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向民连忙“嘘”了好几声。
陈火观捂住嘴憋笑，“你们没看他喝药那个死样子，太搞笑了！”
江凡勾了勾唇，“算是给他点教训。”
陆弥知道他们做了手脚，一是要遮掩治疗的方式作为和戚弘谈条件的筹码，二是为了整付鸣这个无恶不作的混球，但由于视线受阻，人也出不去，因此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你们干什么了？给他喝的什么药？”
“药？”裴向民瞪大眼睛，“我的药材宝贵的很呐，这些药又不对症，当然一点儿都不能给他白喝。”
“是之前给笙灵熬药留下的药渣。”江凡只知道里面有这一项，至于其他的，他看向陈火观。
陈火观“嘿嘿”笑了两声，食指和拇指并在一起，“还有一点点土。”
“香蕉皮。”
“他自己的袜子。”
“还有...”
“陈火观！你对我的炉子做了什么？？以后我还要用的！”裴向民面色崩溃道。
“没有没有，我知道炉子还要给笙灵姐熬药，是熬完药渣之后在碗里放的袜子！”陈火观非常有求生欲地看着江凡，对上对方幽幽的眼神，心虚地小声说道：“以后不往炉子里放土和香蕉皮了。”
江凡却低笑两声，“还放了什么？”
陈火观害羞地指了指脑袋，“一点点我的头皮屑。”
江凡：“......等付鸣走了就把这个碗砸了。”
陆弥叹为观止，简直要拍手叫好，摸了摸自己衣物的几个口袋，“好像还有半包烟来着，你等等，我再加俩烟头。”
裴向民：“......”
三个男人躬身在一旁憋笑，肚子里的坏水藏也藏不住。
裴向民额头青筋暴起，尧笙灵离开前确实交代了他们要多用障眼法，不要让病患看出他们是怎么治疗丧尸病毒的。
但往“药”里做这种事还是太突破裴大夫的下线，刚要批评，病房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江凡斜靠在墙边，支起身子开了门，门外站着邓涛的妻子，巧巧。
巧巧这几天都来诊所照看自己的丈夫，看见几人腼腆地笑了笑，“裴大夫，我先回去了。”
裴向民不赞同地看着她，“我给你再支一张床铺吧，就在邓涛旁边。”
巧巧摇了摇头，这里不安全，她老公让她回去住，她要听话才行。
裴向民叹了一口气，“火观，你送送她。”
陈火观正不想挨裴大夫的批呢，应了一声走出去，“巧巧姐，跟我走！”
巧巧感激地给几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重新关上门，陆弥有点想笑，忍不住替小孩解释一番，“付鸣之前管积分分配，让火观吃了不少苦头。更何况...”说到这儿，他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末世降临之前付鸣就仗着他哥有钱四处惹是生非，来公司闹过一回事被我看到教训了一顿，如今没有法律在基地他无所忌惮，我现在这个情况也奈何不了他，他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
裴向民瞧一眼陆弥，“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付寻上梁不正下梁歪！但是等付鸣身体恢复了，到时候难过的不还是陈火观吗？”
“你们这些做哥哥的也不知道劝劝！”
江凡双手抱臂站着，表情却是一副躺平了的样子，“付鸣身体好了也不敢动他，笙灵会带飞我们的。”
陆弥直接躺倒，“对。”
裴向民：“......”
“对了，我要写遗书。”
裴向民无奈地抹了把脸，“你能不能消停点。”
陆弥睁着眼将手掌放在眼前，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掌心的纹路，他有气无力道，“哪怕死了，我也要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
江凡垂首沉吟许久，“你来口述，我替你写。”
陆弥轻轻笑了笑。
等陈火观将巧巧送回家，飞快赶回来时，就看见病房内的众人沉默寂静，只有一个人在开口说话。
从内而外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火观回来了。”陆弥打了声招呼。
陈火观摸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小声地应了一声。
裴向民指了指江凡给他解释道，“江凡在给陆弥记录恋爱史。”
“是遗书。”陆弥纠正道。
江凡撑着桌子，俊朗的脸上满是生无可恋，“遗书就得有遗书的样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陈火观本来沉重的心情倒有些莫名起来，他凑近去看江凡写的内容。
第一句是：鑫采，这一天还是来了，不要难过。
陈火观伤感的情绪才酝酿了一秒就看到下一句——我知道你不爱我，当初只是贪图我的□□和我发生了一夜情...
他呆若木鸡：“好劲爆的遗书。”
江凡深吸一口气，“陆弥，你能不能说点真诚的，发自肺腑的内容。”
不要再让他写小黄书了！！
陆弥左脸狰狞腐烂，右脸却显而易见的露出些茫然：“是发自肺腑啊。”
江凡皱着眉看他，“你们...”
陆弥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开口阻止道，“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爱。”
只有利益和**。
江凡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因为有的时候人会不自觉地说谎，然后再对自己述说无数遍，终于连自己都骗过了。
“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是意外...丧尸爆发那天现场混乱，所有人都不再遵守秩序，出于特勤部部长的职责我护送几位领导突围。”
“大家被堵在楼层中间好几天，好不容易突围成功时队伍里有人被意外感染，当时鑫采离得最近。”
“情急之下，我才替她挡住丧尸的攻击，也是她...第一时间用刀剔除了我脸上的伤口。”
陆弥说完便陷进思绪里，如果他眼睛能看见，就会发现除了江凡，其余两人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如果这还不算爱？
那什么才算爱。
旁观者清，江凡推开遗书不写了，“陆弥，我从来都不信你会挺不过去，等取出所有感染物，你自己去问她吧。”
“别啊。”陆弥虚弱地转头，“你小子老婆孩子都有了，根本就理会不了我们这些人的感情。”
有口难言，词不达意。
可江凡怎么会不明白呢，他比谁都最先明白。
江凡看着手臂伤还未褪去的疤痕，思绪飘向不久的之前，他长舒一口气看向陆弥，“我和笙灵并不是夫妻，我们一个多月前才相遇。”
“什么？”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惊声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谎话。”裴向民不解地问。
“在我心里，笙灵已经是我的老婆了。”江凡理所当然道，“只等她点头。”
陈火观恍然大悟，“笙灵姐也没有否认啊，她肯定也是默认的！”
“人家不否认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裴向民瞬间就明白了，“现在这种时候绑定在一起才能让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打消念头。”
江凡认可这个说法，但还是倔强地补了一句，“她心里是有我的。”
陈火观悄悄看了江凡两眼，“那笙灵姐肚子里怀着的宝宝...”
听裴大夫说快五个月了。
“是笙灵的前夫。”江凡语气沉闷了些，“你们认识的，晋月。”
“谁？？？”其余三人再次异口同声地惊声问道。
“异能者晋月，他前两天守在诊所外面，这个不要脸的畜生一直死缠烂打跟着笙灵。”江凡说着说着就带了些个人色彩，疑惑道，“你们没发现吗？”
其他人：“......”他们以为是戚弘派过来看着他们的。
陆弥有些恍惚，他的体温又开始升高了，“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情侣？”
“快了。”江凡蔫巴道。
陈火观、裴向民：“......”
‘快了’是什么关系？
陆弥躺在病床上大口呼吸，抬手去掐自己的人中，幸好他的人中还是完整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尧博士的前夫，孩子的准爸爸，基地的异能者晋月想和她复合，并且你和尧博士还没有建立任何可靠的关系？”陆弥艰难质问他。
江凡微微张嘴，很想反驳他，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们根本不懂我和笙灵之间的感情。”
根本没有，这谁能懂？
陆弥略微安详地闭上眼，拍了拍旁边的床位：“兄弟别说了，和我一块走了得了。”
“...滚。”江凡郁闷地背过身不去和病患置气。
江凡嘴笨，又不愿意随意在别人面前揣测尧笙灵的想法。
他们一路走来交付信任与生死，哪怕遇到晋月，对爱一向悲观自厌的江凡奇异地没有感受到滔天的威胁与醋意，归根结底是对方给他的安全感太足了。
这些念头深入地刻进他的大脑里，却不知道如何述之于口。
洁白的病床上，陆弥没能和他们皮多久，很快脑子就开始晕晕沉沉的，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裴向民给他测了体温，满脸忧愁，现在就希望尧笙灵那边进展顺利。
*
实验室的铃声响起，马思奇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口罩也遮不住他真心实意的笑容，他匆匆地出了实验室，尧笙灵想了想也跟着他出去。
换完衣服后，她跟着步伐急促的马教授来到了同楼层的一个会议室，鑫采看见两人笑了笑，推出两个饭盒，“马教授，尧博士，该吃午饭了。”
哦，原来是放饭了。
马思奇迫不及待地就坐，打开饭盒看也不看就大快朵颐起来。
尧笙灵往他的饭盒里瞥了一眼，哇，红烧排骨，清炒藕片，焗虾和冬瓜蹄花汤，还有一碗香菇肉丝炒饭！
难怪这么着急，这种伙食换成她也急。
鑫采将另一个饭盒递给她，“这是你的。”
“谢谢。”尧笙灵真心实意地道谢，满怀期待地打开饭盒。
看到午餐那一刻眼睛都瞪大了，一个馒头几根青菜，除了清炒藕片是一样的，马教授饭盒里有的她都没有。
还有更气人的，尧笙灵面色震惊地指了指自己碗里的汤，“为什么马教授是冬瓜蹄花汤，我是冬瓜汤？”
鑫采眨了两下桃花眼，别有所指道：“尧博士身体不便，孕期还是忌荤腥，吃清淡些比较好。”
尧笙灵表情冷下来，不再和她争辩伙食待遇，拿起饭盒里的馒头啃起来，安慰自己，幸好馒头还是热的。
鑫采见她不置一词，拿起那个干巴巴的馒头就啃，有点想笑，“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怀孕了？”
“不想。”尧笙灵没滋没味地吃着午饭。
还能是为什么，江凡从医院带回来的药都换成了积分，那些药瞧两眼便知道是孕妇所用，尧笙灵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体情况。
鑫采被这个回复噎了一下，也打开自己的饭盒慢条斯理地用餐，里面的食物和尧笙灵是一样的，馒头青菜冬瓜汤。
尧笙灵心情有些复杂，纵使她根本不会为了这点区别对待的小事和谁告状，但鑫采此人做事确实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错处。
难怪能成为基地的高层之一。
鑫采只简单用了两口就放在一边，面对马教授时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教授，今天的饭菜还合胃口吗？”
“我很满意。”马思奇脸上的笑容真诚多了。
“那就好。”鑫采咬咬唇，有点歉意地问道，“实验室今天有出成果吗？关于丧尸病毒疗愈方面。”
马思奇瞬间恢复那副淡然的表情，“目前没有。”
鑫采勉强笑笑，“您做丧尸病毒专项研究已经快一个月了，期间有任何需求我们都尽力满足，如果依旧没有任何成果不太说得过去吧。”
“没有。”
鑫采深吸一口气，“那我上次帮托您先行试验的关于延缓丧尸病毒扩散的方案呢？您进展到哪一步了...”
尧笙灵若有所思地看着鑫采低声下气地询问进度，忽然心中一动，刚想说什么，就见鑫采猛地站起身，像是情绪失控般匆匆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餐盒我等会叫人来收拾。”
尧笙灵一直都知道他们这一行想要欺瞒不懂行的甲方那是易如反掌，但是马教授属于是演都不演了的类型，因为他研究的是古植物学啊！
实验室里全是大批珍稀植物的样本，和丧尸病毒没有半毛钱关系，尧笙灵欲言又止，无语凝噎。
傍晚的时候江凡来接她回去，尧笙灵和他对视那一刻才看到他微微放松了紧蹙的眉头。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那一刻，她自己也笑得明媚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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