴硬:“我不是在看吗?画面太刺激了我回避一下。”
陈佑李“切”地转回头,视线落回屏幕上。
林正英捉鬼。
刺激个毛啊!
——扑通
——扑通
僵尸即将破棺。
吱呀——
门被拉开条缝,冷风灌入。
许湜抱着抱枕一哆嗦,扭头一看,门敞着。
“陈……陈绥……你关门了吧?”
陈佑李一脸看穿的表情:“想吓我?没……”
话音未落,脚步声响起。
陈佑李猛回头。
“我靠!”
他喊出来,许湜已经眼一翻,直挺挺躺倒。
陈佑李捂着狂跳的心,和门口的桑榆大眼瞪小眼。
几分钟后。
许湜悠悠睁眼,定睛一看,旁边坐了个女的,垂下头发遮着脸。
这不是活脱脱的女鬼吗?
他还没来得及尖叫,那女鬼突然扭头,挤出个比鬼还瘆人的笑。
他又厥过去了。
桑榆气得想死,心想要不是刚刚在路上脸哭抽抽了,现在还没缓过来,高低给你露个迷死人的笑容!
她叹了口气,对上陈佑李探询的目光。
桑榆吸吸鼻子,觉得矫情:“我没事……”
话没完,一声抽噎出卖了她。
好在陈佑李没追问。
两人沉默坐着,背景是僵尸被桃木剑戳中的怪叫,有点滑稽。
气氛不算太僵。
晕倒那位动了动,终于坐起来。
大概是吓麻了,他撞着胆子偷偷瞄了眼“女鬼”。
“桑榆?”
女生“哼”了声。
许湜凑近想质问,却撞见她脸上的泪痕。
“我靠!你哭了?”
“吓的。”她指指僵尸。
“吓哭?哭这么惨?不像啊……” 许湜满脸不信。
桑榆也不好解释,只是扭头问陈佑李:“可以借用一下卫生间吗?”
小男生点点头。
桑榆无视许湜的追问,跑进了卫生间。
一开灯,面对镜子一看。
真不怪许湜会吓晕。
镜子里,女生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挂着好几条泪痕,纵横交错。她哭的时候胡乱地擦眼泪,导致两边的头发被打湿,一绺一绺的粘在脸颊上。
洗了把脸,清爽不少。
回客厅时,许湜大概被陈佑李提点过,没再追问,哗啦撕开几包零食。
沙发两头被男生占了,桑榆坐中间。
哭得太狠,她还一抽一抽,胸口发闷。
陈佑李起身,从电视柜拿了根棒棒糖递给她。
“含着,舒服点。”
桑榆塞进嘴里。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含着糖只能用鼻子呼吸,节奏慢下来,胸口堵着的气顺了些。
背后响起窸窣声。
“会不会是路上遇到坏人了?”
“不知道啊,你问问呗。”
桑榆无声凑近:“我听着呢。”
交头接耳的两人赶紧分开。
桑榆缓过来了,咬碎糖棍叼着,一脸轻松:“我真的没事了,你们不要这样。”
她靠回沙发,看到僵尸的滑稽动作还笑了笑。
许湜将信将疑:“你发誓!”
桑榆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俩男生对视一眼。
“呼!”
三人齐刷刷瘫倒。
许湜一把抢过桑榆的干脆面,哗啦倒进嘴里,嚼得咔嚓响。
桑榆被抢食,转手就夺过陈佑李的曲奇盒,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
陈佑李:“……”
林正英的片子连放三部,许湜彻底脱敏,扬言小学毕业就去当道士。
陈佑李苦口婆心,总算劝他把梦想挪到高中毕业——理由是小学文凭不好混。
凌晨一点,三个小学生眼皮打架,再恐怖的画面也唤不醒他们。
桑榆打个哈欠,在沙发上迷糊睡着了。
也好,省得找借口留宿。
中途她醒了一次,四周漆黑,身上盖着毯子,旁边两个男生睡得正沉。
她也想这样长久安稳地睡下去。
夜风低吟,她静静靠着,目光却看向茶几中央闪着寒光的东西。
她狠狠咬住口腔内壁,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硬生生把视线拽回来。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能在这里结束。
第二天早上,街头巷尾的电视机都在播报一条新闻:
【嘉城快报】
前日凌晨,嘉城初霁镇南山山区突遭罕见暴雨,引发严重山体滑坡,数栋民房被掩埋,造成人员伤亡。事故发生后,当地政府迅速启动应急响应,消防、医疗、武警等多部门紧急驰援。
初步统计,滑坡导致5栋民房完全被毁,另有10栋严重受损。具体伤亡及财产损失仍在统计中。
同时呼吁社会各界关注灾区,为受灾群众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初霁镇,是桑榆的老家,也就是妈妈桑禾出嫁前生活的地方。
桑禾原本计划两个月盖好新房,谁知工程刚起步就撞上疫情,政府勒令停工。
她没办法,咬牙花大价钱买了名烟名酒去疏通关系,这才勉强获准复工。
大家拼死拼活,终于在十月底抢回了进度。
结果十一月初,一场天灾,让所有努力化为乌有,投入的时间、金钱,全打了水漂。
沈韬和桑禾大吵一架,两人都筋疲力尽。
吵到最后,桑禾表明了决心:房子必须盖!
对她来说,那已不仅仅是个栖身之所。她放弃了工作、家庭,赌上了未知的风险,孤注一掷。她无法接受功亏一篑,无法让一切付诸东流。
那房子成了她的执念,也是她最后能抓住的东西。
初霁镇山体滑坡的新闻影响很大。
周一下午做眼保健操时,班主任走进教室通知:“学校响应政府号召,组织为初霁镇的一所希望小学捐款。”
初霁镇也是嘉城的一部分,隔着合欢海与他们相望,说到底是一家人。
捐款后第二周,语文课上,老师抱来一沓信件放在讲台上。
她说这些是初霁镇希望小学学生写的感谢信。
老师布置了任务:每个同学随机抽一封信,写回信。一来是回应对方的心意,二来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城里孩子和乡镇孩子建立联系,互相帮助。
可惜的是,希望小学只有一百来个学生,他们班却有一百六十多人。
这意味着有些同学抽不到信。
语文老师权衡再三,决定让女生们负责写回信,她认为女生普遍情感更细腻,表达更丰富。
小男生们顿时欢呼雀跃。
下一秒,老师无情掐灭了他们的喜悦小火苗,当天男生的语文作业,加了一张试卷。
一锤定音。
女生们排队上讲台抽信。
轮到桑榆时,她扫了一眼桌上散落的信。
大部分信封都花花绿绿很漂亮,唯独一封特别扎眼,是用一张小楷作业纸折成的信封,上面用铅笔画着些稚嫩的图案。
她拿起了那封信。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