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楼还亮着灯。
青年回到福利楼时，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小伙就围了上来。
宁初站在门口，疑惑地看了过去。
为首的橙柳早就停住了眼泪，此刻重新恢复成生机勃勃的模样，而他的小弟们眼睛也都亮亮的。
“怎么了？”
宁初看向橙柳。
橙柳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用左手手掌包住右手拳头，鞠了一躬，然后大声道，“宁哥，受小弟一拜。”
青年难得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没成功。
因为围着他的小弟们通通学着他大哥的样子，此刻对着宁初大喊。
“宁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大哥！”
由于声音太大，周围几栋福利楼的人都没忍住，探出了头。他们嫌弃橙柳一行人是小混混，不愿意引火上身出门插手，全部都只是隔着窗户看向一楼。
在他们眼里，看到的不是一群小弟在对老大示好，而是一群流氓在欺负一个青年。
被欺负的青年看不清脸，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苍白下颚。
一位阿姨看不下去，拿起屋内的垃圾就往下砸，大骂道，“你们几个不要脸的，不要以为你们是异能者就了不起，不要以为有着一点破异能就欺负别人。”
被垃圾正好砸中的橙柳啊了一声，捂住被痛击的头部望向上面，指着阿姨你你你了几声，最后还是委屈地低下头，重新看向宁初。
“老大，你不要听她乱讲。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你们还不是坏人，难道我是坏人吗？这几面墙，还不是你们乱画的，还有住在这栋福利楼里的其他人，难道不是你们赶走的吗？”
橙柳张了张嘴，没法解释，只能拉住宁初着急地说，“宁哥，墙上的作品的确是我们画的，但是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马上就去给墙刷漆，保证把墙壁收拾得干干净净。”
宁初没有说话。
橙柳又急忙开口，“我们从来没有欺负过别人，之前之所以把这栋楼里的人赶走，是因为我担心他们是我爸的眼线，会把我要抢手镯的事情暴露出去，但是你放心我都偷偷暗地里给了他们钱的。”
青年终于有了动作，他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极其漂亮的脸，浓郁的黑发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
宁初先是对着楼上的阿姨眨了眨眼睛，说了声谢，然后才转头看向橙柳。
橙柳被他看得有几分脸红，连忙移开视线，咬了咬牙，说，“你信不信我吗？不信就算了……”
“信。”
宁初忽然笑了笑，这次不是上次模仿人类的笑意，而是真心实感地笑了笑。
“如果你们说的话是真的，那我愿意当你们的老大，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青年幽幽说道。
他前世救过很多人，但是那时并没有人要和他建立联系。
可能是因为那时每个人的内心都已经接近绝望，再分不出半点心思到与外人建立联系上。
宁初每天都会出去打猎，抓一堆又一堆的食物给他养的人类，也会不停地给人类治病疗伤。
可惜都没有用。
他养的人类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
青年隐隐约约记得，最后他成功击杀污染物王时，人类已经走到了末路。
路上的地因为缺水四分五裂，人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极重的污染值，以及将近五分之四的人类已经完全异化成了污染物。
对比起那时候，现在的时光简直可以说得上幸福。
至少他们还可以在基地里生活，只要闭上眼睛不去想，生活中基地里的人们勉强也算回到了末世前的某个落后年代。
“啊啊啊！太好了！”
一声高兴的声音把宁初从回忆中唤醒。
是橙柳和阿火高兴地抱在了一起。
橙柳大力拍打着阿火的背，开口道，“我就说宁初肯定会愿意当我们大哥的。”
阿火痛得直咧牙，忙躲到宁初后面，喊着宁哥救我。
楼上的阿姨见到这一幕，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啧了两声，本想劝说宁初离开混混，但还是没多插嘴，准备放下窗户当做看不见。
结果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几个小伙子的声音。
“阿姨！我们以前的事对不起你！过几天我们会清理干净的！”
阿姨顿了顿，重新看向楼下。
没看错啊，红毛绿毛紫毛……怎么缺了个五颜六色毛呢，再定睛一看，原来五颜六色毛变成了寸头。
寸头看到阿姨出来，连忙喊，“阿姨，我们现在从良了，等过几天我们忙完事情后，一定会立刻打扫卫生的！”
“哼。”阿姨哼了声，再次扫过安安静静站着的宁初，青年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却任由阿姨打量，安安静静。
阿姨终究没有说话，拉上了窗户，嘴角勾了起来。
她这些年颠沛流离，见过的人很多，刚才竟然也看走了眼。
那楼下的漂亮青年绝对不是会被欺负的角，反而会把那群小混混治得死死的。
说不定还能把小混混们带上正途呢。
看到阿姨关上了窗，橙柳他们虽然有点失望，但也没有太过难过。
他们做的事足够让别人心怀成见，要打消成见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一群五颜六色的毛围绕着一个黑发青年走在路上，五颜六色在嘻嘻哈哈，黑发青年安安静静，但是却并不显得突兀。
宁初回到房间时，橙柳他们已经开始了夜生活——指的是打扫这一栋楼的卫生，以让宁初住得舒服。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要彻夜不眠，打扫卫生欢迎我入住吗？”
宁初神色淡淡道。
“对呀，宁哥，你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不用插手。”
橙柳搬着装满了废品的巨大箱子走到一楼，努努嘴让宁初回去休息，结果一个没注意踩空了楼梯，箱子里的废品哐当哐当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这还没完，跟着橙柳身后的阿火不幸踩到掉落出来的瓶子，整个人大叫一声往前一滑，扑倒在地，而他手上的玻璃自然也就碎在了地面上。
“我觉得现在比起干净的屋子，我更需要一个安静的睡眠。”
宁初眨了眨眼，淡淡道，“要是再继续收拾下去，估计今晚睡不了，明天也睡不了了。”
好吧，在场的小混混们通通红了脸颊，选择了放弃。
“宁哥，你去睡觉吧。我们明天早上再收拾。”
橙柳伸手把阿火拽起来，开口道。
阿火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嘿嘿着说，“不好意思啊，宁老大，东西太多了，你去睡觉吧。”
“在睡觉前，要不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橙柳和阿火齐声问宁初。
——
“前老大，我这是在做梦吗？”
阿火蹲在桌子前，眼神迷离。
前老大没理他，双眼发亮地盯着面前的菜。
手撕鸡，红烧肉还有菜心。
虽然是打包回来的菜，但是阿念他们死命给宁初装了很多，现在摆在盘子上，竟也有几分分量。
六七个人当然不够吃饱，但是每人也能吃上几块肉，过上嘴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感觉，你们应该是想吃的。”
宁初站在桌前，有几分疑问，“我的感觉有错吗？”
“没错没错！”阿火大声道，“现老大，我们从你一进门开始就盯着你手里的饭盒，不是想吃是啥呀！”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脑袋被打了一击。
是橙柳。
“宁哥，这菜肯定要不少钱，我们不能占你便宜。”橙柳艰难地咽下口水，转移视线道，“我们不吃，就闻一闻。”
小弟们听到橙柳说的话后，也通通点头说是。
“我是你们的老大么？”
青年没有直接叫他们吃，而是转移话题。
“那当然是！”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那就不准说话，给我吃菜！”
宁初命令道。
“可是……”
“不许可是。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青年难得狡黠地笑了笑，对着橙柳开口。
宁初一张脸清冷漂亮，但此刻笑起来却带着几分狡黠，不像狐狸反而像是异常聪慧的小猫。
橙柳被宁初怼了回来，无奈只好在小猫老大的注视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手撕鸡放入口中。
……橙柳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伸出了手，摸到了阿火手臂上。
阿火也刚吃完一块红烧肉，红烧肉肥瘦相间，不油不腻，偏偏炖得多汁鲜香，一口下去口水和眼泪并落，“啊啊啊，好好吃啊！！”
他大声道。
就在这时，他的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巨痛。
“啊！啊！啊！”
这下不是因为美食而落泪了，而是因为疼痛。
阿火连忙转头看向自己的手臂，是他的前老大正在用力地捏他。
阿火还没来得及讲话，就听到橙柳先开了口，“痛吗？”
橙柳发问。
“当然痛了，快动手！”
阿火龇牙咧嘴道，“你干嘛！”
“啊啊啊啊！不是梦！”一阵比阿火还大的尖叫从橙柳嘴里冒出，“好吃！好好吃！手撕鸡！红烧肉！太好了，我不是在做梦，呜呜呜。”
宁初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只是这回浅浅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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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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