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看弹幕一边往屋里走。
“有人夸你好看。”
林墨故作傲娇地比了个赞,说:“谢谢,有眼光。我们剧组颜值可高了,一会儿大家看见其他演员就知道啦!”
“Hello!”镜头外有此起彼伏的招呼声传来,顾朝调转了摄像头,画面里瞬间多了好多人。
“大家好,我是苗欣。吃午饭了吗公主?”苗欣热情地冲到林墨身边抱了抱她,把林墨往桌子边拉。
“吃过了,你们在吃什么?”
弹幕里的网友看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也越来越活跃。
【苗苗是我老婆:我老婆也在!】
【欣欣向荣:哈哈哈,宝贝直接无视顾朝,就爱看美女贴贴。】
【网友956:万年男二高梓,这次不会又是爱而不得吧。】
【生如夏花:叔圈天菜罗英老师也在,很好我妈肯定会看的哈哈。】
……
顾朝的镜头跟上,画面里出现一桌子美食,苗欣介绍说:“今天有螃蟹炒年糕、萝卜排骨汤、辣椒炒肉……你们要不要再吃点,这个螃蟹可新鲜了。”
林墨扫视了一眼长桌,对镜头说:“好丰盛啊,还没吃饭的朋友是不是很馋?我们俩吃饱了来的,你快坐下吃吧,天凉了菜冷得快。”
饰演谢尧臣侍卫的高梓也探出头,手里还捧了一盘糕点,“这个是我们剧里公主最爱的糕点,我们经常偷吃。”
苗欣在一旁开玩笑道:“没错,尤其是我们俩,道具老师现在着重盯着我们。”
林墨补充道:“这个糕点真的很好吃,除此之外我们剧组还有很多美食,因为我们剧里的食物都是真的,所以大家都会忍不住吃一点。”
苗欣又说:“我们是个美食剧哈哈。”
顾朝:“谢谢各位老师!各位老师先吃饭吧,我们带大家逛逛公主府的后花园。”
林墨看了他一眼,感觉群聊的时间有点短。
两人告辞了其他演员往外走,穿过长廊来到花园里。
“好的,大家往这边看,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因为这里有个很大很漂亮的秋千。”
秋千随着她落座的动作往一边歪了歪。
林墨刚准备挪到中间,秋千突然恢复了平衡。
她眨了眨眼,看向在自己身边坐下的人。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顾朝也眨了眨眼睛。
两人并肩坐在秋千上,顾朝正看到一条有趣的弹幕,右手臂的衣服突然被人攥紧,他一回头就见林墨惊慌失措地用手指着自己裙摆。
“快快快,好大的虫。”
顾朝立刻俯身用袖子把虫子拍走,那只虫子扑扇着翅膀往右边飞,林墨被吓得斜靠过来,直到虫子飞远了她一下弹到地上,低头看着衣服转圈。
“帮我看看还有吗?”
顾朝仔仔细细地从上看到下,还看了一眼头顶:“没有了。”
“真的吗?”
“嗯,真的没有了。”
林墨长舒了一口气坐回秋千,看着弹幕腼腆一笑,说:“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没关系,很多人都怕虫,大家都说你很可爱。有人问芋泥麻薯可颂好不好吃,还有问你为什么叫无盐。”
顾朝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俩人之间的缝隙。
“芋泥麻薯可颂我就尝了一口,还可以。我更喜欢菠萝包。为什么叫无盐,因为之前剧组让我们每个人取一个名字,刚好家里没盐了。”林墨说完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像是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颊,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星星点点。
顾朝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还以为是林墨老师自谦。”
林墨听出他在调侃自己,下意识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点点笑意。
秋光烂漫,花瘦叶肥,秋千上一番明媚光景,两人相视而笑。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下午还要拍戏。非常感谢大家来看我们直播!”
“谢谢大家,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我们的《长歌未央》,还有顾老师最近的《渡情》。谢谢大家!拜拜!”
两人结束直播后又坐在秋千上晒了会太阳,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网络上却是热火朝天的讨论。
“顾朝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一场直播笑得比一年的活动加起来都多。”
“他好温柔啊,还安慰女演员怕虫子很正常。”
“他一直这样,女演员把手递过去采访他的时候,他还配合着弯腰了。”
“这个小姐姐好好哦,还帮忙宣传《渡情》。”
“vlog里小姐姐说她也在追剧,应该也是剧粉吧。”
“这个剧除了女主角都是老熟人啊,苗欣和顾朝三搭了吧,流水的女主角,铁打的苗欣,我们‘同事cp’上大分。”
“救命,已经磕到了,这剧什么时候上啊?”
“直播里说12月底杀青,路人朋友可以先追《渡情》,《渡情》也很好看的,而且快要完结了。”
“这个剧组颜值好高啊,女主角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等等,这个女演员怎么长得那么像我学姐……名字也一样!”
“看了下上面这位朋友的主页,燕大毕业的……”
“!!!林墨怎么进娱乐圈了?!”
“有没有认识的说说,她真是燕大的啊?”
“燕大历史系硕士,长得美、成绩好、家世也好,多才多艺,人送外号‘燕大小公主’。”
“什么年代了,还叫公主。”
“就是大家私底下叫叫的外号,源头已经不可溯了,听说她爸还是燕大的老师。”
“那她该不会是靠关系的吧……”
“上面的该不会是嫉妒人家优秀吧,张口就来。”
“我朋友是她同一届的我有发言权,她真的很努力,我朋友说以前经常能在图书馆遇到她,而且听说她好像没在学校里谈过恋爱,天天就是学习。”
“《长歌未央》官方发预告了,快去看。”
“我看了,就十几秒,质感不错,没有奇奇怪怪的滤镜,女主演技看起来还不错,顾朝一如既往很稳定。”
“感觉像权谋,台词都蛮好的,颜值真的很高,装造也好看。”
“顾朝真的好帅,女演员也好漂亮,有点期待了。”
“啊啊啊,能不能边拍边播啊。”
京城的某个出租屋内,地上到处是瓶瓶罐罐和吃剩的外卖,一只蟑螂从地板上迅速爬过。一个胡子拉碴的人一边用小刀刮胡子,一边看着手机。
突然,他冷笑了一声。
“呵,林墨……”
下午突然变天,云朵像千层蛋糕一样堆砌在天空中,太阳不知所踪,视野里低低的空中出现云隙光,有道道金光呈放射状自厚厚的云彩中射出,似一位即将陨落的神最后一次爱抚人间,依依不舍。
林墨戴着耳机站在廊下,静静地望着那片神圣静谧的云彩。
有人自台阶上一步步走来,他恰好头顶圣光,像降落人间的神,俊美无双。
“在听什么?”
“坂本龙一的《solitude》,酝酿情绪。”
顾朝向她伸出一只手:“好听吗?”
林墨愣了愣,把其中一只耳机摘下来递给他。
孤独的琴音缓缓流入耳畔,好像有冰冷的海风绕过灵魂,白色的浪花死在落雪的季节。乐章终会落幕,生命终将降落,化为万物。
皇帝的病榻前,昭阳公主跪在冰冷的地面,紧紧握着一只孱弱的手。皇帝说完最后的遗言,终于还是合上了眼睛。昭阳公主将额头贴着逐渐变凉的手,双眼空洞得像被挖去了神魂,皇帝的内侍高公公就跪在一边等她下令,她却久久没有言语。
屏风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来人捧来一盆热水放在架子上,示意高公公出去,高公公向他行了礼,悄然无息地退出去。
谢尧臣看着昭阳公主的背影,觉得有如黑云压境的痛苦沉沉环绕在她周身。此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只是刚失去了至亲的孩子。他轻轻走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她的双膝因为长时间的跪姿早已经冰冷麻木,站起身的一刻关节僵硬得不听使唤,谢尧臣连忙扶稳她。
昭阳公主失魂落魄地被谢尧臣扶到椅子上坐下,她呆滞的双瞳缓缓转动起来。她明白自己先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后才是父亲的女儿。
她绝不能倒下。
有一双手将一块冒着热气的巾帕呈到她面前,她拿起来敷在脸上,捂着巾帕的手微微发颤,热意传至皮肤,双眼的疲惫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一块巾帕遮住了她的悲痛,遮住了她的狼狈,也给予了她一丝安慰,他会陪着她共同面对那些腥风血雨。
林墨沉浸在悲恸中久久无法自拔,以至于导演喊结束的声音她也没有听见。顾朝一只手在她肩头轻轻摩梭,无声安抚着她难以平静的情绪。
她感觉到了肩头的异样,终于放下面巾,眼中仍是未散阴霾。
顾朝拉过她一只手,她的手心是热的,手背却像刚从冰天雪里出来似的,凉得人心一颤。
顾朝两手夹住她的这只手,她的手背渐渐被他手心的温度捂热,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饰演皇帝的演员罗英本想安慰她,和蔼可亲地拍了拍她前额,没想到林墨的眼泪倾泻而下。
罗英自己也有个女儿,最见不得小姑娘流泪,一时之间慌得六神无主,“哎呦,怎么还被我惹哭了呢。”
林墨扯回了面巾,埋脸痛哭,压抑的哭声听得旁人揪心。
“呜呜,你摸我头干什么,父皇刚才也摸我头了。”
罗英没想到一个小动作勾起了姑娘的伤心泪,无措地看看旁边的顾朝。
“没事,您去休息吧,我来安慰她。”
顾朝在她面前站定,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身上,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哄她。
路过的年长的工作人员像看一对小儿女似的看了他们一眼。
初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过,把一个手机递给顾朝以后又走了。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贴在林墨耳边,有熟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爸爸。”她声音有些哽咽,软软的、娇娇的。
“嗯。”电话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乖巧地应着。
这个通话很短暂,顾朝将手机从她耳边拿开的时候,林墨也坐直了重新露出脸。幸好今天画的是防水妆,只是她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楚楚可怜,眼角还有一点泪痕。
“怎么还打电话给我爸了,好丢人。”她越说声音越小,有点羞愧。
“初一想的招,有效就行。”顾朝把她眼前的碎发拨到鬓边,“走吧,转场了,现在哭这么多,一会儿怎么办?”
“我会忍住的。”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爱哭得很,偏偏她又哭得很好看,只会惹人怜惜。
监牢中,晦暗的光线下是一白一绿两个身影。
谢尧臣踉踉跄跄地走到一处杂草前,缓缓蹲下,他似乎看到了什么触目惊心之物,颤抖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一秒。他忽然匍匐在地,双手在草间快速移动。须臾之间,他两手颤颤巍巍地拾起一根红绳,他抓着红绳辨识了一瞬,终于忍不住攥着红绳扑倒在枯草中。
这片扎人的枯草上有他父亲的血,有他父亲的遗物。这根红绳是挂着父亲腰间玉佩的那条,儿时父亲把玉佩放在桌上,被他不小心翻到的灯油烧黑了一块,父亲从来节俭,一直留着这条有瑕疵的红绳没换,他不会认错。
恶人的话字字珠玑,先皇的话句句锥心,言犹在耳,他头痛欲裂。他的信仰——他的父亲终究还是清白的,父亲以身殉道却为自己留下千古骂名,一生清廉为民、奉守君子之义却被世人看作奸佞小人、清流之耻。
他多想问一问父亲,值得吗?你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值得吗?
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他的父亲早就被挫骨扬灰了,清明时节他无坟可扫,无处祭奠。
昭阳公主就站在牢门边看着那个匍匐在地的身影,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知道他已然心碎。他是会笑着说“君子死,冠不免”的端方公子,可此时此刻他把脸贴着那些沾有其父血迹的干草,她觉得他的内腑都在泣血,他在无声地哀鸣。
良久,他撑着草垛踉跄着起身,如雪的白衣不再平整洁净。她隐隐约约看见月光之下有一滴清泪滑过他苍白的脸。她眼睛一酸,终于还是蒙上了一片水雾。
朦胧中她看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她似乎能够预见谢尧臣同其父一般的命运。
悲凉之感霎时擎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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