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昏迷一周了,也没见有人来探过病,怪可怜的。”
“嘘——快别说了,这不是我们能讨论的,出事了我可不保你。”
实习护士安静了没一会还是忍不住八卦的心,“吴姐,你就跟我说说呗,我没您懂得多,万一说错话了就不好了。”
年长些的护士想着病房除了她们跟昏迷的病人也没旁人,就开了口,“也没什么,咱们医院这间最好的病房一直都是给资方预留的。”
她压低声音道:“至于床上那个可是连总一家亲自开车送来的,据说啊,是跟连总有婚约的!但连家把人送来就再没管过了,看着不像是上心的样子。”
“哦豁,商业联姻?不对不对,霸道总裁爱上清贫Beta?”实习护士捂嘴吃瓜,被吴姐用眼神警告后连忙闭嘴,识趣地上前给病人翻身护理,没成想一低头就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子。
早在她们小声嘀咕的时候,祈安就睁开了眼。
他直愣愣地盯着雪白的墙顶发呆,耳边的声音从最初的模糊到清晰,祈安才如大梦初醒般,缓缓眨眼,确信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
小护士低头与其对上视线,愣了一瞬后惊喜喊道:“吴姐!病人醒了!”
吴姐立刻按铃呼叫医生,还想调高床头好让祈安舒服点,可当她刚靠近,祈安就一个翻身跃起警惕地后退,手背连接着针管也随着动作被扯掉。
两个护士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并出声安抚。
“别紧张,这里是临启医院的监护室,现在很安全,您还好吗?刚醒来感觉身体是否有哪里不适,医生马上过来。”
祈安冷漠打量着两人,见她们似乎真的没什么威胁后,紧绷的神经缓了缓,脑子里一片混沌还未弄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
“是你们救了我?为什么救我。”
吴护士斟酌着开口:“这您要感谢连总送医及时,送来我们医院的病人我们都会全力救治的。”
“连总?”
“就是您未婚夫呀!”小护士嘴快,刚说完就被吴护士掐了一下。
祈安原本平静的眼睛有一瞬瞪大,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没等他问清楚,几个白大褂医生急匆匆赶来,看见祈安状态不错才放下心来,主治医生还想再给祈安做个详细检查,被祈安拒绝了。
“我想独自待一会。”
赶走了医生护士,祈安在房内转了几圈,终于在更小的一个暗间里找到了镜子。
玻璃镜面倒映着他的脸,与他前世别无二致,只是更加苍白,没什么血色。
“呵……”
祈安摸了摸脸颊,没忍住轻笑,自嘲道,“这算什么……祸害遗千年?”
自苏醒后他就察觉到如今这具身体没有丝毫魔力,前世他生为至高无上的魔王靠着强悍的实力横行霸道,一朝被算计落了个死无全尸的结局,没成想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面容跟身体都十分熟悉,应当不是夺舍。既如此他的法力又去了哪里?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莫名其妙多了个未婚夫。
祈安皱眉,只觉得之地不宜久留,得想办法逃出去。
只是祈安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浅薄,即便他已经格外小心,离开病房不出三分钟,医院的人就会发现并将他抓回病房。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个叫监控的东西,从他第一次逃跑将医院闹得人仰马翻后,他门口的监控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守。医院阻止他离开的行为让祈安更加坚定了想离开的心,未知往往是最危险的,祈安不清楚这些人困住自己的目的,只能表面装作配合,等人一走又开始研究逃离路线。
早在祈安苏醒当天,医院就通知了连家,又过了两日,连行风终于抽出空带着秘书赶到医院看望他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妻”。
连行风相貌出挑,眉眼沉淀着上位者的威压,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已是上市企业的管理人,这家医院也是连家旗下投资运营的。
院长一路上详细汇报着祈安醒来后的情况,包括他多次偷偷逃跑的行为。
连行风表情未动,看不出喜怒。
当他们赶到推开病房门,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祈安,此时一条腿已经跨出了窗户。
院长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又不敢大声说话怕吓到了祈安再一个不留神摔下去,这可是十楼啊!
连行风眉头轻蹙:“你闹够了吗,祈安。”
祈安早就听见脚步声了,只是懒得回头搭理。
医院的窗户是有隔断防护的,只是那隔断在他眼里就跟儿戏一样,徒手就能掰开,可他依旧没办法离开这个叫医院的牢笼。
他没有魔力护体又没了翅膀飞行,这里的高度跳下去不死也残,索性倚在窗边欣赏一下异世的风景。
可这一幕落到旁人眼里,还以为祈安是想跳楼自、杀。
被叫到名字的祈安给身后施舍了一个眼神。
常人的眼睛在光照下都会呈现出偏棕的光泽,他的眼睛却是纯粹的黑。眉眼深,五官正,神情无波无澜,远远看着好似悲天悯人的神祇,又有种诡异的非人感。
他审视的目光挨个扫过赶来的一行人,最后落到领头的那个男人身上,歪头启唇:“你,是谁?”
双方视线交汇,现场诡异的气氛让旁人大气不敢出,不是说这个青年是连总的未婚妻吗?怎么好像两人不熟啊。
连行风听不见众人心里的八卦,也不在乎。
于他而言,祈安就是个突然冒出来的麻烦,打乱了他近期的工作计划,甚至还有打乱他人生规划的趋势,连行风不喜欢脱离掌控的变数,今天过来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
连行风冷漠道:“我是谁不重要,但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这家医院也是我的,你想死就换个地方,别在我的地方闹出人命。”
“哦,是你啊,把我关在这里的「未婚夫」。”
祈安收回悬在窗边的腿,从窗台跳到地面,动作轻巧得像只黑猫。
听到祈安的称呼,连行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看来你恢复的很好,很有活力。那么关于你跟我之间的问题,谈谈吧。”
东家要谈私事,院长一行人就先行离开了。
病房内有配套的沙发茶几,两人对立而坐。
祈安支着脑袋神色恹恹:“有话直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一旁弯腰布茶的秘书听到这话冷汗都下来了,连总上任后对下严谨治理,对自己更是严苛,十足的工作狂,居然还有人敢跟连总叫嚣时间宝贵。
秘书轻咳一声,从文件夹中抽出几张纸递过去,“祈先生,您看一下协议内容,有不满意的地方您可以提出来。”
祈安指向坐在对面的连行风:“不是他跟我谈吗。”
“我是连总的秘书,由我负责给您……”
“哦。”祈安打断他,“你是他的狗腿子,只让你来跟我谈,是觉得我还不够格吗?”
“您误会了。”秘书无助地看了一眼自家老板。
连行风挥了挥手,示意秘书出去。
张临身为连行风一手提拔的心腹,自然知道老板的手段,心道这小Beta怕是别想讨着什么好了。将茶水推到祈安面前,默默退出了病房。
房内只剩两人,连行风率先打破沉默。
“关于你母亲的事,节哀。但我跟你之间的婚约只是两家长辈的玩笑话,做不得数。不过连家念着你母亲的恩情,也愿意给你提供些帮助。”
他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祈安面前。
“这卡里有八百万,密码写在协议最后一页,只要签了字这钱就是你的了。”连行风出手大方,这些钱只要不沾违法的事,足够普通人生活一辈子了。
祈安垂眸,将协议拿在手里好奇地翻开,好一会才放下。
顶着男人打量的视线,直白道:“看不懂。”
气氛凝固降至冰点。
连行风不明白这人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考虑到祈安可能没接触过合同签订,他已经吩咐秘书把内容尽量简化了,没有任何对祈安不利的条款,唯一要求就是需要祈安否认那个荒唐的婚约。
在他眼里祈安只是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根本没有与自己抗衡的实力。
就怕祈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将事情捅到媒体面前。一个失去双亲的孤儿,母亲又于他家有恩,舆论势必会引发连氏股价动荡,为杜绝后患,谨慎些也没错。
面对连行风的冷脸,祈安也不怂,反而催促道:“把话讲明白点,我脑子有点晕,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连行风试图在祈安脸上寻到撒谎的痕迹,没发现祈安的破绽,才开始说起那段往事。
当年他母亲意外车祸时,是路过的祈母不顾危险将人从副驾驶救出来,若非对方舍命搭救,连母早就没命了,那之后两位更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祈母声称自己有个儿子,但已经失踪很多年了。
这么多年,连家调动所有人脉也没能将人找回,祈母只说那孩子手上有一条她们家族特有的项链,再多的信息就没有了。
婚约的事是连夫人主动提出的,说是日后若将人寻回还能跟她儿子凑一对,后来连夫人怕触及好友的伤心事,也很少提及祈安的名字了。
直到几天前,他们在家门口捡到了受伤昏死的青年。
连母瞧见青年脖子上的项链瞬间就认了出来,她立刻通知远在乡下支教的好友祈愿,却被告知好友不幸猝死的噩耗。
变故来的太突然,连母悲痛之余,提起了口头订婚的事。
连行风自是不愿的。
况且事情也太过蹊跷,当年费那么大力气都没能找回来的人,怎么在亲妈猝死后就突然携带项链出现,又刚好倒在他家门口呢?
说句难听的,他生母都被拉去火化了,DNA比对都查不了。
连行风并不信任眼前这个“祈安”,他查过祈安的过往,但一无所获,他甚至怀疑这人是为了针对连家专门培养的商业间谍,细想又不现实,谁会将一个全是疑点的间谍送到他眼前呢?
所以拿钱解决,减少联系,或者直接送出国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我不会牺牲自己的婚姻来还上一辈的恩情,更不可能跟一个男性Beta结婚,看你年纪应该已经上大学了吧?这些钱足够你支撑出国留学。”
在连行风讲述的过程中祈安很安静,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他从衣领中扯出那条象征他身份的项链,盯着那项链愣神了好一会,忽然笑了。
黑而密的眼睫犹如小翅膀忽闪忽闪,牵动嘴角浮现出个浅浅梨涡,只是表情中没多少喜悦,反而满含讥诮。
“母亲的庇佑吗?母亲……好陌生的称呼。”
银质的链子中间坠着黑紫色的晶石,雕刻的形状很奇怪。在不懂行的人眼中,就是块不规则形状的廉价水晶,还是有很多杂质的那种便宜货。
可祈安却能看见那萦绕在晶石内部流动的黑色雾气。
——魔气。
不是什么杂质,是魔族用心头血炼制的魔石,而那不规则形状,其实是一个古老传说中流传的符文,象征保平安的。
这确实是他的东西,但早就被他弄丢了,如今阴差阳错又回到了他手上,还送了他一份大礼。祈安觉得自己的重生跟这个项链有关联,只是其中秘密祈安暂且无从得知,他此时更在乎的是,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从对方只言片语中,祈安推断连行风家里有钱有权,并且自己有可以要挟他的筹码。
送上门的冤大头岂有不宰的道理?
他将项链塞进衣领里,看向连行风的眼神炙热,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
“只给钱怎么能够呢。”
连行风目光像是淬了冰,“看来是我太客气了,让你有所误会。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是吗,不是你亲自把选择权交给我的吗,我无所谓,大不了鱼死网破,只是到时候你损失的……可不止八百万吧。”其实祈安根本不知道这人在担心什么,但既然一个富家继承人愿意纡尊降贵跟他一个遗孤谈判,就说明这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利害关系。
他都不需要挑明,只需顺着连行风的话去说,对方大概率会反被聪明误,他太了解了,这些身居高位久了的大人物疑心病都重,且自负。
连行风果真面色森寒,瞧着祈安那张自信张扬的脸只觉得面目可憎,联想起祈安在医院闹出的那些动静,都让他认为这是对方逼迫他的手段。他的人生规划很简单,将连氏企业做大做强,结婚生子,不论男女都当继承人培养,然后在合适的年龄像他父母一样放权退休。
“连家需要继承人,但你只是个Beta。”
理性而论,祈安皮相很优越,这也是连行风唯一能在祈安身上发现的优点。
Alpha傲慢地审视着祈安,嗤笑一声给予劝告:“不要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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