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早上10点才开业，安霓和鹰角早在门口靠在一起睡着了。
上午的客人并不多，但人来人往，都忍不住看他们一眼，尤其是鹰角化作人形后那怪异的身体总是很引人注意。
而躺在角落里的白胡须酒鬼早就不见了。
安霓的手搭在鹰角的胳膊上，鹰角的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安霓觉得脖子有点麻就动了动，这一动，本来就没坐稳的鹰角直接摔到了地上。
“啧……”鹰角迷迷糊糊地皱起脸，“这是哪里啊……”
“这是酒馆。”
头顶上传来加斯贝德冷淡的声音：“我找了你们很久。”
鹰角抬起头，灼热的太阳直射它的眼睛，黄色的土地被烤得炙热，它眯起眼睛，只见加斯贝德正打算抱起安霓离开。
鹰角猛得眨了几下眼，恍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加斯贝德……你……”
加斯贝德回头看它：“去找波利，让他来见我。”
“……哦好。”
塞莉在加斯贝德的旅馆楼下，想着把新鲜的蜂蜜糕带给他，可徘徊了十几分钟也没上去，却在街角，看到加斯贝德缓缓走来的身影。
“加斯贝德大人！”塞莉刚迎了上去，就看到他怀里的女人，顿时停住了脚步，脸上刚刚才绽放的笑容也消失了。
加斯贝德看到她，停下了：“塞莉，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塞莉把蜂蜜糕藏在了身后，面色有些尴尬，“加斯贝德大人，她是……您说的故人吗？”
加斯贝德点了点头，刚准备转身进旅馆大门，怀里的安霓睁开了眼睛。
“什么味道这么香……”安霓动了动鼻子，挣扎着要下来。
塞莉站在原地，看着红眼睛女人从加斯贝德身前钻了出来，寻着味就凑到了她面前。
“你身上有一股甜味。”安霓眼睛弯成月牙，对她笑了起来。
塞莉愣在原地，瞬间往后退，拔出腰上的佩剑，神经和肌肉一起绷了起来：“魔女！”
加斯贝德见状，立马横在二人中间，表情严肃起来：“塞莉，把剑收起来。”
安霓倒是一脸无所谓，她歪着身子看她，依旧笑盈盈：“你就是那个很帅的团长吧，你身上是甜的，我很喜欢。”
一阵风吹起了热浪，塞莉的剑却在阳光下透着寒意。
“加斯贝德大人，她是魔女啊！”
“我知道，”加斯贝德把安霓护在身后，想伸手制止她，“你先把剑放下。”
安霓绕过加斯贝德，直接走到塞莉身后，看到她藏在身后的蜂蜜糕，又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味道。”
说完，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了。
塞莉的精神还没松懈，剑转向了她这边。
安霓笑着配合举起双手：“我是好人。”
加斯贝德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安霓身边：“安霓，这是巴达尔城星迁会的沙漠鹰骑士团团长塞莉·奇德。”
“塞莉，这是我的……朋友，安霓。”
“朋友？”塞莉愣住了，手上的剑也放了下去。
安霓冲她招了招手：“对，我叫安霓。”
加斯贝德扶额，抬手揉了揉安霓柔软的黑发，又看向塞莉：“都上来吧。”
房间内，安霓拿起塞莉带的蜂蜜糕就心满意足地塞进嘴里，反观塞莉，坐在椅子上，握着茶杯盯着她看。
安霓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手里的蜂蜜糕，又看向加斯贝德，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然后把没吃完的蜂蜜糕放回了原处。
“不好意思，”安霓咧开嘴笑，“这是给加斯贝德的。”
塞莉把盘子往前推，“没事，你吃吧。”反正你都吃这么多了。
这时，鹰角从外面飞了进来，落在了加斯贝德的肩膀上，不知道说了什么，加斯贝德突然变了脸色，看向塞莉。
塞莉也疑惑地看向加斯贝德。
鹰角也看向塞莉，然后展翅飞了出去。
安霓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塞莉，笑道：“怎么了？”
塞莉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塞莉，我们今晚就出发去密尔村，你可以先回去休息，晚饭过后在北城门口见，”加斯贝德直接起身开了门，“谢谢你的蜂蜜糕，很好吃。”
塞莉有些不解，但还是离开了房间：“加斯贝德大人，晚上见。”
“晚上见。”
加斯贝德轻轻把门合上了，大步走到安霓旁边：“波利不见了。”
“波利？”安霓愣住了，嘴里的蜂蜜糕也不嚼了，“你的那个留在这里暗中调查密尔村的手下？”
“嗯，”加斯贝德重新给安霓倒了茶，“我怀疑是——”
“巴那·奇德搞的鬼。”安霓和加斯贝德同时脱口而出。
“波利这段时间一直隐秘在城里，他曾传信过来说，早在密尔村绿虫事件之前，巴那·奇德不止一次派人去密尔村找村长协商迁村的事情，但密尔村的村长没同意，甚至惹了村民的众怒。”
“星迁会内部都在传，密尔村下面埋着东西，巴那·奇德是想得到那东西才频繁地派人去密尔村协商，但这个传言突然戛然而止，从此没有人再提这事。”
安霓听后，感叹加斯贝德手下的办事效率：“那个波利肯定是费了些劲才弄到这个消息的。”
至于埋的是什么，根据地图上显示，应该就是风龙希尔芙的遗体碎片。
可巴那要它做什么？难道也是献给公爵吗？可巴达尔城也不属于公爵的领地啊。
“巴那·奇德屡次在密尔村碰钉子，极有可能是他派人在密尔村放的绿虫，”安霓想了想，“绿虫这么难找的东西也亏他们能找到。”
“关于波利的下落，我会交给鹰角，”加斯贝德伸手抹去了她嘴角的残渣，“你去睡会吧，晚上我们一起去密尔村。”
安霓握住了他的手：“可现在的密尔村还是密尔村吗”
“应该不是了，”加斯贝德回握住了她的手，“密尔村已经没人了，地早就被巴那的人挖开了。”
“我可以骑马，绝对不耽误你们的事。”
安霓并没有回房间睡觉，只是一个人在大街上游荡。
这里的房屋跟萨奇城的房屋不一样，可能是木材稀缺的缘故，房屋都是用晒干的泥砖搭建而成，有些重要建筑还用当地的石材加固在下层，这样可以抵御风沙的侵蚀。
安霓买了一些当地的小玩意，又找到了信使站，准备给妮瓦丽斯写封信。
可想来想去，除了写自己去了哪里，吃了些什么玩了些什么，其他的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她苦恼地挠了挠头，还是随便把信一折，连同那些小玩意一起交给了快递员。
刚准备离开，又折返回来了。
她从空间袋里费劲地掏出那本《已灭绝的魔法妖兽指南》，又重新拿了张纸写了些话，一起交给了快递员。
“帮我把这本书包好，寄到圣爱德里的秩序厅。”
“好的，说一下收件人的姓名。”
“奥利维尔·蒙特。”她付了几枚铜币，再三强调，“送得越快越好。”
“好的，女士。”
……
夜幕降临后，城里的气温骤然下降，白天还露着胳膊的人们此时已经穿上了长袖外套。
安霓穿少了，用手蹭了蹭胳膊，准备往旅馆的方向走。
刚转过街?，就看?个熟悉的身影——莫菈。
她正把?张纸条塞给穿?披?的?。
安霓停住了脚步，往后退回了拐角后面，竖着耳朵想偷听。
可等了半天，除了吹过的风声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眼睛一转，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想看一眼。可脑袋刚伸出去，上方就传来了莫菈的声音。
“你怎么总是偷感这么重？”
安霓整个人僵住了，她笑了起来，慢慢抬起头，对上莫菈的眼睛：“好久不见啊，莫菈老板，近来可有发大财？”
莫菈环着胳膊，冷笑道：“我要发大财，我肯定花重金找人收拾你。”
“这多破费啊，”安霓直起身子，扬唇笑道，“不劳莫菈老板费心，有的是人收拾我哈哈哈哈。”
莫菈靠在墙上，看着安霓有些尴尬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匕首用的习惯吗？”
“习惯，可习惯了，”安霓也跟着靠在了墙上，“莫菈老板送的东西我自然是珍惜的。”
“油嘴滑舌，”莫菈甩了她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想看看大漠，就来了呗。”
“你嘴里还有真话吗？”
“这就是真话。”安霓眨着眼看她。
“安霓，你说话我只信三分。”
“那你呢，神秘的莫菈老板，”安霓突然贴近她，笑道，“你面对我的时候又用了几张脸呢？”
莫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红彤彤的眼睛，气势上也没下去：“我只是个做生意的商人。”
安霓乐了，既然莫菈来这里了，自然也是来做生意的，那她肯定知道巴达尔城的黑市入口在哪里。
她伸手抱住了莫菈的脖子：“那我是否有幸照顾一下莫菈老板的生意呢？”
莫菈露出嫌弃的表情，脖子拼命地往后仰：“你想买什么？又要换脸？”
安霓看她的样子更加兴奋了，像只猫一样蹭上了她的胸：“那我不得先看看莫菈老板的摊位上有什么。”
“……知道了我带你进去，”莫菈推着她的头，“你给我放开！”
安霓很识趣地松开了她：“那我们今晚就去！”
“你今晚没什么事情要做吗？”
“哦对了，”安霓思索道，“好像有，莫菈老板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等莫菈回话，她就跑开了，却在跑了还没几米的时候突然回了头。
莫菈：“怎么了？”
安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望她，眼尾上翘，眼睛又大又圆，像一只正观察猎物的狐狸。
“你怎么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以往的笑容：“没什么。”
加斯贝德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正准备抬手敲安霓的房门。
“加斯贝德！”安霓一个箭步从走廊冲了出来，“我不跟你们去了，我还有其他事情。”
“不跟我去了？”加斯贝德眉角微动，“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巴达尔城的地下交易的黑市。”
“波利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找到黑市入口，你——”
“你放心，”安霓握住加斯贝德的手，不给他问的机会，抬脚轻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早去早回，加斯贝德。”
安霓抽出手就往回跑，留下加斯贝德一个人愣在原地。
她跑过两条街，莫菈就在街角等她。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安霓笑了起来：“热的。”
莫菈用手试了试风：“这也不热啊。”
“走啦，”安霓挽上了她的胳膊，“让我看看莫菈老板的摊上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莫菈带着安霓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又在里面左绕右绕，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木门面前。
她抬手敲了三下，又敲了两下，木门上的洞内突然出现了一只深色的眼睛。
“已经打烊了。”
“我订的货还没到。”
门内的眼睛消失，一个肥胖的男人开了门，莫菈带安霓进了屋后，门又重重的关上了。
胖男人带着她们穿过一个后花园，拉开了一个地窖的铁门。
安霓往下看，黑咕隆咚的，根本看不见底，只能踩着一个生锈的梯子下去，她咽了咽口水，推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莫菈：“还有别的入口吗？”
莫菈朝她歪头，小声道：“这是最近的一个。”
“好吧。”
胖男人给莫菈和安霓使了眼色，莫菈二话不说就顺着梯子爬了下去，安霓看着有些不稳甚至吱呀作响的梯子，皱起眉头。
胖男人等得不耐烦了，用胳膊撞了一下她。
“知道了知道了，别催了。”
安霓憋着嘴，转过身就往下爬。
莫菈已经在下面举着灯等她了，安霓刚落地，头顶上的铁门“哗”地一声盖住了。
莫菈穿着一身黑衣，黑衣上围着一层轻纱，把她修长的身材显得更好了。
地下通道潮湿，还散发着一股腐臭味，安霓捂住鼻子，盯紧脚下，生怕自己踩到脏兮兮的水坑和泥巴。
“这条件也太差了。”
莫菈像是没闻到一样，淡定自若地走在最前面：“这里肯定和圣彼卡尔顿比不了，巴达尔城的黑市也只有这一个。”
“对了，香草怎么样了？”
“你走后的第三天她就离开了，说是要回故乡看看。”
“哦。”
通道的尽头也是一扇生锈的铁门，莫菈把提灯交给了安霓，自己搂起袖子把那扇门拉开了。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莫菈的摊位在不远处的第一位，依旧有个人在她不在的时候看着摊子。
安霓蹲在地上，拿着一个瓶子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北方鲸类的腹部提取出来的按摩油，可以治疗骨折。”
“北方？”安霓抬头看她，“你去过北方？”
莫菈笑了一下：“商人不就是要走南闯北到处找稀有物品吗？”
“那北方的沙滩是黑色的吗？”
“沙滩？”莫菈想了想，点点头，“是的，很壮观很漂亮。”
“原来画册没有骗我。”安霓自言自语道。
“不止是沙滩，那边连海都是黑色。”
“真的吗？”安霓更是来了兴致，“等我离开大漠，就去北方！”
“一个人？”
“嗯，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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