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个可怜的孩子。”
苏婵叹气。
但老师和学生之间有天然的代沟,其构架就像古代皇帝与地方县衙,皇帝的本意传达不到地方,地方百姓的需求也传不到皇帝耳朵里。
尤其是她本人都不想说出霸凌者的名字。
是怕被事后报复吗?
当然孩子性取向的问题也需要开导落实。
苏婵感叹道:“网络太发达了.....”
“怎么了?”
“没什么,当老师真不容易啊。”
苏婵松开他的手臂,来到小轿车坐到副驾驶,取出挎包中的镜子,“你说....我是不是得打扮的再丑一点?”
“你到底想干什么?”
“快开车吧你。”
“等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高玉良变戏法似得取出精美的礼盒,“打开看看?”
他知道老师的工作性质要低调,不能打扮的过于好看。因此这是一条其貌不显,吊坠做工却非常精美的项链。
苏婵将捧在掌心,反复喜欢看着珍珠。
“我帮你戴上。”
“嗯!”苏婵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小轿车缓缓行驶。
两人是在公园遛狗时认识的,他帮苏婵抓住了脱缰的大狗。高玉良有理想,彼时他正在考公,他描绘的世界观影响了苏婵,心有向往后慢慢走到了一起。
虽然两年过去了,虽然他早就放弃了考公,虽然他成了一名小网红。
正如他说的那样‘职业没有高低贵贱,能带给人快乐,难道不是为人民服务吗?’
到站后,高玉良道:“不邀请我上去坐坐?”
“你快回去吧。”
苏婵在路边摆摆手。
等彻底看不到小轿车后,苏婵找到自己藏起来的电动车。
这是栋四层的小宅院,庭院里肥胖的锦鲤像一艘艘潜水艇。
“贺姨,你这是要去哪?”苏婵喊了一声。
贺姨从车里出来左右环顾,上前压低声音,“他回来了,里面正在吵架,饭我已经做好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啊....”
“贺姨....”苏婵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想问那两人为什么吵架又觉得没意义。
“姨姨,你慢点。”
“你别管他俩吃饭就行,我做了宫保鸡丁,你最喜欢吃的。”
“嗯嗯。”
苏婵进门。
却没听到扑面而来的争吵声,只感到阵阵的冷意。
换上拖鞋,挎着包。
大厅内。
美妇人段锦绣默默的哭泣。
庭院玻璃门前,高大的男人背身负手。
苏文龙默默看着外面。
“婵婵!”
苏婵放下包,坐到妈妈身边。
段锦绣扑了上来,抱着她的胳膊,一边哭泣一边诉说。
“妈妈。”苏婵抱着她的肩膀,静静的聆听。
爸爸和妈妈的婚姻是失败的。
无论结婚之前有多恩爱,慢慢的就变了,爸爸有了别的女人,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妈妈又不想离婚,每次说不了几句,就以爸爸的摔门离去而结束。
妈妈又告诉她,美貌与哭泣是女人的武器,小时候每次妈妈一哭,总会获胜,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妈妈的武器逐渐失去了威力。
妈妈的演技实在是太厉害了,连她都分不清妈妈现在是真的伤心,还是在演戏。
“婵婵你爸爸他.....”
“嗯嗯....”苏婵不断点头。
原来她已经25岁了,爸爸帮她物色了一位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这位海归俊杰是某位领导的亲戚。
而妈妈委屈的地方,是觉得爸爸上一次回来实在一个半月前,她这位原配夫人如此美丽,哪里比不上小三小四。
苏文龙不耐烦道:“行了!要多少钱直接说吧。”
“我不要钱你滚你滚!”
段锦绣抱起茶几上的花瓶,一下砸到地上,尖叫道:“滚啊!”
“哼!”苏文龙大步离开。
“爸爸!”苏婵喊了一声。
段锦绣尖叫道:“回来!他不是你爸爸!”
苏婵放下挎包连忙跟了上去。
苏文龙就站在门外。
看到窈窕出息的女儿,他冰山似的表情融化了大半,“婵婵,钱还够花吗?”
苏婵抿唇笑了笑:“爸爸,我已经有工作了,而且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苏文龙拿出一张银行卡,强硬的塞了过去,“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妈跟神经病一样,我不让你去,她偏要和我做对,有父母不依靠让孩子独立,你也不小了,也是该考虑一下了,下周和人见个面,觉得不错的话找个日子把婚结了,明天把老师辞了吧,我给你找个好差事,忙一阵也轻快也体面,还有你穿的这一身想什么话,是不是却衣服了?明天我让你妈陪你去挑几件衣裳打扮打扮,下周见面也说得过去。”
“嗯.....爸爸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
苏文龙大步回去,里面又爆发出更刺耳的争吵与摔东西的声音。
苏婵来到庭院。
狗屋中,三条大狗被拴着委屈巴巴的趴在地上,一见到主人兴奋的蹦来蹦去。
她解开铁链,牵着狗来到公园坐在草坪,春风不断吹拂,她捋着飘动的齐肩短发。
公园里是A市有名的大湖,天暗下去后,手机又响了几次。
大狗们尽兴后,回家路上经过24小时营业的超市,苏婵在里面买了一打啤酒,提着塑料袋慢悠悠的回家。
庭院内乌黑,苏文龙的小轿车也早已不在那了。
苏婵安置好三条大狗,回到家打开灯。
沙发倾倒,落地灯与灯罩分家,地上一地玻璃碴子。
那个女人抱着双腿,蜷缩着。
“妈妈...”
“婵婵!呜呜呜.....”
苏婵跪在地上抱着她不断安慰,女人哭累了,她吃力的抱起放到三楼卧室,拿上自己藏在门口的啤酒,坐电梯来到二层自己的房间,往浴缸里放着热水。
水满之后,她脱掉衣裳抱着毛巾,用手试了试水温缓缓坐到圆形浴缸中喝着买来的啤酒。
“唉.....”
她就知道爸爸肯定不会同意的,从小她的家教就特别严,尽管明白父母阅历多看的比她长远,门当户对非常重要,但还是讨厌自己这种逆来顺受的性子。
苏婵不知道怎么和高玉良说,她不想让男朋友有太多压力,一直瞒着他,让他以为自己住在出租屋。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父母又极其强势,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真的能稳稳渡过吗。
尽管看不到将来,但只要两个人共同面对的话.....
苏婵将珍珠项链握在掌心,圆润的玉石带来到莫大的温暖。
因为他是那样的优秀,自己也应该捍卫自己的理想。
“和玉良说一下吧。”
苏婵拿来手机,重新坐回浴缸中,也许是心有灵犀,对面正巧也在绿泡泡上发来消息。
【你快看今晚的月亮】
【怎么了?】
【天上是红月】
【今天是愚人节吗?】
她刚才在外面遛狗,月亮还是白的。
高玉良打视频。
吓得苏婵连忙摁断,她和他还没熟到坦诚相见的地步。
【黑音符上很多,全国各地都有,甚至大洋对面白天都有红月亮,月亮和太阳值空,专家号称是千年难遇的奇景】
苏婵起身,简单擦去水珠后,穿上浴袍。
待来到卧室的露天平台。
明月高悬于天。
大地都是血红的,好似一只高高在上的眼睛注视着万物。
真是千年难遇的奇景。
也许是有些醉,这样奇异的景色,竟感觉难以言明的优美。
苏婵倚靠着栏杆,“真好。”
但还是有些不过瘾,因为她还能想起那些烦心事。
她不断晃动着易拉罐,再一仰头啤酒快要见底。
爸爸妈妈还不知道她有酗酒的小癖好,若是被他们知道免不了又会大吵大闹。
她感觉自己一点都不自由,这么大的人了连啤酒都得背着爸妈偷偷摸摸。
正欣赏着,红月中好像有东西在飞。
苏婵揉了揉眼镜,她视力很好,戴眼镜仅仅是为了在学校时,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稳重,免得学生欺负她年轻。
那是一个人。
一个长着宽大蝙蝠翅膀的女人。
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
“吸血鬼?”
“我醉了,我一定是醉了!”
苏婵狠狠揉了揉眼睛,吸血鬼难道不是文学作品中的虚拟形象吗,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
哈哈哈....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当她再睁开眼,吸血鬼已经来到了身前,她收拢双翼,踮脚站西欧风的浮雕栏杆上,寒霜似得皮肤又凉又白,性感又致命的双唇妖艳异常。
十几厘米的恨天高又尖又细,头上戴着几团盛开的火红的玫瑰。
叮咚叮咚.....
她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又是高玉良打来的视频通话。
这妖冶的女人视线下移,似乎是因为发现了喜欢的食物,笑着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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