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佳节将至,桥络却久久不归,跟着同去的桥纯命人递信而来,只说三小姐遇伏,与伏家的二公子一同走脱。
桥恂略一思索,道了一句,阿络当是无碍,心中却是怕随行之人拖了手脚,又见身侧的经南七有些焦灼,便派他同来人一同赶往武黎县寻人。
二人刚要骑马离府,恰巧与来府上的卫煊碰上,几人目光一略,待下者行礼罢,又匆匆错开了身。
卫煊带着婢女到了内堂,照例看望了王氏,又同桥络于侧间叙话。
“我瞧那个一直跟着阿络的侍从急匆匆地出门了,可是阿络有事?”卫煊挥退了婢女,对着身侧的桥绾问道。
“是二哥派他出去做事,三姐如今还在漠西处理一些琐事。”桥绾放下茶盏回道。
“怎地还没回来,眼看除夕降至,她身边可还带着人?”卫煊有些担忧。
“许是路上耽搁,我三姐的情况你也知晓,若是遇上一些新奇的,总要停下来看看,她心有成算,必不会误了佳节。”桥绾囫囵说着,忽而又对上卫煊目光,转口问道,“你兄长大胜归来后,听闻侯府的门楣都要被踏遍,殿下可有瞧上什么人家?”
卫煊面上一凝,忽而有些嗫喏,“我母亲,极看重兄长,他的婚事,自是要斟之再酌。”她抬眸望向桥绾,“且我兄长,也不想那么早谈及婚事。”
“是该谨慎。”桥绾点了点头,“殿下眼光好,定能给小侯爷寻一门称心的亲事。”
手中帕子一搅,卫煊还是忍不住道:“绾绾,我既与你是密友,也就不瞒你了。”她定定看向桥绾,继而道,“近日坊间流传,兄长与阿络姐姐来往甚密……”
“坊间流言,不必介怀。”桥绾打断。
卫煊却仍旧说道:“坊间流传之事,虽有捕风捉影之嫌,但到底传到了我母亲耳中,我母亲初始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兄长匆匆找了母亲,向母亲禀明他不欲娶亲,若是定要娶亲,他想要,想要娶……”
“郡主。”桥绾提了声音再次打断对方,“郡主,婚姻大事,皆有父母之命,你我小辈,还是莫谈长辈之行得好。”
卫煊怏怏,似是有些不快,却也未再出声,只是对着桥绾点了点头,又过了几许,才悻悻离去。
山间日夜轮转,雨水才渐渐停下。
身上的衣衫半湿半干,桥络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又打量着身后慢吞吞跟着的伏济桓,刚想催促两句,却见对方身形一晃,重重垂于地面。
桥络赶忙一冲,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倒地,只得上前拉着伏济桓的衣角,想要借力把将他扶起,手背一触脖间,暗觉灼热异常,立时便蹲下身去仔细检查起来。
因是冬日山间寒冷,夜间赶路杀人,又浑身湿透,不得还是烧了起来,桥络又大致看了他的伤后,身上的刮蹭看着无碍,只是脑后的血痕犹自有些粘腻,于衣裙间扯出些布条,简单做了包扎,有狠狠拍醒对方,扯着伏济桓向前走去,口中犹自念叨,“走快些,到山下我们寻户人间,换个干净衣衫再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走走停停,于日斜之前才摸清了方向,远远看着被淹没的农田,桥络一扯身后的布条,伏济桓身形一晃,又要然然倒下。
风中传来一声暗叹,桥络只得回身撑住对方,一步作三步地向前行去。
待行至一草屋门前,重重拍在门上,过了许久,才听得门内传来一声轻咳,一老者探头出来。
“大爷,我与夫君在山间遇了山洪,夫君为了救我受了伤,可请在您的屋中稍作歇息?”桥络放低声音问道。
老者立时让开了门,又叫了一声老婆子,便与桥络一起扶着伏济桓进了院内。
昏昏沉沉一夜,伏济桓暗觉身侧有人,扯着他的衣衫,又摩擦着他的头和手,如此反复之下,窗外传来几声鸡鸣,光亮透出窗纸,洋洋洒洒落在床间。
伏济桓朦胧睁开眼睛,光线之中,但见人影绰绰,接着目光一接,便与一老妇人对上,那老妇人对着他一瞧,高声叫道:“桥桥,你夫君醒了。”
伏济桓苍白脸上生出两分疑惑,垂眸之间又见到身上灰褐旧衣,浑浑噩噩再度抬首,便见门前站了一‘妙龄少妇’,粗布木钗难掩容色俏丽,双颊泛红眼睑轻闪,正晃悠悠地望着自己。
“大娘,他这是什么情况,脑袋烧傻了?”只可惜,一开口便天雷劈顶。
伏济桓怔了怔,面前女子容颜更盛,口中低喃一声,“桥……”
桥络立时上前拽住伏济桓的脸,又揪着他的脑袋看来看去,“看来脑袋没坏,还记得我叫桥桥。”
正被揉扁搓圆的伏济桓这下终是清醒过来,对着桥络应道:“桥桥。”待看到桥络露出满意面色,才松了口气,朝着一侧的老妇人望去。
“这是马大娘,是马大娘和马大爷收留了我们。”桥络指着大娘介绍道。
见其对着自己颔首,马大娘笑道:“看这样子是恢复不少,要是还不放心,就让我家老头子套上车,送你夫君去县里看看。”
桥络拉着伏济桓的脑袋,仔细查看着伤口,回道:“大爷给的伤药很管用,伤口已经凝住。”手从脑后收了回去,望着身后的老妇人,“就不必麻烦大爷再跑一趟了,只要能让夫君再休息几日,应当就能大好。”
“行,都听你的,要是你夫君还不舒服,就跟大娘说。”老妇人对着桥络一交待,乐呵呵地走了出去。
门外的鸡鸣狗叫迭起,门内两人面面相觑。
又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桥络才从桌上倒出一碗白水,递给了面色略白的伏济桓。
伏济桓接了过去,慢慢饮了好一会儿,才放下空碗,身侧的桥络甫一接过,就听得对方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此地可是在武黎县?”
桥络摇了摇头,“此村名叫苌楚村,隶属于长安县。”
“长安县?”伏济桓略略思索,抬眸继续说道,“竟是跑得如此之远?”
桥络点头,寻了坑边一处坐了下来,“这个苌楚村在山深边处,再行几步便是崖边,地势奇特,视线却是绝佳,除了下山去县里得走两三个时辰,倒也没什么不好。”
“我已无大碍,还是早早启程吧。”伏济桓刚要动身,忽觉小腿刺痛,连着身体挪动都有些困难。
桥络轻轻一扶,又把他推回了石炕上,“腿骨断了,又走了那么久的路,幸好村里有懂得接骨的大娘才帮你接了回去,要是再断了,就真的只能求神拜佛了。”
伏济桓怔了怔,伸手抚向小腿,果然传来阵阵疼痛,只得放弃下床的念头,又对着桥络问道:“可有联络到伏却他们?”见其摇了摇头,又接着道,“不如你下山去趟县里,试着找找他们,若是有他们在,我们启程归京也方便些。”
“你先在此处安心修养,找人的事我自会处理。”桥络安抚道,“就算寻不到伏却他们,我也会想办法带你回京。”
日头从东至西,于高至底。
行路间人影匆匆,连带着泥泞都翻飞而起。
伏却好不容易与伏尽在武黎县汇合,却都未寻到公子的踪迹,只得又求助忽然出现的覆面黑甲者,那覆面男子的行迹倒是比他二人看起来轻松,于各种搜寻安排也是有条不紊,只是山路泥泞,各种痕迹在雨水中冲刷得已难再寻,只得一点点地去找。
一日过了又一日,才在一处寻得一黑衣人尸首,来者描述其形,倒是和那日偷袭他们的那伙黑衣人对上。
伏却急忙拉住来者追问,“旁边可有别的人,或,或者别的尸体?”
“没有人和其他尸体。”来者面向覆面者回道,“只在一旁的草丛泥间挖到一片衣角。”说着从怀中抽出一物,递了上去。
覆面者刚要抬手去接,却被伏却一把抢过,后者揪住那衣角看了半天,忽而对着伏尽问道,“伏尽,你瞧是不是那日公子穿的衣衫?”
伏尽上前一望,点了点头。
这下伏却更是按耐不住,“我家公子必定是在这里与那贼人发生了争斗,快从这里展开搜寻,快。”
来者瞧着覆面者对其点了点头,很快便带着人又退了出去。
身后的伏却走动两步,忽而又追上了上去,低语两声,便跟着来者一同离去了。
伏尽犹站在院内,看着覆面者遥遥望着门前,忍不住道:“敢问阁下与三小姐是何关系?”
覆面者收回目光,微微打量伏尽,低沉的声音从黑甲玄铁面具后发出,“你与你家公子是何种关系,我与三小姐就是何种关系。”
“那你为何,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三小姐?”伏尽皱眉问道。
覆面者抬眸一扫,沉沉声中带着九分肯定,“三小姐十多岁就能于沙漠中来去自如,又怎会怕区区暴雨和几个歹徒,与其担忧三小姐,我还是比较担心,你家公子拖了我家小姐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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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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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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