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亮隐于云层之后,陆宅里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有陆极的房间还透着光亮,他心中隐隐不安,决定自己去看看马三的动向。
陆极悄悄走到赵义身旁,问:“有什么情况吗?”
“马三刚刚熄了灯,应该是睡了。”
陆极有种不祥的预感,大步走向马三的房间,贴在窗边听房里的动静,却安静得不寻常,他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向房里一看,却发现马三不在房中。他对赵义说:“糟了,他跑了,我们快追!”
二人到马厩备马,却发现马匹全都昏睡不醒。
“该死,他给马下药了。”陆极恨恨地捶地,“街上没有马蹄声,他是跑着离开的,你去追,我去报官,他没有通关文书,离不开秉甲郡。”
此时,玉慕正跟在马三身后,马三有些功夫在身上,身法很快,但玉慕的轻功更胜一筹,且脚步无声无息。二人很快翻过城墙到了城外,玉慕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随着,只见马三走到城墙外的一棵大树旁,天色太暗,玉慕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只能分辨出他面向城墙停留了片刻,便转身折返。
玉慕屏息凝神躲在一棵大树后,避开马三的视线,待他走远,玉慕走到他刚刚停留的位置,心想:此处的城墙一定有不寻常之处。于是开始翻找。秉甲郡的城墙是匠人以泥土砂石混着蒲草层层堆叠而成,要藏机关很困难,但若提前挖出缝隙塞入一封文书却也不无可能。不多时,玉慕发现有一处的砂土很松,挖开以后里面正是皮革包裹着的文书,玉慕取出皮革中的文书放入怀中,将皮革放回,从城墙翻入城中,趁夜将文书交给优钵罗教的线人,随即往陆宅赶。
陆宅前门灯火通明,还有两个官兵在门口,玉慕趁众人注意力都在马厩附近,找了一处无人在意的地方翻入宅院,悄悄回到房间躺下。
屋外的灯火也逐渐亮起,玉慕能听到一些动静,于是随意披上一件外衣,将长发拢在一侧,从房间中出来,问向宅中下人:“出什么事了?”
“玉姑娘,是二少爷夜里报官,说马三偷了他的东西,还给宅子里的马下药后逃跑了。结果马三突然回来了,掏出老爷的令牌说处置他得经过老爷同意,现在县官和二少爷都拿他没办法,哎呦,这算什么事啊!”
玉慕心中了然,马三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也想偷偷出去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却被陆极发现离开宅子,他说不清自己是去干什么,只能用陆丞相的令牌来压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之后只要静观其变,找机会离开即可。
即便如此,现在还要先演下去,不能让人对优钵罗教起疑心。她匆匆赶去找陆极,赶到时县里的人都已撤走,赵义站在马三房间外,玉慕跑到赵义身边,轻声问:“赵管家,发生什么了,少爷还好吗?”
“少爷在里面,马三夜里偷跑出去,大概是把书信藏起来了,少爷正在拷问他书信的位置。”
玉慕的眼眶一下红了,说:“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没找到书信,误了少爷的事?”
“玉姑娘别多想,你做得很好了,少爷不会怪你的,是我有纰漏,让马三偷跑出去。”
“那要是少爷得不到书信,会怎么样?”玉慕小声问。
赵义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我们无法回头了。”
马三的房门吱呀打开,陆极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脸上沾着血迹,赵义朝门内一看,马三在一片血泊中已经断了气。他急忙合上房门,问:“少爷,我们,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把家里的下人都叫来。”
赵义按陆极的吩咐,去召集宅中仆人,玉慕担心地看着他,拿出手帕为他擦拭脸上的血迹,陆极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天边霞光已现,映得他脸上血迹更加鲜红。玉慕能感觉到陆极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明白陆极心里是害怕的,但他没有退路,或许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权利的漩涡中,只有你死我活的争斗。
“少爷,您还好吗?”
陆极微蹙着眉头挤出一丝笑意,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让我摘下你的面纱看看你,好吗?”
玉慕垂下眼睫,点了点头。陆极轻轻一拉,面纱沿着她白瓷般的肌肤滑下,露出那灿若桃李的面容,双眸若清潭映月,朱唇如樱桃含露,晨风撩动发丝,轻轻拂过那粉雕玉琢的鼻尖,仿若扫在陆极心尖。
“少爷别怕,奴家会永远陪在少爷身边。”
陆极温柔一笑,将她的面纱系好,转过身来。
宅中仆人陆续到齐,陆极又变得面无表情,道:“马三手脚不干净,偷了本公子价值千金的宝剑,我已了结了他,今日就启程去长安将此事禀明父亲,若是再有人怀有二心,马三便是前车之鉴!”
赵义重新购置了马匹,驾着马车出城,陆极与玉慕坐在车辇中,玉慕问:“少爷,那封书信,您找到了吗?”
陆极摇摇头,说:“他的房间我翻遍了,盟约不在里面,应该已经被他藏在别处了。不过没关系,马三已死,没人知道我手里到底有没有那封书信。”
“那我们现在要去长安看大宅子了吗?”
“我们先在城外住一阵子,再去长安,好不好?”
“好!只要能在少爷身边,去哪里都可以!”玉慕说着,心里琢磨:陆极八成是要谎称自己得到了盟约,想诈一诈,所以打算先在城外躲着静观其变,既然如此……
“少爷早上还没吃东西吧,这是昨天您带来的糕点,您吃一些吧。”玉慕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一块点心,递给陆极。
大概是精神一直很紧张的原因,陆极竟一直不觉得饿,玉慕这样一说才感觉饥肠辘辘,接下糕点吃下,一夜未眠,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
“赵管家,您也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玉慕说着也将一块点心递给赵义,赵义一边驾马一边吃下。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陆极原本已昏昏欲睡,忽然腹部一阵绞痛,只听车外赵义也痛呼起来,他猛的睁大双眼死死盯着玉慕。
“是你!是你!你……”他说着呕出一大口黑血,“你下了毒……”
玉慕卸下温顺无害的伪装,面无表情地掀开车帘,一把掐断赵义的脖子,将他丢进轿中,自己驾马向荒凉无人处疾驰。忽然身后车帘被捅破,一柄匕首直直刺向她,玉慕侧身躲过,一把将车帘拽下。陆极本就虚弱至极,手中匕首随车帘被卷走,自己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待看清时,只见玉慕手持匕首指向他,那张面孔上好似覆了一层冰霜,显得冷酷无情。
“跟着我……不好吗,你就……非要做……优钵罗教的走狗?”陆极质问道。
“你,太弱了。”
陆极自嘲地大笑起来,又吐出几口血,说:“盟约……你已经拿到了吧。”
“这是我的任务,抱歉。”
“赢家……是不需要……向输家道歉的,”陆极怆然一笑,“成全了美人……我这条命也算值了。”
“你未曾苛待过我,我会寻一处好地方安置你们主仆二人。”
“那还真是……多谢了……”
陆极合上双眼,没了动静,玉慕转过身来又驾车前行了一段,直到找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将陆极和赵义二人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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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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