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堃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离着近看起来的冲击力完全不一样！
中药材厂那不算太高的围墙外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丧尸，少说也有几百号。
它们一个个晃晃悠悠地挪动着，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渍和血痂，领口处露出的皮肤已经发黑腐烂。
这些丧尸像一群漫无目的的游魂，把所有通往厂区的道路都堵得严严实实。
那场面，堪比末世前春运的火车站广场，只不过味道和视觉冲击力强了百倍不止。
光是看着它们迟缓的动作，闻着那股恶臭，方堃就觉得头皮发麻。
“我们绕一圈看看哪里合适突围。” 方堃压低声音，气息几乎贴在原圆耳边，生怕声音大了惊动外面的丧尸。
原圆歪头看了看那片 “壮观” 的景象，竖瞳微微收缩，似乎在估算丧尸的数量，语气依旧平稳得没波澜：“数量是有点多。但没关系，它们走得慢，反应也慢。”
方堃没理会他这半是吐槽半是安慰的话，他的目光在周围扫来扫去，最终锁定了西北方向。
“那边，地势高一点，围墙有个缺口，丧尸少。” 他伸手指了指，声音压得更低。
原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厂区侧面有一处小土坡，坡上长着几株低矮的灌木，枝叶稀疏，刚好能遮住人的身形。
靠近围墙的地方，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被什么东西撞过，塌了一个豁口，砖石堆在墙根下，形成一个不算陡的斜坡。
那豁口周围的丧尸只有十几个，比其他地方稀疏多了。
“准备好了？” 方堃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行动状态，手指紧紧攥着口袋里的粉笔头，指节微微泛白。
“嗯。”原圆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三只看起来刚咽气不久的、灰扑扑的田鼠。
两人猫着腰，借着土坡上灌木的掩护，迅速移动到小土坡后方。
那里刚好有一块大石头，能挡住他们的身形。
原圆示意方堃往后退一点，然后手臂微微扬起，手腕轻轻一甩，那田鼠尸体就划出一道平缓的抛物线，落在了丧尸群相对密集的另一侧，约莫五十米远的地方。
尸体落地的轻微声响，再加上那一点新鲜的血腥气，瞬间吸引了附近丧尸的注意。
它们迟钝地转过身，脖子转了半天才完全转过来，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焦点，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像是在表达兴奋。
最先反应过来的几只丧尸，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朝着田鼠落地的方向挪去；
原本围在豁口附近的丧尸，有几个也被同伴的动静吸引，慢吞吞地离开了原位，朝着那边挪去。
就是现在！
方堃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略带腥气的风从身边掠过，那气味不算难闻，有点像雨后湿地里的气息，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草木香。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已经没了原圆的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蛇！
那三角形的脑袋，冰冷的竖瞳，以及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森白毒牙的吻部，无不彰显着顶级掠食者的威压。
哪怕之前已经见过一次原圆的原型，方堃的心脏还是很不争气地骤停了一瞬，然后疯狂地跳动起来。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脚踢到了身后的石头，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他赶紧稳住身体，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丧尸。
“……” 大蛇慢慢低下头，脑袋凑到方堃面前，动作很轻，像是在撒娇似的，十分顺从。
方堃咽了口口水，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手脚并用地往前一扑，双手紧紧抱住了巨蛇冰凉光滑的脖颈。
准确来说，是蛇身靠近头部的位置。
鳞片入手冰凉坚硬，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弹性，贴在皮肤上，像贴了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玉，凉丝丝的，却又能感觉到蛇身里蕴含的力量。
蛇身的肌肉在轻轻蠕动，带着一种鲜活的生命力。
他刚抱稳，就感觉身体猛地向前一冲！
原圆巨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藏身处蹿了出去，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风声在方堃耳边呼啸，“呼呼” 地响，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的耳朵；周围的景物飞快地后退。
灌木、石头、丧尸的身影，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他死死抱住蛇身，手指几乎要嵌进鳞片的缝隙里，感觉自己像是在坐一辆没有安全带的云霄飞车，还是蛇形驱动版的！
沿途有零星的丧尸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刚迟钝地转过头，巨蛇已经携着风雷之势从它们身边掠了过去，只留下原地打转的迷茫丧尸。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原圆就冲到了围墙豁口下。
过程顺利得让方堃难以置信。
他原本以为至少要和几只丧尸周旋，可没想到原圆的速度这么快，快到丧尸根本来不及反应。
原圆没有丝毫停顿，粗壮的蛇身灵巧地一甩、一托。
那力度刚刚好，既不会让方堃掉下去，又能把他托到合适的高度。
方堃只觉得脚下一轻，身体腾空而起，下一秒就稳稳地落在了不算太高的围墙墙头上。
墙头的砖石有点硌脚，他下意识地蹲下身，稳住身体，生怕自己掉下去。
他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就见下方巨大的蛇影迅速收缩，蛇神一弓便轻轻松松攀了上来。
如同没有重量般轻松翻上了墙头，落在方堃身边。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配合默契，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方堃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竖起大拇指：“……wish。”
原圆眨了眨眼，似乎没太理解这个词在此情此境的全部含义，但还是接受了这份赞美，点了点尖尖的蛇头。
就在这时，墙根下几个原本背对着他们、似乎在面壁思过的丧尸，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头顶的动静，僵硬地转过身，浑浊的眼睛向上看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伸出腐烂的手臂试图够到他们。
“小心！”方堃低呼一声，几乎是本能反应，手指已经摸向了口袋。
他熟练地拈出一根白色粉笔头，看也不看，手腕一抖！
“咻——啪！”
粉笔头带着破空声，速度快得像一颗小子弹，精准无比地命中了最前面那只丧尸的额头中央。
那丧尸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动作猛地一滞，喉咙里的嘶吼声戛然而止，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噗通” 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点灰尘，再也不动弹了。
百分百粉笔头暴击，例无虚发！
大蛇翻下墙，变回了人形，把方堃顺顺利利安安稳稳地接了下来。
原圆看了看方堃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认真评价道：“方老师，你的准头很好。”
“谢谢夸奖，”方堃干笑两声，把剩下的粉笔头塞回口袋，拍了拍手上的灰，“职业病，职业病罢了。”
他环顾四周，他们此刻正站在药材厂内部的围墙边缘，下面是一片相对空旷的水泥场地。
地面上布满了裂缝，裂缝里长着几株杂草，随风轻轻晃动。
场地中间有几个废弃的铁制货架，上面堆着一些破损的纸箱，纸箱已经受潮变软，有的已经裂开，露出里面干枯的中药材。
有干草似的东西，还有几块褐色的树皮，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刚好能抵消一部分丧尸的恶臭。
再往里，就是几栋红砖建筑，看起来像是仓库和厂房，仓库的门是厚重的铁门，锈迹斑斑，有的门开着一条缝，能看到里面堆放的木箱。
厂房的窗户玻璃都碎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框，墙上还留着几幅褪色的标语，依稀能看清 “安全生产” 几个字。
厂区内部比外面安静许多，没有丧尸在游荡，只有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发出 “呜呜” 的声响，听起来有点阴森。
“看来大部分都被拦到外面去了。”方堃压低声音，“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原圆已经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吸了吸鼻子，鼻翼微微动了动，似乎在空气中分辨着什么。
过了几秒，他抬起头，指了指最里面那栋仓库：“先找人。我的嗅觉，可以帮忙。”
“好，你带路。” 方堃现在对这条蛇的能力充满了信心。
不说别的，光是这敏锐的嗅觉，在末世里就已经是很大的优势了。
两人悄无声息地从墙头滑下，落在厂区内部的水泥地上。
原圆在前，方堃在后，两人十分谨慎，依旧借助各种杂物和建筑的阴影谨慎前行。
看着前方原圆专注搜寻的背影，方堃忽然想起他刚才驮着自己冲锋、又轻松翻越围墙的样子，再结合他之前关于“合作”和“责任”的那番话，心里不禁再次感叹。
这真的是一条蛇吗？这执行力、这体力、这思路清晰的……简直比很多人类都靠谱！
“原圆，”方堃忍不住小声开口，“你刚才……原型跑起来真快。”
他本来想说你真厉害，但觉得有点肉麻，换了个说法。
原圆头也没回，语气平淡：“嗯，捕猎需要。”
方堃：“……”好吧，很合理的解释。
“那你翻墙也挺利索。”
“蛇会爬树。” 原圆依旧用最直白的事实说话，语气里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翻墙和爬树差不多，只是换了个东西抓而已。”
方堃决定放弃这种没什么营养的尬聊。
他紧了紧手里捏着的另一根粉笔头，时刻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阳光透过灰蒙蒙的云层，吝啬地洒下些许光斑，照亮了这个寂静而危机四伏的药材厂。
光斑落在红砖建筑的墙面上，给斑驳的墙皮镀上了一层淡金色；落在地上的杂草上，让草叶上的露珠闪着细碎的光；也落在方堃和原圆的身上，给他们的身影添了一丝暖意。
可这份暖意，却丝毫驱散不了厂区里的阴森。
谁也不知道，那栋看似平静的仓库里，藏着的是活人，还是更可怕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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