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刮得皮肤生疼,临云身上那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彻底碎成了布条。他索性扯下几块还算干净的内衬,有些笨拙地去擦秋脸上和嘴边的血污。
“你别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
这话一出他自己都有些别扭。
“我不嫌弃你。”
怎么想都不对,再这样下去临云都要变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物了。眼看也没剩多少路,临云轻咳几声:“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你放我下来吧。”
“可是……”
“好啦,”临云打断他,难得没发火,语气甚至缓了缓,“你就听我一次,行不行?” 他不想再冲秋凶。这人刚把他从死人堆里救出来。也许…更主要是,他不想看秋那眼神里再添上什么难过。
“我……”
秋还是轻轻放下了他。
“我听你的话。”秋眼神暗淡些,继续说,“可是你会冷的。”
“我,我不……”话还没说完呢,眼前人就不由分说的把自己上衣脱下来了。
“穿上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我……嗯……”
天是很冷,临云穿着秋的衣服竟有些安心。他衣服上还一股淡淡的异香味,和他们同床时的味道一样。走过最后的台阶,渡过阵阵冷风。他们竟和余忆迎面撞上了。
才刚走下台阶站稳,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就迎面撞了过来。
是余忆。
之前听秋说余忆“不对劲”,可真看到人,临云还是震惊了一下。这哪还是他认识的余忆?头发乱得像草窝,眼神涣散没有焦点,脸上身上糊满了泥垢和不知名的污迹,嘴角还残留着干涸发黑的血沫。他像一头受惊过度的动物?
叶净水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余忆!是我!净水啊!你看看我!” 可他每靠近一步,余忆就惊恐地后退一步。他大喊着:
“你们别想骗我!”
“你们都是那怪物变得!”
“真的是我啊。”
眼看余忆就要攻击叶净水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临云眼神一凛,指着余忆,对身边的秋低喝:“上!秋!”
秋很轻易的将他按倒在地。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叶净水扑过来,看着自己疯疯癫癫的朋友,心里一抽一抽的难过。
一记手刀,直接把余忆劈晕过去。
“现在怎么办啊?”
叶净水见到他朋友变成这样,心里难受的再说不出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临云抬头看向秋,“他还能活着回去吗?”
“不知道,应该不能。”
“如果能快点回去你有办法救他吗?”
“重要的不是伤,而是他被吃掉了一部分,现在它想吃了他。”
叶净水忽然开口:“它是什么?”
“行了,他解释不清楚,我来解释。”临云熟知秋这人跟说不明白话一样,“他说的怪物是指咱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差不多就是这样。它会慢慢把我们都吃掉。”
“什,什么?”
“算了,先把他抬回去吧。”
这是临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冷风刺骨,即使穿着秋的衣服,临云还是觉得冷。他裹紧衣襟。
叶净水跪在昏迷的余忆旁边,手抖得厉害。余忆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微弱,身上布满了抓痕和伤口。即使在昏迷中,他的眼皮也在颤动。
“抬回去?”叶净水声音发颤,“回哪里?他这样……”
“哪都好,起码找个地方休息,我们都很累了。”临云声音疲惫但坚决,“留在这里更糟。回去至少能避风。”他看向秋。秋沉默地站在余忆另一侧,目光始终锁在临云身上。
秋点头,弯腰一把扛起起余忆,余忆的头无力地垂在秋的后背上。
“走。”临云说,自己先迈开步子。风太大,他之前腿上的伤疼得他抽气,但他咬牙忍着。
叶净水赶紧跟上,眼睛离不开余忆那张失去生气的脸。“他…他真的没救了吗?被吃掉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临云喘了口气,尽量解释得简单,“这个世界是活的。它饿了。余忆的一部分…灵魂?意识?或者别的什么…已经被它啃了。现在它想把他整个吞下去。”
“这怎么可能!”叶净水声音拔高,不可置信道,“那我们怎么办?”
“不知道。”临云实话实说,语气里也透着一丝茫然,“先回去再说。”
秋抱着余忆走在后面,步伐很稳。他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临云身上,看他脚步虚浮,看他强忍疼痛时绷紧的侧脸。有好几次,临云差点被碎石绊倒,秋都想放下余忆去扶他,但临云摆摆手示意不用。
路不算远,但每一步都让他腿阵痛。疼痛和寒冷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们还是选择原路返回,回到镇子里,随便找了个破屋,就打算对付一晚。
“到了。”他喘着粗气说。
秋抱着余忆率先走进去,叶净水紧随其后,临云缓了口气才跟进去。
屋子里比外面暖和些,但依旧潮湿。秋把余忆小心地放在落满灰的破床上。叶净水立刻扑过去,检查他的情况,绝望地发现余忆的体温低得吓人,呼吸也更弱了。
“现在怎么办?”叶净水六神无主地看着临云和秋。
临云靠着石壁滑坐在地,疲惫感袭来。他咳了几声。“……不知道。”他实话实说,看向秋,“你有办法暂时稳住他吗?哪怕让他醒不过来,但…别死那么快?”
秋摇摇头,淡淡开口:“他本来也不会死的那么快,只是会慢慢的变成像疯子一样,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们吃饭都是从脑子开始吃的。”
这话让叶净水打了个寒颤。
“他还能活多久?”临云追问。
秋摇摇头:“不知道。看…他的…意志?看‘它’…有多饿。”
屋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余忆微弱艰难的呼吸声。
叶净水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肩膀无声地耸动。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临云看着哭泣的叶净水和昏迷的余忆,再看向沉默地守在自己身边的秋。他真的要烦死了,但是他不想这就是结果,是他带这群孩子出来的。他是指挥者,是决策者。可他根本不知道拿什么去救余忆。
难道真要丢下他不管吗?
“秋,”临云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你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吗?有人…被它盯上,活下来的吗?”
秋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努力回忆或组织语言。最终,他缓慢而清晰地吐出两一句话:“都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
“没有人活下来过吗?”
“没有。”
“一个…都没有?”叶净水抬头,泪眼模糊地问。
秋看向他,眼神里是纯粹的陈述事实,没有任何安慰或隐瞒:“被标记…吃掉一部分…就…逃不掉。最后…都…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叶净水追问,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秋的眉头少见地微微蹙起,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词:“消失。或者…变成…它的一部分。”
屋子里再次只剩下叶净水压抑的哭声。
临云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秋,”临云睁开眼,眼神麻木,“我们最后都会被吃掉吗?”
“我会保护你。”
“那我被吃掉不也只是时间问题吗?”
“我会保护你。”
“你的保护有什么……”
“我会保护你!从你来着时我就决定了。”
这话让临云沉默不语。
叶净水已经不哭了,他神情有些木讷。嗓音中还有些哭腔的开口:“那我们呢?我们就要白白喂给怪物了?”
秋的语气里不带一点感情。
“被它吃掉本来就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你们自己非要作死。”
“可时间长短我们都会被吃掉不是吗?”
“我们一直在找办法,可你们一直添乱。”
“我……”
临云脑子本来就乱,结果这俩人又吵上了。究竟是为什么?难道他注定苦命吗?
“都给我闭嘴!”
“你们就不能团结点吗?!”
忙了一天一夜,临云在就筋疲力尽,而现在两人争执让他连喘口气是机会都没有。
可偏偏这时,秋还小声嘟囔着抱怨:
“明明就是你们自己不听话。”
“都别再吵了,我真的太累了。”
话说完临云就有点要睡过去的趋势,可每次却都在要睡着时强撑着。
秋对着快要睡着的临云说:“你别强撑着了,快睡吧,我帮他处理好伤口,你就别再操心了。”
“嗯。”
临云虽嘴上答应,但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还是要看这他们怎么照顾余忆的。
他可害怕,因为他们两个吵架,余忆死在旁边都没人管。
秋仔仔细细的擦拭好余忆的伤口。叶净水去翻找这个渔民家里有什么可用的。
翻来覆去就只能找到些破布,可这些破布未经历过消毒处理怎么敢随便给余忆用。
“等等,我知道余忆身上一直有他带着的艾草香包。”
“有多些艾草呢?你拿过来,我拆开看看。”
叶净水很心急的在余忆身上翻找行,进荷包没有丢。荷包还是叶净水从前送给他的,结果没想会在这种情况下用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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