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魔头的肚子里有没有落下一个魔种。
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
宋夺垂眸小声回道:“大王,你说我改做剑修如何?”
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起来做剑修了?
迎着沈识琛疑惑不解的目光,宋夺眨眼笑道:“年道友与大王都是剑修,利剑出鞘的身姿实在飒爽。”
藏在鲜红衣袖下的手臂露出一截,宋夺叹息道:“小人十分喜爱大王握剑之时挺拔锋锐的形象,想要追随大王。小人天生一副伶仃细骨,对大王高大伟岸的身姿很是向往呢!”
沈识琛挑眉轻笑了一下,视线下移扫过那截纤细坚韧的腰肢,自动解读宋夺的意思:他馋剑修的身子了。
那片荷叶被放在了身侧的桌案上。他看着宋夺,手指在那方桌案上缓慢地点动着。
“做剑修很苦的。”沈识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一日要挥剑万次炼心,不能用一丝灵力。十二个时辰不曾停歇,也未必能做得完这些。”
他的视线凝在宋夺那双莹润的手掌上,继续道:“你到过俗世吗?哪里有铁匠,每日也要手握铁块挥展数次。哪儿的学徒手掌总是由布条包裹,即便如此,掌心还是时时都有伤。”
“伤口日积月累,溃烂弥合产生畸变,才能与那块凡铁磨合顺畅。”
打铁是如此,修剑自然更甚。
剑修弥苦,不是开玩笑的。
宋夺下意识看向沈识琛的手掌,修长有力泛着冷玉一般的光辉。
剑修不是铁匠,剑修的手没有畸变。
不对,应当是有的。
正常人的手不可能冷得像冰块儿一样!
宋夺想起那日架在自己脖子上那柄冷冽森然的剑刃,抿了抿唇,堵在嘴里那句恭维最终没说出口。
傻子才会接一句“大王你和那些普通剑修不一样,你是最厉害的!”
不过魔头说起这些应当不是在卖惨,而是吓唬他。
沉默片刻,宋夺握上沈识琛冷冰冰的手掌,郑重道:“大王教训的是,我不做剑修了。”
掌心温热的触感传递过来,沈识琛手掌轻合。抬眸对上那双清亮乖顺的眼睛,掌心微微用力,将宋夺往前拉扯。
额间冰冷的感觉一触即离,宋夺再抬起头,眼前的沈识琛没了踪影。
静默片刻不见厅中有人出现,宋夺默默拿起桌案上的荷叶,扣在脑袋上向外走。
一路上走走停停搜刮拜金的痕迹,回到后院的路上一个人都没遇到。
宋夺蔫蔫地推开院门,踏进屋里,将脑袋上的荷叶摘了下来。
正准备倒口水喝,目光被小榻上不知何时被替换下去的香炉吸引。
圆滚滚的炉身色彩渐渐恢复,很快变得金光闪闪。
啪的一声,宋夺丢掉手中的水壶,小跑两步冲了上去,将散发光辉的炉子抱在了怀里。
“拜金兄!”宋夺语气激动热切,“我还以为你遭奸人所害,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拜金浑身光辉更盛,附和着宋夺的声音闪烁出不同的光辉。
一人一炉像是围在一起抱头痛哭。
多么感天动地的重逢场面!
哐当两声,金光闪闪的炉子被什么东西从内部顶开了炉盖。打断了这场久别重逢的感人场面。
宋夺睁开眼睛看过去,与一根白生生藕臂粗细的皱皮萝卜面面相觑。
“……”
“梁梧铭!”
宋夺惊恐地喊了一声,不等那根皱皮萝卜做出反应,重新将炉盖盖上,封锁拜金,将金光闪闪的炉子放回了小榻上。
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
宋述与年方瑞在城主府门前分开,年方瑞向拍卖场走,宋述去找辛夫人。
走进辛夫人的客栈,拿上辛夫人的令牌,宋述跟随客栈中的小厮来到一处阵法前。
启动阵法,白光闪烁,片刻后,宋述站在了辛夫人面前。
天色未暗,辛夫人坐在葡萄藤搭起的架子下。有光透过,墨色的桌椅泛起幽深通透的绿色。
辛夫人递给宋述一盏茶,请他坐下,“东西都送到了。”
宋述眉心微蹙,嗯了一声。
该放的已经放进去了。
辛夫人默默叹了口气,“送到了就好。”
饮下一盏茶水,她抬起头微笑起来,“你与那些修士一道自不良城的监牢中出来,期间可有什么异常?”
能有什么异常?
他刚从城主府出来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辛夫人看着宋述疑惑的表情,补充道:“或是说,在城主府中,在不良城的监牢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有没有吃过什么可疑的东西?”
宋述捏紧手中杯盏,微微一愣。
“发生什么事了吗?”
辛夫人掩起眸中的冷意,“那些被送出城去的修士,死了四成。”
“叮当”一声,手中杯盏落了地。
宋述脸色发白,手掌发抖。
梁梧铭说他不是许能埋在城主府的卧底。但那个金丹期卧底也不可能是那位炼了生子丹,一心想找梁梧铭讨回公道的小前辈。
辛夫人原是不信梁梧铭那些“不想针对沈识琛”的话的。
但那些自不良城监牢出城的修士,出城两日每日有两成离奇死亡,余下之人如惊弓之鸟,结伴而行去往中州求助之时,梁梧铭就被她攥在手心里。
她不得不信梁梧铭。
沈识琛若要杀这些修士,城主府设宴当日便名正言顺地杀了。没必要放这一群惊弓之鸟归山,招来更大的祸患。
他不想杀这些修士,却有人要他杀这些修士。
那人不会是梁梧铭。
所以梁梧铭说要回去同那位小前辈联手,她便顺势答应了,借宋述之手,将梁梧铭送进了城主府。
辛夫人只是想不明白,许能已死,还拉着笛央宗死里逃生过一次的弟子们一同丧了命。还有谁会这么想要处心积虑地为沈识琛树敌,置沈识琛于死地?
宋述哆哆嗦嗦地从藏在袖中的储物袋里掏出一枚黑乎乎的丹药,递给了辛夫人。
“沈管家给我们一人发了一颗清心丹。”
“沈滁?”
……
“我跟他无冤无仇,沈叔父怎么可能害我!梁梧铭!你自己心黑不要拉别人下水!”
宋夺言辞激烈地扯着那些由红绳扎在一起的根须,吐槽道:“你摸着你的良心好好算算,你害过我多少回!我不会再信你一个字!”
梁梧铭分出几缕根须扶正红绳,扒紧拜金的炉壁,不让宋夺把它往炉子里塞。
“不该信的时候你信,该信的时候你倒是不信我了!你与我不也无冤无仇?正经算起来,还是我欠你多些,你不还是觉得我害你了吗?他沈滁怎么就那么清高?”
宋夺扒不开那贴在炉壁上密密麻麻的根须,气得冷哼出声,咬牙切齿,“你也知道你欠我害我!偷了我的炉子又假惺惺地回来,还想让我再信你一次!我告诉你,不可能!”
“有人能证明我的清白!”梁梧铭弱弱地补充道:“至少证明我没想刺杀栖山大王。”
宋夺收起捏紧梁梧铭根须的手,抱臂而立,居高临下地盯着梁梧铭,冷呵一声,“谁?”
梁梧铭:“辛夫人!”
宋夺动作一顿,眉心微蹙,眯起眼睛,“空口无凭。”
梁梧铭:“我有信物!”
在宋夺的凝视之下,梁梧铭分出两缕根须,探进拜金的肚子里摸索起来。片刻之后,根须托起一块令牌,举在宋夺面前。
定睛看去,与辛夫人送给宋夺的那块一模一样。
宋夺缓慢地伸出手,用灵力托举那块令牌放在眼前端详片刻,轻啧了一声,“确实是辛夫人的信物。”
梁梧铭松了口气,根须一点一点从炉壁上褪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精明,“我早说了,我没骗你!我真没想刺杀栖山大王!我当时是被人给控制了,控制我的人和沈滁脱不了干系!”
“那日你在城主府拦住我,我应承要送你出城。你走之后,我碰见了沈滁,本想寒暄两句,就离开,谁知道……”
宋夺将辛夫人的令牌收了起来,轻轻挪动脚步,手掌跟随在桌案上走来走去的梁梧铭缓慢移动。悄无声息地准确无误地将那根皱皮萝卜握在了掌心之中。
“喂!”被抓在手心里的梁梧铭尖叫一声,仰起头对上宋夺森冷的笑,拼命挣扎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沈青!你相信我!令牌是真的!辛夫人能为我作证!我没有要杀栖山大王!唔唔……”
宋夺一把将梁梧铭塞进了拜金的肚子里,盖紧炉盖。
这一次不仅用精纯灵力加固,还招来几根红绳,将拜金缠绕起来。
拜金炉身光影黯淡,随着梁梧铭激烈的挣扎,在小榻之间的桌案上不住晃动。
宋夺冷呵一声,凑到拜金跟前,小声说道:“此事与我无关!傀儡不是我让你做的,刀剑不是我递的,你刺向栖山大王时我也没有推你一把为你助力。我什么都不知道!”
梁梧铭静默了一瞬,“你什么意思?”
“沈青!你卸磨杀驴!”
”你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吗?”
宋夺眼底闪过一抹狭促的光,声音冷森森的,“我若是把你捆起来,交给栖山大王将功折罪……”
“沈青,你敢!你……”
梁梧铭没招了。
他知道宋夺是真的敢!
一个敢给栖山大王吃生子丹的妖精!
室内静默良久,宋夺伸手戳了戳平静下来一动不动的拜金。
梁梧铭和拜金都没给出他一丁点儿回应。……
宋夺长舒一口气,手撑起下巴卧在小榻上皱眉发呆。
梁梧铭的话五成是真的。
好吧,有辛夫人的令牌和宋述那小子在,恐怕七成是真的。
他确实被人控制所以才会去刺杀沈识琛。
不过有关沈滁……
宋夺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块一模一样的令牌看了又看,皱起眉头叹息一声。
该找谁验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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