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可咋活呀?仙师,您……可有法子?”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拦住庄别,满面愁苦,絮絮叨叨地说开了。
庄别本意是想打听附近有无异常,未料刚开了个头,老者如遇救星,滔滔不绝诉起苦来。
从那杂乱的话语里,庄别了解了几个信息。
脚下的这片土地,从百年前起,长出的东西稀稀拉拉,其他地域虽没有此地严重,却也没好多少。
不管如何施肥养地,都无法让这片土地肥沃起来。
怕是再过百年,这里就彻底绝了收成,他们这世代扎根雪域的人家,也要背井离乡了。
每次极光宴,碰见路过的修士,老者总会不厌其烦地次次向他们询问、求助,就盼着能找到法子救救这片大地。
白眼挨过,呵斥也受过。
可老者心里就揣着那么点念想,见了下一个修士,还是忍不住巴巴儿地凑上去求问。
这是来自一个老农,最朴素也是最真切的愿望。
望着老者沟壑纵横、饱含希冀又难掩沧桑的眼睛,庄别没说话,转身径直朝那片田地走去。
见这冷峻仙师二话不说就往田里走,老翁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后面。
庄别虽不善农事,但以他的见识,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田地的底子,虽算不上肥沃,也绝不至于颗粒无收。
可放眼望去,实在古怪:稀稀拉拉几株玉禾,品相先不论,那禾穗长得又瘦又小,禾叶也枯黄卷曲着。
换作别处田地,若有这等肥力,就算结不出饱满的穗子,至少也该是郁郁葱葱一片。
那此地古怪,缘由从何而起?
沿田垄走了一圈,庄别也未探出个究竟。
他回头看了眼自始至终紧跟在身后的老者,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碧绿瓷瓶,倒了五滴青玉露在田地上。
霎时间,方才还蔫头耷脑的玉禾,竟肉眼可见地活泛起来,枝叶舒展开来。
与此同时,一缕细微的灰气,从土壤里逸了出来。
这是……矿洞里的那种灰气?
等庄别定睛再看,灰气已消失无踪,只有那得了青玉露滋养、重新变得青翠挺拔的禾苗。
庄别眉头微皱,走到另一处,又倒下三滴青玉露。
玉禾长得越发青葱挺立,而那若有若无的灰气,又再次从土里升腾而起,消散在空气中。
怨煞之气?!碎片灵光?!
庄别向身侧老者问道:“这里曾是万人坑?”
“不是啊。”老者满脸疑惑,又竭力回想:“确实没听祖辈提过,这儿出过什么大案子。仙师,可是有什么不妥?”
“并无。”庄别目光投向远处田地,目光深远声音平淡,“方才滴下的青玉露,可保此地几年丰饶。”
庄别说完转身离去,行至一处高坡山巅。
这里可俯瞰大半个极光城及部分雪域旷野。
手中掐起繁复法诀,口中低诵玄奥密语,一股宏大的力量悄然在庄别周身汇聚。
“唰——”
鎏金的眼眸如熔金淌动,缓缓睁开,其中再无半分人间烟火,唯余九天之外无喜无悲,至公至漠,俯瞰人间。
在这双眼下,世间万物皆不存于此,也皆存于世间,因而万物皆能所见。
祂“见到”无数碎片灵性在哀嚎、恸哭、不甘,它们怨恨着这片土地,以及生活其中的所有生灵。
但是……
那双平静的金瞳转向东方一抹辉光,默然合上。
庄别睁开墨玉般的眼瞳,擦去唇角溢出的一楼殷红,目光投向东方,那里是——天池。
虽因意外之故开启“灵视”,但此地状况已昭然若揭。
此地……是何人妄造杀虐,导致怨气横生,甚至催生尸变?再此下去,此地怕是要生灵涂炭。
在“灵视”之中,天池处有一抹希望理性的莹光,那里会得到些许答案吗?
而天池,又是否与地下水脉有所关联?
不论如何,也值得去察看一番。
庄别不再迟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御空直朝天池所在飞去。
……
极光城东,天池如一块巨大的幽蓝宝石,嵌在终年积雪的雪山环抱里。
湖水在清冷天光下波光粼粼,璀璨如镜,那深不见底的蓝,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只留下刺骨的寒意弥漫四周。
庄别独自站在湖边,玄衣墨发,与这冰天雪地几乎融于一体。
他指尖微动,一层薄如蝉翼、流转着冰蓝光晕的护罩瞬间覆住全身。
下一瞬,他身形如一片轻盈的墨羽,不带起半点涟漪,无声无息地没入那幽蓝的湖水之中。
越往下潜,光线越是稀薄,四周一片死寂,唯有庄别手中的指引盘,在幽暗水底中发出一点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庄别双足触到湖底的淤泥与岩石。
到了水底,中间指引石精确地指向,前方一处覆盖着厚厚淤泥的水藻岩壁底部。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那岩壁时,一股截然不同、异常隐晦却又熟悉的阵法波动,悄然拂过他的感知。
庄别动作一顿,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
他向前踏了一步,无形的灵力如水波般在湖底回荡,探查着周围的水域。
灵力一接触那片区域,如同撞向了一堵坚硬的墙壁。
嗡……
一阵极其微弱的震颤感,顺着探出的灵力清晰地反馈回来。
湖底更深处的地脉之下,竟藏着一个久远的封印阵法!
庄别眸光深邃,无声地注视着那片看似寻常的湖底淤泥。
封印阵法?封的究竟是什么?是他所需之物?还是……禁锢着更危险的存在?
看来,想取出他所需之物,没那么容易。
强行破除封印,未知风险太大,且可能损毁目标。
他需要更清晰的线索。
最后扫了那片湖底一眼,庄别不再停留,身形如银丝般向上游去。
“哗啦。”
湖面破开,庄别玄衣墨发,滴水未沾,轻盈落于岸边。
天光映照下,他脸色平静无波,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澜。
……
与此同时,极光城有名的销金窟回香阁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楼内熏香浓腻,丝竹靡靡,酒气混着脂粉香。
往来的宾客或高谈阔论,或低声密语,都像戴着一层浮华的面具。
柳颜刚从回香阁后巷隐秘的暗市入口转出来,踏入这喧闹的前厅。
他一袭青衣,脸上覆着银制面具,完美融入这片浮华。
方才在暗市,关于“于家”或“于宝安”又或者是“冰窟”背后之人,消息都支离破碎,暗市的人含糊其辞,只模糊指向——上城,便再无下文。
见此柳颜心念微转,已知事有蹊跷,便不再纠缠。
他步履未停,径直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堂,打算从侧廊离开。
经过一处三人围坐的酒桌旁,柳颜脚步未停,直接掠过。
就在他刚越过案桌两步之际,身后骤然传来几声清脆的碎裂声!
“啪嚓!哗啦!”
紧接着,一声带着刻意夸张的厉喝炸响:“好小子!打碎我们兄弟的酒碗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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