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风雪征途
离开磐石基地的过程远比预想的顺利，却也更加沉重。雨雪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却也无情地吞噬着体温和体力。
二百公里的概念是什么？驾驶理念仅需 2 - 3 小时，天气好的时候步行 3 - 5 天，但他们年老体少，仍然处于雨雪天气...... ......
司徒铮将囡囡紧紧裹在自己厚重的军大衣里，用身体为她挡住最凌厉的风刃。小女孩很懂事，不哭不闹，只是偶尔用冰凉的小手摸摸爸爸长满胡茬的下巴，小声问：“爸爸，我们要去暖和的地方吗？”
“嗯，去一个有光，有暖气的地方。”司徒铮的声音在雨雪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队伍，赵河搀扶着母亲，看着雨雪向她吹来，不停地把她干裂的嘴唇弄湿；孙柏小心地护着妻子，綁緊她身上的雨衣，並用身体挡住雨雪来袭的方向；周磊将一对双胞胎儿子放在雨衣內背在背上，像一头负重前行的健壮熊罴；钱锐则走在最前，金属异能微微发动，感应着脚下被积雪覆盖的危险。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异能等级不俗，但带着老弱妇孺在零下几度的恶劣天气中长途跋涉，依旧是巨大的考验。积雪虽然只到脚踝处，再加上雨雪直面吹來，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风像刀子一样，透过厚厚的衣物缝隙往里钻。携带的高能量食物在迅速消耗，晶核需要留作可能的战斗和未来安身立命之用，不敢轻易动用。
“头儿，方向没错吧？”钱锐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雪碴，“这鬼天气，连参照物都看不清。”
“不会错。”司徒铮的声音沉稳，他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手中一个简陋的、指针不断微微颤动的罗盘状仪器，这个结合了他雷系异能的感知和对磁场的粗略判断，“能量源在那个方向，很稳定，很……温暖。”
“温暖”这个词，在此刻如同带着魔力。队伍沉默下来，继续埋头前行。他们穿越废弃的城镇，绕过死寂的村庄，避开那些能量反应混乱、可能存在大量丧尸的区域。偶尔遇到零星的游荡丧尸，都被他们以最快速度、最小动静解决，尽量不引来更多麻烦。
夜晚是最大的挑战，温度骤降，几乎能冻结血液。他们只能寻找相对背风的废弃建筑暂避，几名异能者轮流守夜，生起小小的、几乎无法驱散严寒的篝火，尤其在这个燃料极其珍贵的时间。囡囡在司徒铮怀里冷得瑟瑟发抖，赵河的母亲开始咳嗽，孙柏妻子的脸色也愈发苍白。
绝望的情绪开始像四周的寒意一样，悄无声息地侵蚀。
“哥，我们……能到吗？”周磊的大儿子，一个才十岁的男孩，带着哭腔小声问。
周磊用力搂了搂儿子，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司徒铮。
司徒铮坐在断墙边，怀抱着囡囡，目光穿过破败的窗棂，望向南方无尽的黑暗。他的脸庞在跳动的微弱火光下半明半暗，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也难以掩饰地透出一丝疲惫，但他脊梁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根永不弯折的标枪。
“能。”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信念的重量，压下了队伍中浮动的不安。 “休息，天亮出发。”
第三天下午，雨雪终於停了，他们在这一天趕上了路程。
到了第四天，天又再次下起雪來，寒意更甚了，所有人的体力都濒临极限，携带的食物也所剩无几，连最乐观的钱锐都沉默了下来。
直到第五天，雪下得更大了。大家已经停止了交谈，保留体力，默默地走着，与地上越来越厚的积雪搏斗。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探路的孙柏突然发出了一声压低的惊呼：“前面……有光！”
所有人精神一振，拼命加快脚步，爬上一座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小山坡。
然后，他们看到了。
在那一片白茫茫、死寂无声的废墟尽头，在地平线之下，一片难以置信的灯火，如同洒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钻石，璀璨、温暖、坚定地亮着！
那不是零星的火光，不是幸存者营地那种昏暗摇曳的灯盏。那是成片成片、稳定而明亮的光源，勾勒出数栋高层建筑的宏伟轮廓！隐约甚至能看到建筑之间，有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移动的光点，仔细看，应该是安全区内部的灯光和巡逻队的手电。
与他们身后以及周围无边的黑暗、冰冷、死寂相比，那片灯火通明的区域，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堂！
“真的……真的有……”赵河的母亲颤声说道，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在冰冷的脸颊上冻成冰痕。
“老天爷……”周磊喃喃自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柏紧紧握住妻子的手，两人眼中都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钱锐狠狠挥了一下拳头，低吼道：“妈的！值了！这一趟值了！”
连一向冷静的司徒铮，在看清那片灯火的规模和稳定程度后，胸腔中也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地，长久以来的紧绷和担忧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怀里的囡囡也感受到了大人的情绪，挣扎着探出小脑袋，指着远处的灯光，奶声奶气地欢呼：“光！好亮！暖和！”
希望，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刷着他们连日来的疲惫与绝望。
“加快速度！在天黑前抵达外围！”司徒铮下令，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队伍如同注入了新的活力，顶着风雪，朝着那片象征着生机与秩序的灯火，奋力前行。
随着距离拉近，更多的细节映入眼帘。他们看到了高耸的、完好无损的建筑外墙，还有那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那边界内外环境的截然不同的环境，应该是这安全区的边界，甚至隐约闻到了随风飘来的、属于食物的诱人香气！
当他们终于踉跄着来到那片无形边界之外，看着近在咫尺的光洁地面、温暖灯光，以及灯光下那些穿着干净、面色红润、神态安详的居民时，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与巨大的幸福感交织在一起，让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都忍不住眼眶发热。
他们到了，传说中的安全区。
就在他们驻足边界，不知该如何通报进入时，一个身影从那片温暖的光晕中，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身材纤细，穿着单薄的白色制服，浅啡色的头发和眼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柔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看着这群风尘仆仆、浑身挂满冰霜、如同难民般的军人及其家属。
司徒铮的目光与那双蜂蜜色的、清澈见底却又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眸对上。
一瞬间，仿佛冰与火的碰撞，铁与骨的对视。
司徒铮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非人的冷静，绝对的掌控，以及……深不可测的力量。
他上前一步，将囡囡交给身后的赵河，整理了一下破旧的军装领口，尽管浑身狼狈，却依旧挺直脊梁，用尽可能清晰的声音说道：
“磐石基地，前利刃特种大队中校，司徒铮，携兄弟及家眷，前来投靠。”
他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带着军人的铿锵，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寻求接纳的恳切。
那白衣少年——十八，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用那独特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平静语调开口：
“规则，知道吗？”
风雪依旧，但在这一刻，司徒铮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了。他看着那双眼睛，郑重地点头：
“知道。愿意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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