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想承认，时满做饭确实有一手。杜施宁一个没留意，不小心吃撑了。
她揉了揉肚子像个拎起裤子翻脸不认人的渣女，一刻不愿多待。
“我走了。”
时满起身拿过外套，“我送你。”
“不要。”
“你爸爸那边……”
“……”
贱男人。
男人都是贱人，果然没个好的。
时满一路送杜施宁到家门口。
在心里抱怨了一路终于看到家，杜施宁深吸一口气转身。
“我到家了。”
“嗯。”时满转身离开，一刻也没多留。
“嗯？”意料之外的反应。
杜施宁都做好了这个男人肯定会找借口要进她家讨杯水的准备，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只是单纯送她回家。
“怎么？”注意到她还有话说，时满看向她。
“你就这样走了？”
“难道你乐意给我讨杯水？”说着，时满脚下一转就要回来。
“不，你赶紧走。”心下一急，她说出了非常难听的话。
时满挑起唇角，深深睨了她一眼。
杜施宁目光闪躲着，微微垂下眼帘。
望着他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杜施宁撇着嘴，心中的余悸还未消散。
她不喜欢时满。
不是因为时满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也不是性格的问题。只是因为她知道父母希望她能和时满看对眼。
没有谁家父母会之前过年的时候几百年都不见得邀请人上来家里住几天，可偏偏时满一来他们就逼迫着她添加时满的联系方式。
杜施宁随手将手机甩在沙发上，瘫在沙发上。她懒洋洋地眯起眼，耳边回荡着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迷迷糊糊间听到手机铃声。
杜施宁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睡了过去。
她吐出一口气，余光瞥向电视柜旁的小柜子里。
里面放满了各种奖牌奖杯，甚至还有奖状。
“喂——”
“施宁，你现在身体如何？”
“还好。”
“是这样的，大奖赛不是快开始了吗？你有——”
杜施宁直接打断那头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我已经无法站在那上面了。”
“医生说以你的康复情况还是能继续参加比赛的。”
“不是身体的问题，是我个人因素。”
“不好意思，就这样吧。”
不再给对面说话的机会，杜施宁率先挂掉电话。
目光再次落在那一柜子里的奖牌上，最后停留在一张照片上。
她随手扯过一旁的布盖上。
周末。
杜施宁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陷入沉思。
她明明记得自己也没怎么动手，怎么冰箱那么快就空了？
她叹了口气，关上冰箱门。
杜施宁拿过钥匙推开门，触不及防与门外惊讶的视线撞个满怀。
毛雨婷拘谨地笑了笑：“能让我先进去吗？”
“我应该很明确的拒绝过你。”
杜施宁侧过身，给毛雨婷让了条道。
她给毛雨婷泡了杯茶。
“我知道。可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去年我们甚至连前十也没拿到一个。”毛雨婷盯着茶杯里倒映出自己的脸。
苦涩，纠结，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那也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杜施宁不为所动。
她才不相信一个泱泱大国竟然还找不出几个有能耐的人出来。
毛雨婷见杜施宁态度坚定，只能先转换话题。目光环顾了一圈小屋，感叹：“你这屋子装修的不错，挺温馨的。”
“嗯。”
“现在有在做什么工作吗？”
“没有。”
毛雨婷闻言，眼睛一亮，“反正你也没事干，不如跟我一块去冰场看看吧。”
杜施宁刚想拒绝，毛雨婷直接拉住她的手。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不会逼你上冰场的。就当是回去那边看看？嗯？”
对上她祈求的视线，杜施宁关注到她眼角的细纹，拒绝的话语卡在喉间。
快两年没见，她好像又老了不少。
“……好。”
毛雨婷开车带着杜施宁往冰场驶去，经过一条小路时附近正围满了人。
浓烟滚烫刺鼻，天空被烧红了半边天，还能不断听见有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毛雨婷感概：“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处都发生火灾。”
杜施宁低头看着手机，语气平静：“这一片都是老房子，估计是线路老化了。”
车子开过的瞬间，杜施宁抬眼望去。
时满正在消防车旁拿着结构图。厚厚的防护服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显得整个人臃肿，挺拔的身姿彰显地他十分有安全感。
他紧锁着眉头，一脸严肃地和身边的人讨论着。
和前几天那个给人感觉轻浮的他完全是两个模样。
仅仅一眼，杜施宁收回目光。
来到冰场后毛雨婷如她说的那样没有立即要求杜施宁换上冰鞋。
今天来冰场上滑冰的人很少，望眼过去只有屈指可数几个人。
毛雨婷迫不及待换上鞋子上去。
杜施宁坐在场外的椅子上，一脸平静地看着场里。
有一个小孩似乎是专门练花滑的。滑行还算流畅，动作也不算僵硬。
他做好准备后在空中跳了个1A。
杜施宁瞳孔一缩，下意识心脏提起。
伴随着小孩的落地滑倒，杜施宁心中暗叹可惜。
差一点。
她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那个男孩身上，看着那个男孩一遍又一遍的尝试，摔倒。就连什么时候毛雨婷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发觉。
一直到那个小男孩下场休息了，杜施宁恋恋不舍收回视线。
她一抬头，对上毛雨婷慈爱的目光。心里忍不住发毛，她下意识拽紧裤子。
“干嘛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没有啊，只是某人明明蠢蠢欲动却还是努力忍耐的样子觉得很可爱而已。”
杜施宁冷哼。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你的。”
“我现在也没强求你答应我啊。”
毛雨婷坐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直愣愣地看着有数不清滑痕的冰面，眼神逐渐飘忽迷离。面上的表情一同柔和起来，像是想起什么好事。
杜施宁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又要打感情牌。
她起身打算离开。
毛雨婷一把抓住她的手：“急着回去干什么？反正回去也是在家里无所事事，不如在这里看看。”
说着，目光落在那个专门练习花滑的小男孩身上。“你难道就不想看下去吗？”
杜施宁没有任何犹豫，“不想。”
“怕自己忍不住？”
“想多了。”
“既然不怕，那急着走什么？”
毛雨婷直接将杜施宁摁在位置上。
杜施宁动弹不得，只能认命。
她双手环胸面上一脸不情愿，目光却不自觉地被那个小男孩吸引。
这次小男孩换了个跳跃，但仍然落冰的时候没站稳。
“哎，可惜。重心太低了。”毛雨婷出声。
杜施宁扫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接下来只要男孩跳一个毛雨婷就说一句。
杜施宁在一旁听得额角直抽，在毛雨婷又在开口的时候猛地起身。
她甩手，没好气的开口：“你牛逼，我上去还不行吗？”
毛雨婷故作惊讶，“你不是不行吗？”
杜施宁丢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换上一双冰鞋往冰场走去。
冰鞋不是自己的那双，穿上脚感感觉有些不对。
杜施宁压下那股怪异感，踩在冰面上时心中那股不适顿时荡然无存。
没有一点不适应的感觉，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抬脚轻轻向前一滑。
单足滑步在冰面上丝滑流畅的翩跹，所有那些早已经封尘的动作都再次浮现。
宛如一个脆弱又精美地仙女，轻巧灵活地在冰面上舞动着。
周围的人都逐渐看向她。
就好像在跳胡旋舞，丝毫感受不到冰刃和冰直接的摩擦，留下一道道利落顺畅的冰刃痕迹。
优雅又俏皮。
一舞结束，她将压抑在心中的那口闷气吐出。
周围响起掌声，杜施宁对上毛雨婷欣慰的眼神。
她垂眸，狼狈地躲开她的视线。
毛雨婷就跟以前那样还是站在那个熟悉的位置，带着熟悉的笑容鼓掌欣慰地对她说：“做的好。”
杜施宁连忙下了冰场，拎起自己的东西就打算离开。
“你要回去了吗？我送你吧。”毛雨婷追上去。
杜施宁大步往前，无视她的话语。
走了几步停下来，毛雨婷冲着杜施宁匆忙离去的背影喊道：“我一直都在老地方待着。”
什么待着，那人就是故意刺激她罢了。
真是讨厌的人。
杜施宁将毛雨婷丢在身后离开冰场。
望着她气呼呼离去的背影，毛雨婷轻轻叹口气，勾唇轻笑。
原本杜施宁是打算去买些菜填补冰箱的，没想到中途出现毛雨婷一个计划之外的人扰乱了她的计划。
回家的路上车子渐渐多了起来，杜施宁手里拎着两大袋食材悠悠走在回家路上。
来往的人与她擦肩而过，杜施宁垂下眼帘，静静将自己融入在人群里，变成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人。
路上偶然路过消防总局，听到里面传出的吵闹声杜施宁不由将目光转向消防局里面。透过大门的空隙她看到几个穿着蓝色背心的男人正在打着球，嘴里还在不停挑衅彼此。
“怎么个事啊队长，今天不行啊！”
“你小子，别运气好进了几个就尾巴翘上天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杜施宁停下脚步。
时满在这群人里格外地显眼，高大的身材和笔直的身体，与生俱来的气质就已经将周围的人都对比地黯淡失色。
他一把捞过球，顺势跳起将手中的球投出去。
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精准的落入篮筐里。
时满轻轻扬眉，嘴角挂着自信的弧度。挺拔的身姿被夕阳拉得长长的。整个人肆意桀骜，就连身边的景色也不由地失了几分颜色。
林笑阳注意到门外站着的杜施宁，不由瞪大眼。
“我去，门口有个大美女。”
其他人纷纷往门外眺去，时满愣了一下。
骤然与时满的视线撞了个满怀，杜施宁淡定移开视线，迈开步子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离去。
“杜小姐！”
身后传来时满略带急促的声音，杜施宁想用老法子假装没听到，下一秒纤细的手腕就被一只粗糙厚热的大掌抓住。
一股力将她顺势往后带，杜施宁撞进时满的怀里。
“哇喔！”
刚刚还在一起打球的那群人在门后趴在一起发出起哄的声响，每个人眼中都带着大大的好奇。
杜施宁眉头一皱，仰起头不满地瞪着时满。
“松手。”
时满立刻松开手，杜施宁立刻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扫了眼旁边那群看戏的男人，“你很闲吗，竟然可以擅自跑出来？”
“暂时没接到火警消息，自然是可以放松一下的。”
“哦。”杜施宁表示没兴趣。她双手环胸，冷着脸垂眸。
本来刚刚也只是好奇看看里面，现在竟然还被时满抓到了。
真是倒霉的一天。
“你……”时满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刚开开口询问，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购物袋，咽下关心换了个问题，“出来买菜？”
“我跟你很熟吗？”杜施宁反问。
“还好，我觉得我们很熟。”
又是她意料之外的回答。
时满的每一句回答总会让她有种把握不住的失控感，白玉般的脸颊逐渐染上红晕，她咬着唇，眉心紧宁。
杜施宁用力朝时满的鞋上踩了脚，留下一个明显的鞋印。
“谁跟你熟，自作多情！”
这点力度对于时满来说不算什么，他故作吃痛倒吸一口冷气。
“嘶……杜小姐下脚还挺狠。”他咧着嘴，悄悄打量着杜施宁的神情。
“谁让你故意跟我凑近乎。”
杜施宁嘴上一副不饶人的样子，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时满的脚上。
她以前是练花滑的，腿部的肌肉有多发达她也清楚。刚刚那一脚她是算好了力道的，理应不会太重。
可瞧着时满吃痛的表情杜施宁一时间又有些说不准。
她抿着唇，扭过头别扭开口：“我，我没有多用力。你别想骗我。”
“啊是吗，那我不演了。”时满一秒恢复笑嘻嘻的表情。
“你……”杜施宁惊讶地回头，对上他戏谑的目光知道自己被耍了。
时满扬眉反问：“我怎么了？”
夕阳橙色的光线打在他立体的面颊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明暗交接线。路过的汽车呼呼从他们身侧经过，带起一小片风吹在两人身上。
想骂出口的话语很多，不知为何卡在喉间出不来。
杜施宁甩手，负气离去。
时满默默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上挑眼里带着愉悦。
“队长，那么欺负人家小姑娘真的好吗？”
大门前，一群人正站在那边观摩了整场大戏，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暧昧的笑容。
“闲得你们，赶快回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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