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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错付

奎巍山平日里香客众多,今日却封了山,自打下午就不准人进入,若是想要上香敬佛需得三日之后再来,人们纷纷猜测是什么大人物来了,却不想这人物大到何个等级。

山脚小那家最好的客栈被包了下来,客人不光出手阔绰还不需店家打点,人马一入住,小二、厨子就都被请了出去,当然也包括掌柜的一家。虽觉得有些过了,可是有钱人自来都有些脾气,何况地方官都对来人恭敬到恨不得一鞠到地,定然是平头百姓惹不起的主户。所以店家就扬着笑脸带着妻儿乖乖离开,应下三日后返回,左右给得银两足够他们开张半年的了。

公荀要回几封折子,转身刚走,苏韵熙就给娥黛使了个眼色,娥黛寻了一圈回来便说,“主子,这店里只有一个厨房。若是想做桃花饼只能错开饭点儿了。”

“晚膳还得会,不如现在去吧,你那桃花可腌好了?”

“好了,特意拿了上好的蜂蜜。”

苏韵熙捣馅,娥黛和面,两人忙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就包好了一排的桃花饼。正打算起火,随队侍候王驾的吴太医便走了进来,三人均是一愣。

“吴太医有事吗?”娥黛纳闷,吴太医跑到厨房来做什么?

“啊,午间、午间胃里有些难受没吃东西,现在饿得心慌,想来厨房看看有没有吃食。王后娘娘,您怎么在厨房?”

苏韵熙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昨日摘了好些桃花,想着做些甜品。”

“王后娘娘您带着身子,还是要少些走动。”见吴太医捋着胡子一脸严肃。

娥戴也知道忙乎这一会儿自家主子肯定也累了,于是便道,“主子,我先扶您回去休息吧,反正剩下的都是火上的功夫,我烙好了在喊您。”

“也好。”苏韵熙应声,娥戴便过来搀她,出门不忘回头托付吴太医,“那劳烦吴太医帮我看着点药炉,火上正给我们主子熬着安胎药呢,我去去就回。”

“自然自然。”吴太医应承。

娥黛手脚麻利,把苏韵熙安顿好就赶紧回厨房,那馅饼醒得时间太长,饼面便容易开裂。娥戴边抬脚进屋边问吴太医,“吴太医,药煎好了?”

哪成想厨房里空无一人,娥戴便扁了嘴,“哎,这老头怎么把我主子的安胎药扔着就不管了,亏我还想着给他拿几个桃花饼尝尝呢!”

而此时的吴太医正被人拎着脖领子一路拉扯,站定才发现到了王上的房门外,吴太医哀叹这叫哪门子事啊,看来老天都知道自己是个老实人,不能做坏事,这不,做点坏事马上就被抓了现行。

余子墨压着当场杀人的冲动扣响了房门,唤了声主子。

“什么事?”

余子墨不答话,直接把吴太医扔进了门,老头一个趔趄刚哎呦了一声,一看王上冷得快结冰的脸当即忍了回去。

公荀看看觳觫伏地的吴太医,又看看眉眼压成一线的余子墨,满眼凉凉,抬首召唤薛子睿,“都先下去。”

“是。”薛子睿躬身退出,一并带走了门前值守的侍卫,一时之间这一排门房只剩下房内三人。

“何必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公荀身子微斜倚靠在椅子上,一脸平静,余子墨却改了往日的清冷厉声道,“这个老匹夫给王后娘娘的药里动了手脚。”

公荀垂首摆弄了一下手上的扳指,淡淡道,“吴太医你先下去。”

“主子!”余子墨不可置信,公荀怎会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

公荀无视余子墨的疾言厉色,依旧沉稳道,“下去。”

吴太医抖如筛糠,听闻王上如此吩咐几乎是逃似的退出房间,回手关门时已是一身大汗,这个余子墨当真是吓人,吴太医打算回房先要含片丹参压压惊。

屋外吴太医胆战心惊头都没抬,脚步虚浮一面擦着汗一面往卧房走,屋内公荀同余子墨对视,都在思量对方的意图。末了还是余子墨先开的口,“主子!”

“晟国的暗卫都安排好了?”公荀打断道。

余子墨一愣,眼下是哪个紧急?!不过他还是应了下去,“一切准备妥当,已经做成了服毒自尽。到时候让咱们的暗卫做做样子,再将晟国暗卫的尸体摆出来,便坐实了晟国暗卫蓄意行刺之事。”

“好。”公荀回了一句便不做声响,余子墨心急便道,“主子,我真的看到吴太医从厨房出来鬼鬼祟祟,还倒掉了药渣。”

公荀脸上没有半点波动,手指却放在书案上,无意识的敲击起来,静了片刻才道,“我知道。”

“您知道?!”

“王后娘娘的孩子留不得。今日行刺之事就是她滑胎之时,不过是让她先用药。”

余子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荀在安排假意行刺嫁祸给晟国暗卫时,对刚才种种不曾提及,“主子,您之前从没说会伤及王后娘娘性命!”

“我要的不是她的性命,我要的是她腹中胎儿的命!”

“主子!你怎么可以……”

“余子墨,干你该干的事!当初在围猎场我让你杀她,你只伤了她,我念及你为报答她当年对你的一饭之恩不苛责于你,今日你若胆敢坏我的事,你的命也不用留下了!”

“子墨万死不辞,只求王上保王后娘娘平安。”

“余子墨,你是不是关心苏韵熙过了头了!”

余子墨跪首,“当年主子您在野狗口中救下我,给我衣食,给我差事,让我有活路,可若没有当年苏昭公主的一饭之恩,余子墨怕也活不到那时那刻,您与我是厚恩,王后娘娘也一样!子墨只为报恩,别无他意!!”

“别无他意?!昨日蛇口脱险听闻是我下的谕旨让你暗中保护,我便问你,我何时给你的旨意?!”

事已至此,余子墨即便是实话实说只怕公荀也不会相信了,“子墨问心无愧,望王上体恤娘娘爱子情深。”

王上……公荀揣摩着这两个字脸上的阴翳更深,缓了一口气才道,“余子墨,若只是行刺莫说是苏昭王上,就是苏韵锦也未必肯马上剑指晟国,要想让苏韵锦同我联手便要拿住他的命门,这胎儿就是最好的法器,苏韵熙的胎本是保不住的,我不过是让他死得其所,你懂吗?”

“主子,您让我杀我便杀,您让我擒我便擒,子墨不懂军国大事,不懂天下雄武,我只明白王后娘娘对您情意拳拳,主子可懂?”

“余、子、墨!”

啪的一声,陶瓷的茶碗摔得粉碎,什么时候要一个冷血的杀手来教自己什么是情爱!公荀自觉平日里是太放纵余子墨了,之前还觉得他太过拘谨,这不拘谨起来倒是让他公荀刮目相看啊!

“今日之事再无反转,事成之后你亲自把口信送到苏韵锦那去!晟国暗卫行刺当场命毙,王后娘娘滑胎。”

“王上,求您……”余子墨一叩到地,若是这孩子没了苏韵熙该有多痛心啊!

“余子墨,该报的恩情你已经报了,你要知道当初你是对谁许得誓死效忠的誓言!苏韵熙,这个人我尚未觉得乏累,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伤及她性命,可好!”

余子墨尚未回答,就听见外面一阵碟碗乱响,换班进来的侍卫忙忙叩首,“王后娘娘恕罪!”

谁知道长廊里站得好好的王后娘娘竟然慌张后退,直接撞进了侍卫怀里,还砸了手中的提篮,侍卫垂首就见王后娘娘满脸是泪,吓得跪倒在地,素来温和的王后娘娘一语未发,提着裙摆就跑了,王上的房门也应声而开。不过公荀只看见了桃红色的衣衫转过门阙以及满地狼藉,那碎成粉末的桃花饼,是苏韵熙亲手为他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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