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房间，狭窄的床榻，但是难得的温暖，让祀一想起小时候曾经睡过六年的冰冻仓。
在冰冻仓内看着医生们在他眼前忙忙碌碌。
那时他虽不会说话，但早已开始记事了。
“他又睁着眼睛呢，这孩子根本就睡不着。”
“算了，让他这么呆着吧，他不想冬眠也好，你记得将冰冻仓调成苏醒模式。”
“……”
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冰冻仓内睡不着的，大概是四五岁的时候。
免疫了冬眠系统的，大概他是第一个……
从此他喜欢上了那样无聊的感觉，审视着路过的医生，也试着记住那些新来的医生，对他新使用的药物……
只是有一天，一个银色短直发戴着眼镜，眼角眉梢唇角有皱纹的老妇人出现。
那天她来的时候应该是有打扮过的，戴着珍珠耳环，甚至涂了口红。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他盯着她瞧了许久。
她双手交叠着站在他的冰冻仓外也盯着他看了许久。
之后每一周的周末，她都会来看他。
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期待周末了。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祀为真。
只是一个参与SS4空间站部分飞舰设计的设计师。
再后来，她让他喊她奶奶。
她对他很严厉，但每一次严厉的训斥他后都会拿一些话哄他。
他叛逆时不会喊她奶奶，但会喊她老阿婆……
直到当有一天他真的意识到她老的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他……
直到那一天到来，他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大哭。
睡梦之中，祀一蜷缩着身体，此时他银灰色的发已被汗水与泪水打湿……
从祀为真留给他似有似无的微笑。
到“你并不会用这个东西”这句话，在耳边回响……
终于他从睡梦中惊醒。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低落在手背上，右耳的耳坠摇晃着久久未停。
他急促地喘着气，胸腔里那颗心脏狂跳着。
“你并不会用这个东西”
……
耳边仿佛依然能听到这句话的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
他被那一阵诡异的咔咔声拉回思绪。
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他慌忙看向窗外，这时才想起来，监狱的房间距离那个电网不止一里路。
即使机械人又来了，也不可能听到那种声音。
不容他犹豫，他起身穿衣向外走去。
这时监狱值夜的军士拦住了他。
不待军士开口祀一道：“电网那边有影像吗？”
军士调出影像只看到一片漆黑：“……电网监控被破坏了。”
“联系监狱长，机械人又来了。”祀一说着往外走。
军士追出去：“你……”
祀一：“你跟着我可以，但请你快点联系监狱长，如果能调人过来也行。”
军士这一次很听话的照着做了，没多久监狱长便带着两个军士赶来了，看来是一收到消息便来了。
……
刚修好的电网处，再一次聚集了几十个机械人。
“这这么多……”
“我从来不知道极地深处原来残存这么多的机械人……”
“难怪会有那么多前辈死在极地考核里……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当祀一脱掉外套，黑色花纹蔓延至脖颈还有手臂，这一次刹那间皮肤变得滚烫，也是这一瞬他突然意识到……
如果机械人再来几次，他的纳米丝又将陷入休眠。
而且，皮肤这么滚烫，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经历……
监狱长看向他：“怎么了？”
祀一：“镭射枪。”
监狱长没有犹豫将镭射枪递给他，这时一名军士将自己的镭射枪递给监狱长。
“砰砰砰”
几十声后，祀一开始手动拆芯片。
一个小时后，五人已累得满头大汗，当他们想喘口气的时候，一大队机械人再度赶来。
这个时候军士们的脸上不再是震惊，而是出现恐惧的神情。
他们捂了一下脑袋：“真的要疯了！”
“这么多！”
“这么下去体力也跟不上啊……”
监狱长意识到事情不好，他打开智能腕表：“发现大规模机械人，请求基地支援。”
半个小时后，三架飞行器赶至。
等到处理完这些，天边已泛白。
用餐大厅里，军士们躺在一旁睡觉，空气中弥漫着酒菜味，还有汗臭味……
祀一看着窗外远方的天际线，如鱼肚那一道白线，他盯着那里，眸色深沉。
而这个时候，昨日去基地的那名军士回来了。
“……伤到了心脉，毒素迅速扩张至心脏……没抢救过来。”他脱了军帽，低着头对着监狱长说。
这时一旁几名在玩游戏的军士停了下来。
昨日他们有一名战友被机械人的残片袭击后送去基地治疗。
整个餐厅里，一片死寂。
随即报信的军士开始低声抽泣，“如果当时我能注意到那片残片就好了……如果是这样他也不会……”
祀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监狱长忽然站起来大吼道：“不要自责！这说明我们对战机械人的经验不够！既然经验不够自责也没有用！应该去提升经验！增强自己的能力！”
监狱长说完，走出了餐厅。
几分钟后，祀一走出餐厅，却看见那名监狱长在大门口抽烟。
直到祀一走近了他才回过神来看向他。
“圣第迩。”监狱长喊道。
祀一点头。
监狱长：“你有办法彻底除掉那些机械人吗？”
祀一想了想，摇头，他并没有办法彻底除掉它们。
“我以为你有办法的……”监狱长有些失望，他捏着烟蹲了下来，将烟杆按在地面，那支烟熄灭了。
祀一：“我想极地基地应该在想办法了。”
“太慢了，我害怕那些机械人明天……不，是今天晚上它们还会来，而我不想有人受伤。”监狱长叹道。
祀一沉默了一下，他走至大门边，目光再次看向天际线。
天就快亮了。
“那你敢不敢给我一天时间去那个方向考察一下，我也想知道机械人来的原因。”
监狱长虽然震惊却没有立刻反驳他，而是站起身来看向他的目光看向的地方。
监狱长：“你是说那里？”
“事出必有因。”祀一轻轻勾唇，“怎么样监狱长敢放我去那里考察吗？”
监狱长皱眉：“我派两个人跟着你。”
祀一：“不，我怕他们回不来了。”
“你一个人去我怕你回不来了！”
“我跑不掉，您不必担心。”祀一，“而且我想昨天那个……我跑掉的狱友，他有可能已经死了。”
监狱长：“有没有可能，我不是担心你越狱，而是担心你被那些机械人弄死了！”
祀一愣了一下。
可是最终这位监狱长还是没有准许他去电网外考察。
祀一直觉这位监狱长并不是担心他逃跑。
这日晚上，如预料之中，成队的机械人再次出现在电网外。
“有没有发现……”祀一刚开口，几人全都看向他。
他微红着脸继续说：“一样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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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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