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清早,覃瑞瑞还是天没亮就起来了,岑最果怕俩小孩儿醒来找不到人,半夜就又回自己房间睡了。
覃瑞瑞揉了揉酸疼的胳膊腿,看来今日是降温了,他这一身病骨就是冷热寒暑的预测标,比钦天监还准。
出了房门就看到魏瓒和封鹊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正喝着茶,俩男人皆是长手长脚,如今束手束脚地窝着,看起来有点好笑,他忍着笑意招呼了一声就去了灶房,封鹊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没一会儿岑最果也起了,身后缀着条小尾巴,魏思实。他听说嬢嬢今儿要去医馆,就揪着岑最果衣服上的衿带,巴巴地要跟着去。
岑最果去上工,自然不能带着孩子,便好声好气地哄他,说今日下工回来给他做饭吃。
魏思实乖巧地答应了,几人各怀心事地坐在一起用早膳,岑最果匆匆扒了几口,叼着个馒头拎着药箱便走了,本还有些担心魏瓒会硬跟着,没想到这人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享用他亲手熬的白粥,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一般,害他还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覃瑞瑞的小摊车给封鹊推着,他乐得做甩手掌柜,便朝屋内喊道:“小宝,你今儿跟我去摆摊儿吧,给你买糖水喝。”
没想到岑小宝并不领情,虎着一张脸从屋内走了出来,径直出了门,他野惯了,覃瑞瑞也不拦他,只是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
封鹊凑了过来,问他:“你喜欢小孩儿?”
覃瑞瑞闻言心头骤紧,他曾经是很想很想要一个孩子的,可惜……
“我如今的身子生不了孩子了吧,再说我是白实,本来就得子不易,还被我自己弄丢了。”,覃瑞瑞笑得有些苦涩,眼底浮起了一层雾气。
“我不喜欢小孩儿,我嫌烦。”,封鹊一撇嘴,推着小车就先出了门。
覃瑞瑞在原地怔愣了半息,才跟了上去。
他临出门前朝魏瓒父子喊了一声:“你俩自便哦,镇子小,走到医馆也没几步路。”
魏瓒应了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魏思实乜了他一眼,催促道:“父皇快些吧,嬢嬢都走远了。”
魏瓒刮了一下他嫩生生的小脸,将他的小身子往胳膊下一夹,足尖一点地就上了房顶,父子俩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上穿梭,见小孩儿可以稳稳地跟得上自己的脚程,他回头夸赞了一句:“看来这阵子功夫没落下。”
魏思实倒也不骄傲自满,说道:“昨日遇到几个地痞流氓,刚要拔剑,嬢嬢就出现了,不然孩儿定是要教训他们的。”
魏瓒道:“嗯,虽然你的剑能扫除一时的不平之事,但别忘了你手中不止有剑,还有权杖,刀剑护天下,权杖兴国邦。明白了吗?”
魏思实认认真真地回到:“儿臣明白。”
没过多久,俩父子就找到了岑最果所在的医馆,俩人默契地互视一眼,魏瓒先落了地,伸手接住了随后跳下来的魏思实,慢慢悠悠地来到了医馆门口,俩父子同时从一棵大树后探出了脑袋,就看到黄金棠站在岑最果面前低着头不知同他说些什么,还有说有笑的。
一大一小同时蹙起了眉,魏思实老气横秋地说道:“父皇就在此看着?”
魏瓒一挑眉,垂眼看他:“欲将擒之,必先纵之。”
魏思实一抬眼:“啥意思?”
魏瓒无奈道:“嗯,就在此看着,我若过去,你嬢嬢必然会不高兴的。”
魏思实面上不显,心中却鄙视他,关键时刻还得靠孩子自己啊。他小脸儿一挎,小嘴一扁,抱着肚子弯下了腰,哎呦哎呦地叫唤了起来。
魏瓒双臂抱着胸没动,看了片刻,摇了摇头将他抱了起来,小声道:“若被拆穿了,你自个儿担着,这可是你一人的主意。”
魏思实原本紧紧闭着的双眼偷偷睁开一条缝,瞅了自己的好大爹一眼,心道如今这爹是指望不上一点儿了。
魏瓒抱着捂着肚子喊痛的魏思实,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医馆中,岑最果一看孩子喊疼,立马坐不住了,赶紧从魏瓒怀中将魏思实接了过来,问道:“他这是怎么了?早上吃坏什么了吗?”
黄金棠面色不虞地看着同样沉着脸的魏瓒,小声道:“利用儿子装可怜?”
魏瓒嗤笑一声:“利用身份套近乎?”
说完互相撇开了眼,瞧不了彼此一眼。
岑最果仔细给魏思实诊了脉,见他脉象平和有力,便问:“实儿,你真的是肚子疼吗?怎样个疼法?”
魏思实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扑到他怀里撒娇:“就……就刚才早上吃多了,有些涨得慌,现在嬢嬢抱着实儿,就好多了。”
岑最果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实儿,还有病人在等着嬢嬢看诊呢,暂时不能一直抱着你,你让……你父亲带你去街上玩可好?等中午嬢嬢下了工就去找你们。”
“实儿哪儿都不去,昨夜父亲没有睡好,我陪他在一旁坐着休息一会儿,我们不会影响嬢嬢的。”,魏思实乖乖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走到魏瓒身边牵起他的手,让他抱自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岑最果顿时有些心疼这孩子的懂事,但正好来了一个病人,他只能先敛了心思专心给人看诊,时不时抽空看一眼,发现一大一小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还让他如何定心?岑最果抿了抿嘴,瞪了魏瓒一眼,魏瓒无辜地耸了耸肩。
这一切都被待在内堂的黄金棠看在眼底,他低头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三人之间自成一方天地,胶着的氛围是他人无法融入的,看来自己是没戏了。不过岑最果刚才跟他袒露了魏瓒的身份,唯恐他去招惹了他招来不测,这颗小果子心里还是念着他的,但恐怕只是止步于感恩之情,也罢,也罢。
待岑最果送走了中午歇业前最后一位病人之时已过晌午,他揉了揉僵直的脖子看向了角落里的俩父子,发现魏思实小小一团趴在魏瓒怀里睡得正沉,魏瓒也靠在椅子上阖着眼。他缓步走了过去,刚靠近,魏瓒就睁开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俩人对视了片刻,岑最果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走吧,实儿该饿坏了。”
魏瓒单手扛起儿子,一手牵着媳妇儿,心中的满足感漫溢了开来,就连抱着儿子登上皇位的之时也不曾如此刻一般,他看着岑最果的目光深沉又执著:“走吧。”
岑最果见他整个人浸染在阳光之下 ,暖阳散去了他那双漂亮的凤眸中终年不散的霜意,整个人都显得温柔了起来,他在他的瞳中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仿佛将他拢在其中,结成了一个暖绒绒的茧。
此时魏思实也醒了,趴在魏瓒的肩膀上大眼睛滴溜溜地到处张望,他是深宫中长大的孩子,平时甚少有机会出宫,瞧着什么都是新奇的。
岑最果买了些小菜,魏瓒接过了提在手上,三人像寻常的三口之家一般走在大街上,岑最果买了个芝麻大饼给魏思实抱着啃,让他先垫一垫。
魏瓒眼巴巴地瞅着:“那我呢?”
岑最果嘴上说着:“你又不是小孩子,挨一会儿饿怎么了?”,手里却又多拿了一个塞给了他。
魏瓒美滋滋地分回一半给他,三人毫无形象的在大街上边走边啃。魏思实心有戚戚焉,若是被言官们看到恐怕是要血溅当场直呼成何体统的。但转念一想,他如今只是个被爹爹嬢嬢宠爱着的小孩儿,小孩儿懂什么体统,小孩儿自然是可以趴在爹爹身上吃饼的,真香!
正走着,岑最果听见有人叫他,抬眼就见覃瑞瑞在不远处正蹦跶着招呼他,封鹊老大的个子杵在一旁一脸担忧地伸着手护着他,他连忙一路小跑过去,覃瑞瑞托了托封鹊提溜在手上的那条硕大的鱼,说道:“今儿生意好,糕点都卖光了,午膳加餐。”
岑最果说:“我也买了菜,今儿你歇着,饭我来做。”
覃瑞瑞笑得见眉不见眼,上前挽着岑最果就走:“好久没尝你的手艺了,快走快走,赶紧回家。”
魏瓒和封鹊对视一眼,一个抱着个娃,手里一捆菜,一个推着辆摊车,手里一条鱼,谁也别笑话谁。俩人分别想着:“媳妇儿做饭,想吃!”,“想吃瑞瑞……做的饭。”
回到家,岑最果抓了只鸡出来杀,覃瑞瑞负责处理鱼,魏瓒和封鹊都自告奋勇地要来帮忙。
“喏——给你!”,岑最果和覃瑞瑞异口同声地说道,将手中的东西往前一送。
可面前两位公子哥,一个是出身将门的清贵,一个是来自钟鸣鼎食的世家,不说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也是五指不沾的。
就见魏瓒蹙着眉,先是一脸肃杀之气地盯着手里的鸡,随后手起刀落,鸡头就掉了,这鸡心有不甘,饮恨西北前飙了他一身的血,他顿时脸色铁青地呆愣在原地,恼了自己好一会儿,又怯怯地瞄了一眼媳妇儿,岑最果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封鹊和覃瑞瑞憋笑憋得双肩不停地抖动着。
不一会儿岑最果从屋后净房中走了出来,淡淡地说道:“你先去洗一洗吧,水帮你打好了。”,他伸手接过魏瓒手里那只身首分家的鸡,“这个我来弄就好。”
“嗳——”,魏瓒第一次上阵杀敌时都没这么丢人现眼过,挫败地把死不瞑目的鸡交给媳妇儿,再瞪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俩人,朝净房走去。
“瑞瑞,你去歇着吧,鱼我来处理。”,封鹊自信满满地说道,话音刚落,这条濒死的鱼如回光返照一般,鱼尾一摆给他会心一击。封鹊被鱼抽了一耳光不说,鱼还飞到了地上,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咒骂他。
“得,你也去洗洗吧,一脸腥味。”,覃瑞瑞朝他嫌弃地挥了挥手,将他手中的刮鳞刀接了过来。
“嗳——”,封鹊受了鱼的羞辱,哪有脸发作,灰溜溜地去了净房,碰到魏瓒相视一眼,得,闷头洗吧,谁也别笑话谁。俩人分别想着:“这杀鸡比杀人可难多了”,“这该死的鱼,待会我要多吃点”。
俩人洗完一前一后地来到前院,就看见岑最果坐在小马扎上身旁放着一大碗鸡血,正在麻利地拔鸡毛,而后皓腕持刀一转从鸡脖子划到肚子,瞬间将其开膛破肚,手进去掏了几下就将鸡的内脏给掏了个干净。
这厢覃瑞瑞往地上一蹲,白细的手指握着刀将鱼鳞刮得上下翻飞,去完鳞,刀尖在鱼肚子上一挑,手一掏将鱼肠勾了出来。
魏瓒和封鹊相视一眼,这次他俩想法很一致:“以后绝不敢惹媳妇儿生气。”
中午魏思实吃了两大碗饭,撑得小肚子幼圆,瘫在檐下的小藤椅上直哼唧,岑最果擦干净手去摸了摸他的肚子,有些担心道:“实儿,你吃得这么多,难不难受啊?”
魏思实抱着肚子坐了起来:“嬢嬢做的饭太好吃了,实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岑最果知道这孩子在哄他,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说:“净说瞎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什么苛待,你若喜欢的话,嬢嬢天天做给你吃,但以后可不能再吃这么多了。”
瘫在另一张藤椅上的魏瓒插了句话:“没事儿,吃不坏,他就是平日在宫中被人管多了。”
魏思实的小手往岑最果脖子上一勾,凑到他耳边,委屈巴巴地说道:“实儿每日吃了几口饭,喝了几口水,就连……就连嗯嗯他们都要记下来,实儿是不是很可怜?”
岑最果不知说什么,只能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中净是忧色。
魏瓒背对着岑最果,用手指了指魏思实,让他不许惹他嬢嬢伤心。
魏思实扁扁嘴,小大人一般拍了拍岑最果的背脊:“嬢嬢,您别担心,孩儿既然当了这个皇帝,便要尽自己最大的心力去守着这片山河江海的。孩儿想让这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吃上饱饭,这样他们才能安居乐业,孩儿也想让我大盛国富民强,这样外族才不敢侵我国土,扰我民生,孩儿还想扫净这天下的一切不平之事,虽然这些事都很难,但总得有人去做,那么为何不能是孩儿呢?父皇是踏着一条血路才将孩儿抱上了皇位的,因此还险些将嬢嬢弄丢了,如此代价,孩儿必将它守住了,守得住国家才守得住家,这般孩儿便不觉得辛苦,嬢嬢也无需为我担心。”
岑最果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胸怀,是自己只囿于方寸之地却失了眼界,权力带来的也不仅仅是斗争,还有改变这个世道的力量。他终于明白了魏瓒当初要争这个皇位,并不是纯粹为了权柄地位,最重要的是他胸中的信念,他想守护的那些东西,其中也包括了他。
这一刻,岑最果突然就释然了,魏瓒当年没有如期赴约,但他去赴了这天下之约,这几年他不仅将国家治理得很好,也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将来的好皇帝,是家之幸,更是国之幸。
岑最果心中有了决定,便对魏瓒说:“你晚上陪我出趟门吧。”
魏瓒没问岑最果带他去哪里,只是沉默着跟在他后头,岑最果也不说话,挑着灯笼在前方带路。很快他们来到一个山壁旁,岑最果攀着垂吊下来的树藤回头对魏瓒说:“我先爬上去,你跟着上来。”
魏瓒看了看嶙峋的山壁间有一处凹陷,问道:“是要去那处吗?
岑最果刚一点头,身子就腾空而起,须臾间便稳稳地落在了一个狭窄的洞口前。”
他受了些惊吓,缩着脖子还没反应过来,魏瓒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果儿你闭着眼可是在等我亲你?”
岑最果猛然睁开眼,查觉自己被他紧紧地箍在怀里,挣了挣道:“才……才不是呢,你咋不先说一声呀。”
“我上次也没说,果儿的胆子变小了呢。”
岑最果回想了一瞬往事,回过神才说了句别闹了,便搡开他自己先进了山洞,魏瓒弯了弯唇角,也跟着走了进去。
山洞入口不大,昏暗幽深,岑最果让魏瓒将准备好的火把拿出来点燃了,火光瞬间照亮了这一方洞府,有什么东西呼啦一阵四散飞去,魏瓒下意识将岑最果按在怀中护着他的脑袋,岑最果拍了拍他,小声道:“没事的,只是寻常蝙蝠,它们怕火都飞出去了。”
脚下的泥泞厚重湿滑,岑最果回头主动拉住了魏瓒的手,又不知何时俩人交缠的手指变成了十指相扣。
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小片绿油油的植物,还开着少见的黑色花朵。
魏瓒偏头看着岑最果:“这就是你要带我看的?”
岑最果点了点头:“这是孕实蛊的解药,墨晶魁。”
魏瓒转念一想便懂了:“你的意思是有了这墨晶魁,你就能如普通男子一般了,无需再承受生育之苦了?”
岑最果点了点头:“我无意间在我嬢嬢留给我的凤啼血珠中觅得墨晶魁的种子,但种了很多次都无法令种子发芽,最后上山采药之时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洞府,它常年潮湿,洞内全是蝙蝠的排泄之物,足够肥沃的土壤终于将它种出来了,但如今只开了花,不知何时才能结果。”
魏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说:“你是想将解药给你的族人。”
他甚至都没有疑问,直接笃定了岑最果的想法,岑最果小小地吁了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阿哥啊,连瑞瑞当时知道了,都问他是不是想自己摆脱孕实。
岑最果小声说:“我不想族人们再次沦为战争的工具,虽能生下实儿是我之幸,但必定有人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也许也希望如正常男子一般娶妻生子。”
魏瓒声音淡淡的:“不恨他们吗?”
“以前必然是恨过的,但这种恨意随着我后来去了京城就淡了,像被冲散了一般,如今只剩下了淡淡的乡愁,虚无缥缈地抓不住,再也不会往心里去了,我只希望那方土地能长长久久的太平安定,师父还在空濛山呢。”
魏瓒心道,他的果儿,坚韧不拔,善良勇敢,永远拥有一颗赤子之心。他轻轻地将岑最果拢在怀中,亲了亲他的发顶:“嗯,若是以前我必是放不下他们曾经那么对你,但如今他们也是我大盛的子民,我自希望此地能长治久安。”
晚风吹的有些凉了,俩人的心却是热得发烫,人生不过寥寥数十载,遗憾地是,逝去的六年不可追,庆幸地是,余下的人生犹可复。当年的共患难,喜红烛,赴边疆,后来的空守候,爱别离,尤为悔,到如今的同相思,再相逢,续前缘,他们从儿时相识,命运的红线始终紧紧缠绕,兜兜转转依然十指紧扣。
岑最果悄悄地勾了勾他的手心:“要不,你和实儿先回京城吧,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然我也舍不得孩子年幼,但为君者当以江山社稷为先,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魏瓒沉吟片刻便道:“那我让封鹊先护送他回宫。”
岑最果歪着脑袋瞅着他:“那你不回吗?”
魏瓒攥着他的手将他拉入怀中,紧紧地抱住:“我不会再与你分开了。”,这六年来,无论是午夜梦回之时,还是酒醉酩酊之际,他的果儿一次都没有入梦而来,他想着他该是恨着他的,恨到不复相见,恨到年复一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一面派人大海捞针一般的找寻着,只盼一个结果,一面又惧怕着自己无法承受这最终的结局,这样的矛盾形成的焦灼感日日夜夜地炙烤着他的心,几欲将他逼疯。
可稚子年幼,尚不能担起这沉重的皇权,朝局风云诡谲,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于是他呕心沥血地帮他亲手捧上皇位的孩子扫清了道路,稳固了政局,掌握了兵权。
每当江流海域传来貌似岑最果遗体的消息,他都会不远千里前去确认,而每次得到的结果,说不清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希望多一点。只是以此支撑着他的生命,如果有一天得到了那个不测的结果,待实儿的羽翼渐丰之后,他会毫不犹豫地下那碧落黄泉去寻他。
我终于把格式调完了,塌了的天给我补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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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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