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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处可躲(四)

秋风入夜,静谧无声。

夜繁坐着品茶,神色淡然。

崔仁寿躬身垂首,面色局促。

眼前这主仆正位的情形,对崔仁寿来说十分陌生。

以他对夜繁以往的了解,她不怒自威的可能性几乎等同于母猪上树。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历经死劫之后心性大改。府内接触她的人都说,如今小姐情绪稳定得可怕,隐隐给人一种稳重自持之感。

无独有偶。原本抗拒读书的她卧床那几日几乎书不离手,与之前执卷就困大相径庭,就好像,就好像……

变了个人似的。

“几日前,”崔仁寿踌躇半天才开口,“相爷曾叮嘱我找时机让小姐与江语堂多加亲近,以便探其虚实。”

“哦?难道不是崔总管一时糊涂,打击报复我吗?”

……

听她语气,貌似没有要降罪的意思?

崔仁寿试探道:“小姐多虑了,未能提前告知小姐,实在是无奈之举。”

“呵。”进门后走一路了也不见他开口,分明就是故意的。

“望小姐见谅。”崔仁寿诚恳道。

“三日后你陪他去垂钓庄,我就考虑见谅你。”

“……小姐莫要辜负了相爷的良苦用心啊。”

夜繁啜了口茶,淡淡道:“原来我爹的良苦用心是让我早点把自己交代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崔仁寿解释道。

“多此一举。”

夜繁埋怨道:“要不是你一会儿‘相思之情’,一会儿‘增进感情’,说不定今晚我就与他一刀两断了。”

崔仁寿闻言小胡子抖了抖,掩饰道:“这些都只是抛砖而已。”

“可见你引的不是玉,而是祸。”夜繁不爽道。

“小姐,”崔仁寿语重心长道,“明眼人一听都知道是假的。”

“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指桑骂槐。”夜繁目光犀利。

崔仁寿立刻道:“绝无此事。”

夜繁冷哼一声。

崔仁寿赶忙找补道:“他有意顺水推舟,正说明了他有所图谋,为何不借此机会一探究竟,也好了却你一劳永逸的心愿。”

夜繁瞟了他一眼,“你傍晚时还说要抽刀断水,釜底抽薪。”

崔仁寿神情陡然严肃,“小姐,做人不能因循守旧,故步自封啊。”

“……”

“妖王的那群侍卫是怎么回事?”

崔仁寿马上道:“相传妖王十三岁那年与人比武,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落得一个花拳绣腿的‘好’名声。自此之后,他身边就多了一批形影不离的武功高手,统称黑凰兵。”

难怪那个捕头一直不相信她说的话,原来是妖王不善武艺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

夜繁道:“为何每次问你们原因,回答的都是传言如何如何,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事实是如何吗?”

崔仁寿道:“因为这么说比较容易撇清自己的关系。”

“……你撇不开关系的,”夜繁故意恶狠狠道,“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休想逃避责任。”

崔仁寿闻言吃惊道:“那半年前,我曾与你解释《礼记》中‘附庸’一词的含义,小姐可还记得是何意?”

“……”这么久远的事她怎么会记得?

崔仁寿眼含期待地望着她。

夜繁淡定道:“我只记得我出事前你曾答应我的二两钱还没给。”

崔仁寿:“……”她何时这么记事了?

见自己开始落入下风,他及时扯回话题,“妖王,名尧璞,字弼书。从他的字就能看清事实是何模样。”

“碧淑?”夜繁错愕。

装扮像女人,名字也像女人,该不会就是个女人?

崔仁寿无语凝噎,“是辅弼的弼,诗书的书。”

“……有什么含义吗?”

“你觉得妖王年少即封王这是为何?”

夜繁道:“从封号上看,最多能猜出皇帝不太喜欢他。”

“那你觉得妖王天天喊着怕死是何故?”

夜繁回想了一下,才道:“好像是为了不得罪人,又好像是为了自保,但多半是为了故弄玄虚。”

谁会把自己的弱点堂而皇之地告诉别人?肯定是在防备着什么。

“那你又觉得妖王一身红衣媲美女子,时常口出惊人,举止怪诞不经,所为何意?”

“或许只是因为……闲?”

见夜繁一问三不解,崔仁寿满意地摇摇头,揭开谜底。

“辅弼的‘弼’是指将他排除在皇位之外,令他失去争夺储君的资格,一生以辅佐的身份称臣。而他天天喊着怕死要活,就是在向皇帝表示无心造反。”

“不见得。”

夜繁不赞同道:“我要是皇帝,见他养那么多武功高手在身边,估计做梦都会梦到他举兵造反。”

崔仁寿:“……”

这让他烘托半天的沉重气氛瞬间瓦解。

夜繁干咳一声,配合问道:“那‘书’呢?”

崔仁寿斜了她一眼,继续道:“‘书’自然是指舞文弄墨,意在让他少碰刀枪短剑,权谋兵法。这样就算他有狼子野心,来日想谋权篡位也难以办到。”

“他舞文弄墨饱读诗书?为何我觉得他的才识相较于我并无分别。”

“人家妖王起码比你多上了几年学。”

“……”用不着天天提醒她的黑历史吧。

崔仁寿接着道:“所以他一身红衣,美若女子,是表明他有妇人之见,不会参与党羽纷争。而他言语颠三倒四,是非不分,情理不占,即是在展示自己毫无心机,连普通人的智力都不及。”

夜繁突然好奇,“话说这妖王会不会是女扮男装啊?”

“小姐何出此言?”

“你看啊,”夜繁掰着手认真数道,“一个人名叫碧淑,爱穿红袍,有妇人之见,时常疯言疯语,打架还干不过别人。你说,这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崔仁寿面无表情道:“不如我问小姐,一人名为叶凡,爱穿黑衣,懒惰成性,诗书不闻,礼节不顾,言语举止颇为豪放无度,请问,这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只是有一个放诞不羁的灵魂。

“不如你还是继续说吧。”夜繁摸了摸鼻子。

崔仁寿轻飘飘道:“讲完了。”

“嗯?没有结论吗?”他故意把妖王说得这么惨,不可能话到这里为止。

崔仁寿道:“结论就是,‘弼书’亦是‘必输’,这对妖王是一种如影随形的诅咒。”

“你们都看得出妖王在装疯卖傻?”

“不尽然,只是相爷这么说罢了。”

崔仁寿见她陷入沉思,决定再给她上一课。

“传言和真相,有时差之千里,有时仅有一步之遥,就看你如何分辨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分辨个鬼。

他再接再厉道:“人心无利不往,平日里切记不要放松警惕,以免被混淆视听。”

夜繁起身拍拍腿,道:“多谢崔总管的指点。但夜深了,我要回屋歇息去了。”

她话虽这么说,双脚却分毫未动。

崔仁寿默默看着眼前伸出的一只素白小手。

……

只见他不情愿地从袖中掏出几块碎银子,然后重重地放到她手掌心上。

“小姐不用找,多了便去买个糖葫芦吃——”

他话还没说完,脚就已经踏出了门槛。

“……”夜繁手里掂量着轻得可以当铜板用的银子,不由一阵无语。

这点钱在京城恐怕连买个糖葫芦都困难。

抠门总管!

两日后,中秋至,秋风爽,月圆如盘。

往日清冷的门庭因络绎不绝的宾客显得热闹非凡。

厅堂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夜辰和夜哲双双休沐,迎来送往。崔仁寿忙得脚不离地,筹备着团圆饭。

此时的相府一派安祥,彼时的朝堂却闹翻了天。

两日前,曲断楼刺杀轰动全城,震惊满朝。

当日盈水涧坐亭者,东宫、妖王府、相府、御史府、尚书府,哪个在国内不是举重若轻?这要是让他们得手了,岂非要令尧国大乱?

于是大臣们连夜通信,翌日一大早便纷纷上书,要尧帝铲除肃怨府,一雪前耻。

可难得文官们满腔热血,却遭到了众武将的集体抗议。

铲除天下第一门派谈何容易?

整个肃怨府神出鬼没,至今连老巢都找不到在哪。更何况他们高手如云,以一敌百,打起仗来除了消耗自家兵力,没有一点好处。

因此武官们一听他们要打打杀杀,当朝便怼了回去。

一群连刀都提不起的文臣,站着说话不腰疼。肃怨府沉寂多年不代表世人忘了它往日辉煌。

数年前江湖风波不断,肃怨府横空出世,以雷霆之势迅速吞并数个门派,稳占黑|道之首。

那时江湖中流传着一句话:凡武功甚者投靠肃怨府,取名得力;凡财力厚者依靠肃怨府,永得庇佑。

此话道出了肃怨府势力扩张的两大手段——即府内设定等级制度,令痴武者趋之若鹜。府外介入江湖恩怨,令仇者得以血恨。

这无疑于在正道武林口中夺食。

武林中黑白两道势力向来不分伯仲,如今肃怨府独霸外道,明目张胆地抢夺资源,岂非要一统江湖?

这当然没那么容易。

以武当少林为首的正道武林屹立江湖多年,名利皆得,岂是肃怨府这等异军突起的邪魔外道所能撼动的?

但任其收割侠士剑客终究会成祸患,白道门派自然有所忌惮。

于是他们隔三差五地便打着各种名义去肃怨府门前捣乱,而肃怨府也碍于崛起迅猛,内外根基不稳,最终选择归隐。

可身为猛虎,又怎会安居一隅,甘于雌伏?

这不,一出山就惹得民心惶惶,满朝震怒,就连国君都被迫发愁。

自建国以来,江湖与朝堂就维持着‘各自安好,不相干扰’的默契。而如今肃怨府挑衅到门前,百官受惊,那这份默契便有些岌岌可危了。

不过,虽危矣但未矣,这也确实没到要起兵平反的地步。

肃怨府蓄势多年,深不可测,又是江湖门派,明着起兵去剿灭他们事倍功半。再且,若造成了国内动乱,影响了各国相对安稳的局面,更加得不偿失。

因此在尧帝看来,只要肃怨府没成功得手,默契便继续维持着,无须大动干戈。

但他越是轻视,文官们就越发愤慨。

不平江湖何以平天下?

区区一个江湖门派竟敢在圣上眼皮底下拔刀杀人,实在是狂妄至极!若不能让他们付出代价,那朝堂的脸面往哪搁?

但脸面事小,国危事大。

武官们认为此番若是贸然前去攻打,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完全没必要啊。

于是文武百官在朝堂上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尧帝被吵得头疼,不得已命太子彻查此事,才让此事告一段落。

而太子“临危受命”,难以决断,首件要紧事就是找百官之首夜辰讨教讨教。

只见尧曲续驻足在台阶旁,手持玉扇招呼道:“夜相近来繁忙,可有空与本宫闲聊两句?”

夜辰作揖道:“太子殿下说笑了。您辅政多月,又要筹备迎亲事宜,恐怕比老臣繁忙百倍。”

两人边走边谈,尧曲续有意无意提起曲断楼,夜辰一点就通。

“以老臣的眼光来看,曲断楼一事迷雾重重,宜暗宜慢。”

“哦?夜相何出此言。”

尧曲续意外道:“本宫可是记得当日令爱也在楼中,虽有惊无险,但总不能平白受了委屈。”

“该受的委屈还是得受的,老臣不过取其轻罢了。”夜辰意有所指道。

他身为百官之首,揣摩圣心如同家常便饭。尧帝想不了了之,那此事就只能不了了之。况且如今各国局势只是表面安稳,倘若国内发生动乱,极有可能引得他国来犯,届时可就要苦了百姓了。

尧曲续闻言恍然,“夜相深明大义,本宫佩服。”

“太子殿下年纪轻轻,也不遑多让啊。”夜辰回敬道。

尧曲续笑得意味深长,轻扇了两下道:“明日中秋,不知夜相可有打算?”

夜辰道:“小女在曲断楼里深得妖王庇护,老臣想带她登门拜访,以表谢意。”

登门拜访……

尧曲续眼珠子转了转,道:“弼书近日刚回京,很多事没来得及处理,夜相还是不要太过操劳为妙。”不然等你见到王府那破烂屋子,指定要后悔的。

夜辰闻言一愣,“那太子觉得应当如何?”

朝堂中人都清楚,妖王太子同为皇后嫡子,关系非必寻常,而太子此刻拒绝,多半是妖王本人的意思。

“本宫想……”尧曲续打马虎眼道,“将迎亲推迟一个月?”

夜辰:“……”就非要戳他痛处吗?

“此等大事,太子殿下理应与皇上商量,老臣听从安排便是。”

尧曲续揶揄道:“这不是给相爷争取时间嘛。”

夜辰汗颜,“太子有心。”

就算给多一个月,像夜繁这样的阿斗也是依旧扶不起的。

两人恰好行至宫门前,即将分道扬镳,尧曲续再提旧事。

“夜相对肃怨府此次行动如何看呢?”

他转得快,夜辰反应也快,“以人手规模来看,目标身份不小,至少官至二品以下的都要排除。”

尧曲续别有深意道:“那看来他们的目标不是很明确啊。夜相回府后,可得多问问贵千金才是。”

“老臣尽力而为。”夜辰苦笑。

这要是能从夜繁口中问出来,那想必肃怨府也要没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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