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持勤俭持家不浪费的原则,路名决定趴在两百积分的塑料橡胶床上通宵一夜,她先插电把光脑上能用的几个软件翻个遍,再预留时间充满电,她也趁机打个盹儿,七点准时顶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大堂。
八点是招聘的时间,她提前算过从这里走过去要半小时。
“你好,退房。”前台没有人,路名屈指敲了敲桌面,高喊一声,余光瞟到文创墙上大屏里的名字。
她在第二行,对应房号202。
突然,就在她名字下一行的“余光城”突然变红,紧接着,房间203挂上“空房”。
“咯吱~”正对前台的小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嘴角有一颗黑痣。女人上下打量路名一遍,打了个哈欠:“退房?现在退房没有早餐供应,同意的话就在光脑上确认一下。”
附带早餐供应,房费加五十,一间房一晚二百五,路名脑子被驴踢了才用一穷二白的身家买这天价早饭。
“我赶时间,请帮忙退房,谢谢。”
“你不会用光脑?”女人从架子上抽一件披巾披在肩上,边揉眼睛边走出来。
她扯来一把旋转椅,随手打开桌面系统。
路名从包里掏出小方块光脑,调出开房的二维码对准桌面摄像头,“滴”一声,大屏上的“路名”被“空房”取代,与此同时,光脑电量下降百分之一。路名火速熄屏。老物件就这点不好,耗电快,不耐用,眼下能省一点是一点,万人面试,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搞定退房,女人懒懒地敷衍一句:“要是实在找不到地方住,欢迎再来,小店便宜好住。”
花200住一晚,路名真觉得牙疼心酸。
“老板娘,问你个事儿,成吗?”她拉住老板娘,舔着笑脸,指了指文创墙,“我刚才看203的客人名字变红,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退房的时候,名字直接被替换,没有任何颜色变化。
“你说名字变红?那是人死了。”老板娘摁下桌边绿色圆钮,“房间203,现在就去收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少了,到仓库找两件换上,缺损的东西报到我这,下午我走一下,去找担保人赔钱。”
忙完这些,她抬头一看桌上有个影子,刚刚还忙着退房的小姑娘站在原地,神情木楞。
“你不是赶时间吗?怎么还在这?”老板娘有些不快地问。
“能问问死因吗?”路名嗓音微微梗住。穿越过来差不多有半个月,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昨晚,他们或许就隔着一道墙,天一亮,就是两个世界。死亡,似乎触手可及。
老板娘一脚踢开椅子,拢紧披巾,“我怎么知道?东边有流感,西边刚抬出去一堆人,上城区那些少爷小姐要毕业,忙着找护卫队去送死,一死一大片,鬼知道这家伙死在哪儿。”
“砰!”门被用力关上。
路名走出旅社,按照通宵收集的路线,她快速走出居民区;进入商业街时,早晨的阳光穿过不那么密集的高楼间隙,照在她背后,有一瞬间的温暖如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她身上。
远远地望见一大片人,人群之上,“锦程茶水铺”五个字龙飞凤舞挂在墙上。
——这是路名要来应聘的地方。
人群乌泱泱一片,拉出一条街的气势,路名走近些,识趣地站在外围。只看穿着也能一眼看出,这些人和她不一样,她一件薄衫一条阔腿裤,哪怕好好梳洗一番,也藏不住清秀但贫穷的本质,而这些人虽比不上路张的从容,但也比她好太多。
听老板娘的意思,无证民居多的是无可奈何的穷人。
路名找个没人的角落蹲着,打算等第一批面试出来的人,随便找一个问问具体情况;刚坐下没多久,她就注意到斜对面一个大爷在摆摊卖油条,和沉默的应聘大军相比,那片小天地热络得很,而且男生人数奇多。
路名凑过去,没等她听清楚这些人在说什么,一阵油条香把她肚里的馋虫勾出来。
走近一看,一根油条80,加鸡蛋一百五。
路名:“……”
路名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装模作样排队,她听了一会儿,发现这卖油条的大爷是个猎头。
卖油条是假,介绍工作才是他的正经营生。
“大爷,你说的工作一天一万积分,真有这么好的工作?”站在路名前面的寸头男孩挤进去问。路名脚下一拐,往包围圈里面凑一凑。
“这机会啊,一年才一次,一次只有一个月。危险是危险了点,但只要坚持干下去,哪怕在里面混时间,钱一分不少,接下来十一个月勉勉强强弄点钱够过日子,不舒服吗?”大爷从容地捞出锅里五根大油条,撂下夹子,颇有股气吞山河的架势,“最后五根,谁要?”
一秒钟,五根油条被瓜分一空。
大爷一拍桌案,开始麻溜儿地收东西,那五个买油条的小伙子也非常有眼色地帮忙搭把手。
其余人一哄而散。
余震满脸失望,转身,被一个黄黄的脑袋瓜子吓了一跳。这小孩儿贴在他后面,他差点儿把人撞翻下台阶。“你怎么还不走?”他问。
“买油条……”
“你脑子坏了还是钱多得用不完?你家没人管你,上赶着找骂吗?买油条的话,往南边走,过两条街,河对岸有个‘松风仓库’,仓库边有一对老爷爷老奶奶也卖油条,五十一个加鸡蛋。”余震满脸不耐烦地说完,刚走几步,袖子被人拽住。
“你知道哪里能赚钱吗?”路名坚信这个一脸煞气的男孩绝对能改变自己目前的窘境。
十分钟后,路名跟着余震来到“松风仓库”,每人在旁边的早餐车上买一根加蛋的油条,火速吃完。余震走在前面,路名跟着他走进仓库。
刚踏进门,一股扑面而来的汗臭和血腥味差点把她熏吐。
“还进去吗?”余震一挑眉,抬脚准备出去。他今天烦得很,刚刚怕是脑子被门夹了才答应带这小姑娘来这里。
“进。”路名深吸一口气,抬脚进去。
仓库里有一丝凉风。
据余震介绍,这里是护卫队的临时聚集点,来的大多是男人。
这些人或瘦弱或壮实,身上带伤,手上拿武器的,三三两两形成一个个区块,随便找个地方蹲着,而仓库唯一的通风口摆放一张桌子,一个穿制服的男生坐在桌上,皮鞋被透进来的阳光擦得锃亮。桌子的另一边只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在光脑上发消息,手指快到残影。
路名一进来就感受到许多视线围过来。
“第一次来?”戴眼镜的男人头也不抬,看样子是不挑性别的。他一边问,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形似棉签的仪器,在路名的手指尖点了一下。
——采血。
路名第一次见这种快捷便利的采血方式,忍不住多看几眼。三秒后,棉签的杆部显出一行小字,最下方有一个绿色方块。余震说过,有绿色方块就代表身份合格。如果身体注射过其他东西,很有可能不过关,具体得看护卫队的要求,不同的队伍要求不一样。
“你注射过红月工会的药剂?”戴眼镜的男人微微抬头,目光有些惊讶。
路名瞄到他胸牌上的名字——宋何正。
“一剂营养剂,一剂特殊药剂,祛除红兽血感染。”路名如实说道。这两剂药贵死了,早知道要算账,她说什么都要再拿点大赤晶,也不至于现在连个居住证都办不起,还在无证民居水深火热的活着。
一身贵气的男孩伸手拿过仪器,仔细看一遍,还是有些不相信,“你下过红兽巢穴?”
红兽巢穴那都是正经猎人组队进去的地方,凶险异常。
他姐就是猎人学校的见习生,衣服一脱全是肌肉,邦邦硬,力气大得要死,个子还高,今年毕业,到现在也没机会出过一次正经任务。这小孩儿看着比他小,还营养不良,难不成还比他姐厉害?
“昨天刚回来。”路名言简意赅。
“你怎么进去的?”余震忍不住问。他实在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还能找到一个从红兽巢穴活着回来的人,流感加上大频率的护卫队召集,现在整个无证民居都找不到多少个这样的。
“在里面打工,老鼠变异了,躲得快,就活着出去了。”为了增加竞争力,尽快上岗就业,路名刻意淡化了支飞羽小队的作用。
说来说去,她活着回来就是硬道理。
宋何正顿了一下,把桌上的少年拉过来,指着他说:“你一天三万,我们的要求是你跟着他,寸步不离,死了的话,我们会向你的担保人追要赔偿。”
“这么多!”余震惊叹。一般只有八千,一万都是极少数,三万,什么概念啊!
此时,路名的注意点已经跑到另一边:
追要赔偿?
她只听过因公殉职追加荣誉大力补偿的,还没听过死都躲不掉赔偿的,奸商,邪恶的大奸商!
签完协议,宋何正让出另一把椅子,“防止忘了,你离我们近一点。过会儿还有猎人学校的见习猎人过来,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路名深表认同:三万一个的超级牛马,确实不能在眼皮子底下放跑了。她来开椅子坐下,小声问蹲在旁边的余震:“他们要去很危险的地方吗?”
见习猎人,听着就很厉害。
“一号基地东边有一片滩涂,听说有水陆两栖的红兽经常在那里出没。一般上城区那些学生毕业前都要出去一次,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选了那个地方,但那片滩涂是挺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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