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顺先是不解,而后迎上余漫漫瞥过来的一眼,恍然大悟。
明知末世要来,他家不能丧良心的怂恿村民卖粮。
但也不能太“显眼”,大家都卖粮,独他家不卖,所有人都会注意到他家的蹊跷。
随波逐流,隐没于人群之中,才是乱世的生存之道。
“还是闺女心细。”张忠顺有荣与焉,笑眯了眼。
到县城已经是两小时后,不同于山村里的岁月静好,与世隔绝。
一进县城,父女俩明显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商铺广场上没有播放广告和流行歌曲,而是不断插播各地的灾害新闻:
“我国北方各省市受南下强冷空气影响,气温已突破我国有气象记载以来最低气温,其中漠县气温已降至零下83度。”
“本次低温冷冻和极端暴雪天气共造成近10亿人受灾,因灾死亡16856931人,农作物受灾面积6368.68万公顷。”
“请各位群众减少外出,注意防寒,预防发生冻伤和低体温症。如果不慎被困,请拨打救灾电话86953885。”
“台风蝙蝠将在福南岛登陆,预计未来48小时将有暴雨、短时大风等强对流天气,预计风力16级,请注意防范……”
“希望各地群众积极配合政府救灾抢险工作,众志成城,共克时艰!”
随着广播轮转呈现着各地雪灾视频,水泄不通的公路、铁路、机场,偏僻角落里的人形冰雕,还有被积雪压塌的房屋桥梁……
每一张都触目惊心。
心情压抑,外加大难临头的紧迫感,父女俩不自觉加快了脚步,穿行在各大店铺商场中。
超市和杂货铺粮油区早就人满为患。
菜市场的蔬果也被人抢了个精光。
好在余漫漫事前已经囤足了,不用人挤人的去抢,父女俩把目光投向之前没注意的领域。
先是药店。
抗生素、抗菌的、伤风感冒药、清热解暑的、止血镇痛的、治疗消化系统的,当然还有外婆需要的治类风湿的药,他们能想到的所有常用药物,全部都论箱买。
就连处方药,他们都跑了几个医院,开出平时五六倍的量。
而后余漫漫进了县城里唯一一家户外用品专卖店。
极地防寒服、雪地靴这些东西已经被抢空了,
幸而防寒用具不是余漫漫此行的目的。
第二个梦境中,虽然烈日当空,大地开裂,但城市钢筋水泥铸就的建筑中,淤泥堆积成山。
道路上除了发胀的尸体,还有被拦腰折断的无根滚木。
所以她怀疑雪灾极寒并不是天灾的终点,后续可能还有洪涝和干旱。
“老板,有冲锋舟吗?”
余漫漫的声音响起。
昏昏欲睡,脑袋时不时点向桌面的老板猛地仰头,力道没收好,后脑勺哐当一声撞到墙壁上。
疼得他一下清醒了。
自从防寒的东西卖完,又进不了货,他起码有三五天没看到客人了,他每天到店除了打瞌睡就是看新闻。
“什么东西?”老板揉着后脑勺倒吸一口凉气。
“冲锋舟、救生艇、救生衣、防水袋,还有应急照明灯、帐篷、睡袋、瑞士军刀……”余漫漫报了一长串的名字,
“这些东西我们店都有,但是现在各地都遭了灾,运输成本高,所以这价格有点高。”老板搓着手,心里只想着宰肥羊。
“六折,反正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余漫漫半点不惯他,以现在的气温,这些东西店老板根本找不到买主。
或许店老板再撑一段时间,可以卖高价,但是商人永远看重的是眼前利益。
果不其然,老板不过犹豫了几秒便松了口:“最多7折,我们可以送到家。”
“不用送,我们开了车。”
余漫漫用4万元的价格拿下了平时五六万的货,加上买药花去的4万多,余漫漫手里只剩下不到3万元。
这笔钱没有留在手里的必要。
父女俩转头就去了消防器材店、健身器材店和专业能源店。
补齐了消防器材、防身用品,还新买了风力发电机、太阳能发电机、水源过滤器。
空车子开着来,货物满载地准备回程,途中经过书店。
余漫漫想起自己不会种地的事儿,觉得还是该给自己贫瘠的脑袋补补料。
选了个偏僻的角落,手一挥,刚才还满满当当的货物顿时一扫而空。
进书店把能买的农用书籍、和网传神书《赤脚医生手册》、《军地两用人才之友》买齐,还买了几本小说打发时间。
最后摸了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脑门,去给无方道士买香烛。
县城西街上最偏的香烛店终于迎来了它今年最大的客户。
在老板的欢天喜地中,店内库存62箱香烛,全部被扫荡一空。
就连给财神爷上香的两柱都捎带走了。
空间里的无方道士闻到久违的香烛味,高兴地蹿了起来。
后车厢重新堆的满满当当,钱也花光了,父女俩终于心满意足的踏上回程。
等两父女到家天都黑了。
工人做完今天的工量,早散了。
余丽从电饭锅里把提前留好的热菜端出来。
红油兔丁、青椒肉丝、干煸苦瓜,还有一个番茄蛋花汤。
都是下饭菜,吃得两父女十分满足。
外婆正和小儿子打电话:“阿明,你那边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呀?”
工地上嘈杂,舅舅即使扯着嗓子,也压不过轰鸣的机械声:“还要20多天。”
“工地上不是都停工了吗?现在全国各地都是灾,你早点回家,我们才放心啊。”老太太耳朵不好,手机都是外放的。
电话那边哐当哐当不停,间或隐约传来人的脚步声,舅舅躲到角落里,终于能听清话了:“我们是干室内的,没停工,晚上还得加班儿。”
外婆接连劝:“你听妈的话,这天气不稳当,回家要紧。”
“老板工资还没结,好歹要等他结完工资。”舅舅捂着话筒避开人,眼神刚往上瞟,正看见老板往这边走来,连忙道,“老板过来查人了,我先挂,有空给您回。”
外婆连连“喂”了几声,拦都没拦住,打过去电话便断线了。
“风雪太大,电缆都吹断了,信号不稳定,明天再打也不迟。”余丽宽慰二老。
***
日子一天天过去,家里面的围墙已经到了竣工的时候。
张忠顺照着图纸,一寸寸的敲击墙壁,确实每个地方都稳固坚实,没有丝毫偷工减料。
甚至还拿着铁钎撬土露出地基,看地基是否打到了岩石层上。
而后在工人渐变的脸色中,一人一根烟,把尾款挨个结给了工人。
拿到钱的工人们顿时喜笑颜开,好久没遇到这么干脆守信的老板了,走前不忘拉生意:“张老板,下次有活,记得还找我们啊。”
“一定一定。”张忠顺呵呵直笑。
工头过来勾着张忠顺肩膀:“粮食卖了不少钱吧?”
张忠顺点头笑:“还得谢谢您提供的门路。”
想到这事儿工头就颇为得意,如今天气回暖,粮价慢慢跌了回去,早先卖粮的村民个个对他感恩戴德。
如今的他在村里都是横着走的。
“没事儿,有钱大家一起赚。”工头先谦逊了一句,而后压低嗓音,“你们不是要养跑山鸡吗?鸡仔选好没有?没选好,可以找我。”
张忠顺苦了脸:“不瞒您说,为了修这堵围墙,几乎把家里的积蓄全搭进去了,买鸡仔恐怕还得等我小舅子拿钱回来。”
一巴掌拍上张忠顺后背,工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之前就跟你说,养个鸡而已,围墙不用修那么好。现在栽了吧?鸡毛还没看见,真金白银先花了。”
“一时想岔了。”张忠顺唉声叹气。
“没事。”工头眼珠子转了转,“你家里不是还有粮吗?现在的价格还有的赚。”
“哪儿还有粮啊?今年我家的稻种下田晚,雪灾一来,全埋土里了。”张忠顺说着说着,救命稻草一样握住工头的手,“老哥,您心好,不如先借我点凑凑手?”
工头瞪大眼,忙把手抽回去。
“我愿意付利息的!”张忠顺语气很是诚恳。
现在借钱的有几个回了款?他又不是冤大头,工头寻了一个理由,咻的躲远了。
“吃蟠桃。”余漫漫见父亲和工头聊完,拿着簸箕从屋里出来。
蟠桃是现从空间里摘的,受灵泉滋养,味道爽脆多汁不说,还能养身补体。
他们家每人每天都要吃几个。
小米尤其喜欢,啃完一个,伸手想再拿一个。
被余漫漫制住手腕:“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小米瘪了嘴。
“下午做完作业可以让你骑一会儿大黄。”余漫漫把簸箕递给张忠顺,双手梳理小米跑乱的发辫。
大黄听见主人叫它名字,哒哒跑了过来,圆溜溜的黑眼睛炯炯有神,欢快的摇着尾巴。
“乖乖陪小米玩一会儿,蟠桃核都归你。”余漫漫从小米手中抠出蟠桃核,丢了出去。
蟠桃核里还有残余的灵气,对于大黄来说很有吸引力。
咬住蟠桃核,大黄的尾巴顿时摇得更欢了。
但小米显然有其它的想法,拉起余漫漫衣角。
“我能骑大鹅吗?”小米眼神中满是期待和跃跃欲试。
大鹅三兄弟虽然养在他们家不到一个月,但“能征善战”“以一当十”的威武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村落。
狗见狗逃,猫见猫跑,就连村子里的耗子听到“昂昂”声都只能掉头回洞。
对于小朋友来说,骑“鹅”的吸引力早已经超过吃蟠桃。
小米想骑大鹅很久了,但大鹅三兄弟只听余漫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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