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镇子上休整了一天,勇者小队打算今天就出发,在信使鸟的带领下前往森林深处寻找贤者所居住的高塔。
他们一行人并没有像RPG游戏那样接到什么任务,或是触发不解决就走不了的突发剧情,毕竟他们也不是冒险家,或者说这几位的实力与地位去当冒险家那简直是太屈才了。
白溪云转移过来的时候有些迟了,房间内空无一人,她推门出去的时候,莉可娜刚好买了面包回来,嘴里叼着根差不多能当剑使的法棍,顺手也给她递了一根过来。
看了眼女骑士不顾形象,略微有些狰狞的撕咬面包的表情,白溪云犹豫再三,尝试着咬了一小口……果不其然,又硬又韧,有种回到了田里跟小麦拔河还输了的感觉。
就这样一边和莉可娜慢慢啃法棍,一边走在出镇子的大街上时,白溪云咀嚼着一小块被拼尽全力扯下来的面包,就见前方走着的维洛和伊什维亚突然停了下来,猝不及防的,她一个不注意差点撞上,还是莉可娜及时拉住了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贵族老爷们行行好吧,我和我瞎了眼的妹妹已经三四天没吃饭了,求求你们赏口饭吃吧。”
旁边的摊贩和行人们对着一幕早已见怪不怪,谁让这一群衣着不凡的人就这样踏入了到处都是乞丐小孩的街道,就算没有眼前这个小孩拦路,其他小孩可都在虎视眈眈。
小孩子们就像围猎的鬣狗,贼兮兮地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无论用什么手段和方法,随时准备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肥肉来。
声音好耳熟,白溪云趁机把法棍塞进背包,从精灵魔法师的身后探出脑袋来,和正扯着勇者裤脚的男孩对视,后者脸上闪过几分呆滞和尴尬,似乎没想到自己今天第一次碰瓷就遇到了老熟人。
旁边呆愣站着的盲眼小女孩不知道哥哥的声音为什么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很是迷茫,白溪云注意到,她裸露出来的手脚皮肤上,也许是撞伤的青紫痕迹更多了。
“你们不是昨天遇到的……!”莉可娜下意识惊呼出声,看到前方两位同伴疑问的眼神又一下捂住了嘴巴,最终看样子没办法蒙混过关了,只能眨眨眼睛坦白,语句尽量精简易懂:“我和阿云昨天……”
现在好像没人注意到他们了……男孩如此思考着,拽住了身旁妹妹的手,眼神滴溜溜地乱转,思考着这次要选哪条巷子作为逃生通道。
然后他再次和白溪云对视上了。
看着不是很好惹的药剂师眼神有点高高在上,透露出一股仿佛看穿一切的冷漠感,那锐利如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男孩发誓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最毛骨悚然,想飞快逃跑的一次。
比他曾经遇到的野狗还要可怕啊!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凶残恐怖的魔族?
“我和莉可娜昨晚不是给你们留下了一些物资吗?”白溪云说着,走上前去,男孩转身拔腿就要跑,她大声呵斥:“站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可是知道你住哪的,现在跑了,就不怕我们找上门去?”
听到她这么说,小男孩顿时停下了要逃跑的步伐,整个人都焉巴了下来,垂着脑袋站在白溪云面前。
而白溪云没有看他,反倒是托起一直在状况外的小女孩的手臂,后者下意识缩了缩,但是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气,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又露出笑容来,应该是记起了这就是昨晚帮自己看眼睛的大姐姐。
她的身上……有一种暖暖的味道。小女孩如此想着,感觉身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
“这是怎么回事?”白溪云质问道,指着女孩胳膊上新的淤伤,眯起眼睛看向有些紧张的小男孩。“你不是答应过我们,要好好照顾妹妹的吗,这就是你关照的办法?”
听到她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已经说完故事的莉可娜和了解事情经过的两人凑过来,形成一个包围之势,把小男孩和小女孩困在中间。
也许是察觉到气氛的紧张,小女孩仰起头,大致朝着暖香传来的方向解释道:“请不要责怪哥哥,这都是我自己摔倒撞到的……”
白溪云眉头一挑,根本没相信这个说法,就他们那个四面漏风,只有地上垫着些茅草的破烂屋子,还会有能造成如此严重的跌伤的危险?
“是这样的没错!”听见有人为自己证明,小男孩顿时有了底气,只不过手上依旧紧紧拽着身旁的小女孩,可以窥见他心虚不安的情绪。
看着小女孩已经被拽红的手腕,白溪云心中沉思,脸上表情看不出变化。
“可是我们昨天不是为你们留下了食物和衣物吗?”莉可娜突然问道,“为什么你们今天还要穿成这样出来乞讨呢。”
“笨。”精灵魔法师看了她一眼,“因为在这种地方,拦路乞讨或是偷窃是他们唯一活下来的方式,一时的温饱怎么可能让他们放弃自己赖以生存的手段。”
已经习惯了他的毒舌的莉可娜挠挠头发,往白溪云身边蹭了蹭:“我说不过他,阿云你来,狠狠攻击他!”
“好啦好啦……”维洛摆摆手,制止了团队中的闹剧,俊俏的脸上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既然莉可娜和阿云想要帮助他们,那我们就干脆好人做到底?”
精灵魔法师叹了口气,他显然已经习惯了同伴们随时随地散发善心,因此只是淡淡地说道:“这里还有这么多乞丐小孩,并且制度不改变的话,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小孩子沦为孤儿,上街乞讨行窃,你要怎么做才能全部拯救他们?”
“那也不能对眼前的苦难视而不见。”出于对莉可娜和维洛的肯定,也是被勇者和骑士的善意所包容过的人,白溪云毫不犹豫反驳了伊什维亚,并选择在这里和他进行一场辩论赛。
她说道:“未来也会有其他善良的人们来拯救他们,不合理的制度终有一天会被推翻改变,我们只要做好眼下的事情就够了。”
成熟的魔王在心中得意:“这方面我可是行家,毕竟不是我吹牛,但我目前来说确实是魔族第一聪明的~”
命运之书也吹捧她:“是的,我们魔王大人实在是太棒了!”
白溪云自吹自擂的心理活动一僵,今天的命运之书过于沉默,她都快忘了这货还能窥视她心中的想法,有些尴尬:“你还是别说话了,你那个睿智的声音,说什么都像阴阳怪气。”
“行,那我闭嘴。”趴在她头上的命运之书扑腾两下,闹出点动静之后又沉寂了下去。
与之一同沉默的是精灵魔法师,他看向白溪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和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敬佩。
莉可娜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白溪云,她立刻思考起解决办法:“在这种地方的话,倒是可以送去学一门手艺,学费由我们来支付就行,这样就算我们走了,他们也能靠这个活下来。”
“而且我们还可以写信。”维洛补充道,“以家族身份的名义,写信发给管辖此地的领主,勒令对方进行制度的改革,设立各种收养孤儿并且讲他们培育长大的机构。”
“很好。”伊什维亚点点头,像一位欣慰的老师,“你们两个终于开始自己思考了。”
“多亏了阿云的开导!”莉可娜揽过白溪云的肩膀,兴高采烈地恨不得亲她一口:“我们阿云真的好聪明,不仅会炼药还能说会道,能一起旅行真是太好啦!”
白溪云笑笑不说话,内心依然得意:我可是阅尽千帆的魔王,当然比你们这些小孩子想的多了。
“真的可以吗!”听着他们一行人轻松决定了自己的命运,男孩激动起来,下意识松开了身旁女孩的手举起来:“我想要去和铁匠学习!”
他这副过于兴奋和得意的样子被精灵魔法师一瞥,很快冷却了下来,红着脸蛋,不可避免陷入对跨越阶级的美好未来的幻想:“贵族大人们怎么安排我都接受……”
“你不想让我们替你妹妹治好眼睛吗?”白溪云冷不丁地问道。
男孩浑身一僵,支支吾吾的:“呃……能治好我妹妹的眼睛吗?会不会很困难,我是说、嗯……治好了她的眼睛之后,我还能去学手艺吗?”
“阿云,你有办法吗?”莉可娜没察觉到男孩身上奇怪的地方,反而好奇地看着白溪云。
在她心目中,这位神奇的药剂师就是如此无所不能,如果白溪云现在掏出一瓶药剂来,对小女孩说喝下这个就能重见光明,她也会无脑相信的。
“我没有。”白溪云摊手,毕竟她只是个冒牌药剂师,如果让妮娅来肯定能做出诊断然后调制药剂,肯定能治好小女孩的眼睛。
但就如人类对魔族抱有敌意,魔族也是无比厌恶人类,双方势同水火,妮娅的态度不明,因为白溪云没见过妮娅碰上人类的样子,她自己又是个混了血统的半魔,不能作为参考。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那边的维洛和莉可娜已经决定好要去给小男孩找个师傅了,两个乐天派一拍即合,精灵魔法师站在一旁扶额叹息,拿这两个人没办法。
………………
由于被小男孩的事情耽搁了时间,今天勇者小队也没能离开暮落镇,只好回旅馆再住一晚上。
吃过晚饭之后,白溪云说自己要出门一趟。
“嗯?阿云漏了什么东西没买吗?我陪你一起去!”莉可娜跟个小狗一样眼巴巴地凑了过来,身后原本坐着的维洛也起身了,唯独伊什维亚依旧坐在一旁淡定地喝茶。
“不用跟着我啦。”白溪云对同伴笑了笑,“我只是出去买些炼药要用到的素材,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回来。”
莉可娜不疑有他:“那好,如果到时候你没回来,我们就去找你了哦,可别走丢了阿云。”
比了个让她放心的手势,白溪云戴好兜帽出了们,在她的眼中,命运之书的导航路线再一次出现,而这次她的目的地,依旧是白天那两个乞丐小孩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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