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蒙熬了个大通夜却没有丁点睡意,一整宿他的神经都是绷得紧紧的,脑子一直转个没停。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卫观颐一个悲伤难过的表情如此上心?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卫观颐那双委屈的眸子,仿佛能从那双眸子里能看到透骨的绝望来。
他不想再看到卫观颐露出这样的神情了,这感觉就像自己的心被猫爪子挠过似的又疼又痒,挠得他心烦气躁。他希望卫观颐的那双眸子永远是弯弯的,里面一直闪着晶亮的光。
临到点卯,祝老九又提前拎着油条进来,看着眼前两眼通红的童子蒙和神清气爽的瘦猴子、圆胖子,祝老九不禁皱起眉头,“你们……”
瘦猴子和圆胖子心虚地看着祝老九,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他们这一觉就睡到天亮,子蒙哥昨夜愣是没来叫过他俩。童子蒙赶紧上前将祝老九拉着一起往角落里走去,“大哥,我跟您换个值吧,您先回去歇着,晚上再来换我可行?我晚上有事想要出去一趟……”
祝老九看着他这副憔悴的模样,没好气道:“换什么换?不换!你看你这双红得跟兔儿眼一样的眼睛,昨晚就没休息过吧?你这晚上熬了白天熬,白天熬了晚上又要熬,是不是仗着自己年轻身体好了?”
童子蒙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以前连续几日不眠不休赶路的事也不是没干过,便不以为然道:“大哥,我没……”
祝老九把油条硬塞给他,“吃了东西先赶紧睡觉,晚上我继续替你值夜就是。你再着急办事,该睡的觉还是得睡啊,要不然精力哪里够?
再说了,我这才刚从床上爬起来你就又让我回去倒炕上,我想睡也睡不着啊,那晚上该我当值的时候瞌睡又来了,你又让我强撑着啊?”
童子蒙听了祝老九的话,忍不住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是我考虑不周,那就……听大哥的!”
祝老九这才露出笑来拍了拍他的肩,“这就对了嘛,你看你眼睛都红成这样了,赶紧先吃了东西就回去睡觉。你下午出门办事前,记得跟你嫂子说一声,就说我今晚换值让她别等,早点跟兴儿睡了。”
“诶!”童子蒙拿起油条啃了一大口,乖乖应道:“那我先回了,大哥!”
童子蒙虽是个心里不能有事的人,但只要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以后,心里踏实了,便不会再去多想。
他回家后坦坦地睡了一大觉,睡到傍晚才起来。走之前,先去厨房把祝老九媳妇给他热着的饭菜匆匆刨了几口,就把祝老九交待他的话转告给了祝老九媳妇。也告知了自己晚上有事不会回来,让祝老九媳妇晚上一定要注意关好门窗。
吃饱睡足的童子蒙一路策马扬鞭,赶在关城门前,踏进了京城的繁华夜色里。
京城的夜也跟白日一样热闹非凡,酒馆比别的地方打烊得都要更晚些,里面还隐隐传来客人们猜拳行令的声音。一些灯红酒绿的背巷子里能听到女子的婉转莺啼,叫路过的人也能听得面红耳赤。偶有卖小灯笼的游街商贩,肩上扛着一个草垛子,上面插着兔儿灯、金鱼灯、莲花灯……灯笼做得生动形象,惟妙惟肖。若不是还有事要办,童子蒙还挺想买个兔儿灯给兴儿带回去。
待童子蒙寄存好马匹,漫无目的地把京城的夜市逛了一大圈后,繁华终于渐渐落幕,街道变得逐渐冷清,路上再难见到几个行人。
童子蒙这才慢慢隐到宰相府西侧门的巷子里,确定四下无人后,他轻松一跃跃上了那棵出墙的大树,顺着枝干攀进了宰相府中。
他先坐在树上对宰相府的庭院布局做了个大致的观望。
像这种四合院,一般老人住北房也称之为上房,中间为大客厅,长子住东厢,次子住西厢,佣人住倒房,女眷住后院,各不影响。
从这西侧门进去,沿着小石子路绕过一座假山,便到了女眷所住的后院,并不难找。
潜进后院后,那未婚小姐的闺阁和妾室的厢房可谓是一目了然。童子蒙根本无需多看,就直直往一个叫“沁音阁”的阁楼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直接找上秦小姐,大概是因为:她是卫观颐的心上人,或许……她愿意跟自己一起帮帮卫观颐呢?
又或者……是他觉得那天秦小姐出现在西侧门实在太不正常,于是下意识的,他想帮卫观颐多了解一下这位风华绝代的宰相千金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
阁楼里的人都已睡下了,只有一盏烛火还亮着淡淡的光,留给晚上要起夜的人。也幸得有这一盏烛火,趴在屋顶的童子蒙可以将室内的布局看个清清楚楚。
屋内生着炭炉,暖意融融,许是冬天的缘故,秦小姐没有拉上床帘子,只穿着贴身的里衣,躺在她的锦被里均匀地呼吸着。
童子蒙为慎重起见,用一根小竹管往屋里吹了些迷烟,这个量足以让屋内的人睡得更沉,但也能挥发得很快,到第二天绝对闻不到残香。他算着时间,等到迷烟差不多开始发挥作用了,才翻身从屋顶跃下,蹑手蹑脚的潜入室内。
非礼勿视,童子蒙没有往床上多看一眼,只仔细地把这个闺房打量了一番,尽量不错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梳妆台上摆放的都是女儿家的饰品,台侧有个精美的小抽屉,童子蒙拉开抽屉,看见里面叠着一叠信纸。他把信纸拿出来想看看上面是否有什么线索,却发现这些都是让人看了会脸红心跳的情诗,而下方的署名还都是清一色的“晚意”。
呵,好你个卫观颐,原来还是个风流种。童子蒙蹙眉狎着酸把信纸又全部叠好,重新放回抽屉里。
看来这位秦小姐对卫观颐还算有几分真心,如今卫观颐都已成阶下囚了,她居然都没舍得把这些信纸给烧了,还收纳得如此之好。尽管童子蒙心里略有些吃味,但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能让秦小姐帮忙的话,或许会是帮助卫观颐出去的最大助力。
他想了想,又从先前卫观颐写给秦小姐的情信中拿出一封,准备放入秦小姐的手中。相信她明早醒来看到手中的信以后,便会明白这是卫观颐在向她求助了。
如果她愿意帮忙的话,一定会暗暗派人去澧沧府道台衙门探监,借机偷偷给个信。如果她不愿的话,但凭她对卫观颐的这番情意,应该也不会暴露卫观颐的求救信号,大不了就当睡前看过情信,忘了放回抽屉而已。
童子蒙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便拿出信纸准备放进秦小姐手里后就离开。
可没想到,当他看向床上的秦小姐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因为……秦小姐的手里竟然捏着一个东西,那是一枚四叶草形状的饰品,和卫观颐画在墙上的“馚阖”大致一样。而且饰品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而这个味道正好跟他之前在卫观颐身上闻到味道也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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