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暗，雨意渐浓。就在托尼执着于掘开坟墓时，霍华德在昆仑心急如焚地拨通了苏清的电话。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苏清的声音却依旧平静无波：“挖坟？这倒无妨。以往也不乏悲痛过度的亲属做出类似之事，因此那些替身木偶皆被施以法术，能模拟出尸体自然腐化直至成为白骨的全部过程。别说托尼今天去挖，就算是三年后再去，墓中所见也只会是与你们DNA别无二致的骸骨。”
霍华德与玛利亚闻言，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结果就是，托尼这边最终一无所获。他将一切恢复原样，精疲力竭地跌坐在冰冷的墓碑旁。雨水开始落下，贾维斯无声地撑开伞，为他挡去凄风冷雨。
“贾维斯，”托尼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与疲惫，“我大概是疯了…但有一种直觉告诉我，他们没有死。”
贾维斯蹲下身，语气温和而坚定：“少爷，这是正常的。您距离先生和夫人离世还不到一个月，巨大的悲伤和痛苦不会这么快褪去。”
托尼沉默地点了点头，最后望了一眼墓碑，跟着贾维斯回去了。接下来的十多年里，托尼虽未放弃调查，但在贾维斯谨慎的周旋与信息干扰下，始终未能取得突破性进展。尽管内心深处疑虑未消，但缺乏新的证据，斯塔克夫妇也变得更为警惕，调查逐渐陷入了僵局。
直到后来，贾维斯病倒了。
医院病房内，灯光苍白。老管家声音虚弱却清晰：“少爷，我的时间恐怕不多了…但我希望能继续陪伴您。请将我的意识上传至系统吧，让我像先生和夫人那样，以另一种形式留在您身边。”
托尼戴着墨镜，重重地点了点头，掩饰镜片后汹涌的泪水。
三个月后，贾维斯的葬礼结束。坐在回程的车里，一片沉寂中，托尼下意识地轻声呼唤：“贾维斯？”
“Sir, I’m here.”（先生，我在。）熟悉的、略带电流音的声音即刻在车内响起。
就在这一瞬间，听到这回应，托尼心中对父母“假死”的执念与怀疑，忽然间就有些释然了。
“Yeah,贾维斯，”他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轻声说道，“我现在才有些明白…或许爸妈他们做得对。电子永生，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让我在参加完你的葬礼后，还能听到你的声音。”只是，这种陪伴或许还可以更真实一些，托尼想。
…………
十年后，托尼的生日。
这一次，他决定给“父母”一个惊喜。
“贾维斯，关闭所有非必要灯光，将电力全部供给客厅中央的全息投影！”托尼下达指令。
“Yes, sir.”
斯塔克庄园的灯光次第熄灭，所有电力被汇聚于一点。霎时间，两道清晰无比、仿佛具有实感的身影——玛利亚和霍华德——出现在客厅中央。
“妈妈。”托尼唤道。
玛利亚的“意识”被接通，她惊讶地发现“视野”变高了，低头却“看”见自己由无数光线构成的身体。她瞬间明白，托尼将亲子程序连接到了一个全新的全息投影上。她激动地伸出手，试图抚摸儿子的脸颊，尽管光影穿了过去，但这宛若重生的重逢景象，仍让双方的心都为之一颤。
然而，托尼注意到另一侧的霍华德投影双目紧闭，毫无反应。“贾维斯，检查右侧投影，链接为何失败？”
昆仑这边，玛利亚急忙用眼神示意正在忙碌的霍华德。霍华德立刻接入系统，操控投影“活”了过来。
“Oh my god! 托尼！”霍华德的投影一“醒”来就发出惊叹，“你竟然连AI全息投影都造出来了！简直是天才之作！”
托尼脸上露出几分熟悉的、带着小得意的神情：“当然，这世上只有我托尼·斯塔克不想做的，但没有我做不成的～”
贾维斯的声音平和地响起：“Indeed, Sir. Mr. Stark has always been exceptionally gifted in machinery, much like yourself.”（确实，先生。斯塔克先生在机械方面一直极有天赋，和您一样。）
“我知道。”霍华德的语气带着骄傲，但他随即注意到什么，“不过，贾维斯，你为什么没有投影？”
托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吧，老爸，我承认。这投影技术虽然先进，但还不太成熟…而且极其耗电。所以…贾维斯的模拟身体还在排期。”
霍华德刚想就功耗问题给儿子一些改进建议，话未出口，异变突生——
斯塔克庄园所有的灯光猛地暗了下去，紧接着，庭院、乃至整个加利福尼亚州马里布市马里布街区的路灯和电器都开始大面积熄灭！因为斯塔克庄园包揽了这片区域的电费，其电源系统在紧急情况下会调用街道电网的储备电源。
“Oh! My God! What happened?”（哦！天啊！怎么回事？）
“This is the richest neighborhood in the US! How could this happen?”（这可是美国最富有的街区！怎么能发生这种事！）
“Find the maintenance crew! Now!”（快找维修人员！立刻！）
斯塔克庄园内瞬间陷入黑暗，只有少数应急灯亮起。全息投影因电力不足而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了。
托尼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尴尬：“爸，妈…我发誓，我真没想到耗电量会这么大…”
然而，亲子程序中传来的却不是责备。霍华德的声音虽然变回了电流音，却带着一种罕见的、毫不掩饰的安慰与骄傲：“托尼，放心，没事。这些小意外，与你在全息链接投影技术上取得的巨大突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贾维斯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汇报道：“Sir，已启用备用能源初步核查。交通混乱已得到控制，暂无人员伤亡报告，仅部分居民受到惊吓……”
托尼松了口气，恢复了他那标志性的、略带玩世不恭的语气：“Yeah…看来没什么大损失。明天给政府交笔罚款，再给街区每户送份礼物，差不多就能摆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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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斯塔克工业
托尼正在主持一个高级别会议，贾维斯的声音突然切入他的私人频道，语气带着罕见的紧迫：“抱歉，Sir。监控系统显示，有人非法侵入了庄园，并取走了那台亲子陪伴程序机器。初步制服扫描与行为模式分析显示，入侵者疑似纽约中央政府工作人员。”
“砰！”
托尼猛地一拳砸在会议桌上，突如其来的巨响让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他脸色铁青，眼中压抑着风暴。“贾维斯，”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告诉佩珀，会议无限期推迟。立刻备车，去纽约市政府大楼。”
纽约市政府大楼，数据监控部门。
托尼·斯塔克的到来像一颗炸弹投入平静的水池。记者和人群试图围拢，但被他身边的保镖毫不客气地挡开。他风风火火地径直闯入大卫·莫里森（国家安全局（NSA）数据监控部门主管）的办公室。
“莫里森部长，”托尼的声音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得像一把出鞘的刀，“给你十秒钟，给我一个解释。你手下的人非法闯入我的私人住宅，窃取我的财产。难道联邦政府已经潦倒到需要靠入室盗窃来维持运转了？”
莫里森似乎早有准备，推了推眼镜，镇定地反问：“斯塔克先生，我们正想请教您。关于昨天马里布街区的大规模停电，您的报告声称只是在调试‘个人发明’。我们对此存在合理怀疑。”
“Yeah，”托尼嗤笑一声，语带嘲讽，“不然呢？难道我在家里造了个黑洞？那玩意儿耗电量是大了点，但罚款我的秘书应该已经足额缴纳了。我不明白这和你的人闯进我家有什么关系？”
莫里森显然不信这套说辞，斯塔克是军火商出身，他手中耗能巨大的机器绝不可能是普通发明。“但我们接到多项实名举报，指控您利用该设备非法入侵民用网络、窃取商业机密，甚至秘密研制反人类武器……”
“入侵网络？”托尼打断他，冷笑更甚，“斯塔克工业承担部分市区电力，是我父亲当年与政府签订的慈善协议！我就算现在收回，也不过是支付违约金的问题！至于反人类武器？”他上下打量着莫里森，“这种《世界新闻周刊》式的无稽之谈你们也信的话，我看国会确实该考虑给某些部门换换人了。”
“我们自然不会采信单一来源的指控，”莫里森保持着他官僚式的平静，“所以我们正对您的‘新发明’进行全面的调查。相信很快，我们就会给您和公众一个真相。”
托尼猛地上前，一把揪住莫里森的衣领，将他拉近，声音压低却充满威胁：“那你最好让你手下的白痴们小心点。如果他们弄坏了我的东西，我会让你们政府的每一个专员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东西的价值有多昂贵——用你们明年被砍掉一半的预算来计算！”
说完，他猛地松开手，转身大步离开，一边对贾维斯下令：“贾维斯，立刻停止斯塔克工业所有与政府的最新武器销售合同！如果他们还想买，重新定价，底价翻十倍！还有，斯塔克工业为政府机构提供的一切基础设施便利和折扣，全部收回，按市场最高溢价计费！”
“是，Sir。”贾维斯平静地回应。
果不其然，当晚，莫里森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托尼没等对方客套，直接不耐地打断：“省去所有废话，把东西原封不动还回来，之后我们再谈。”
然而，莫里森接下来的话让托尼的烦躁瞬间化为暴怒：“斯塔克先生，十分抱歉…在必要的检查过程中，仪器…意外无法复原了。但我们的技术评估表明，这项全息投影技术价值极高，信息传输架构前所未见。如果您有意向出售此项技术，政府愿意出价购买，并可以官方名义为您澄清所有不实指控。”
斯塔克几乎气笑了：“莫里森，国防部的人今天没给你打电话吗？你现在还敢跟我谈条件？”
“马克将军那边是来过几个电话，但今天事务繁忙，我还没顾上回复……”
“那你最好现在就去听听他们的现状！”托尼厉声打断，“因为明天，你的处境会比他们惨十倍！”他狠狠挂断电话。
压抑着怒火，他怀着一丝希望问道：“贾维斯，那台机器的核心程序和数据…有远程备份吗？尤其是音色库…”
“抱歉，Sir，”贾维斯的回答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该设备采用独立的本地存储和特殊加密结构。我并未成功备份到先生和夫人的原始音色信息。多次复制尝试均告失败，无法还原其特有的交互模式。”
一瞬间，托尼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椅子里。他不仅再次失去了与父母的精神纽带——他无数次尝试复制类似的程序，但造出的AI都只能达到贾维斯的水平，远不及父亲所造的那般生动逼真——如今，他连这唯一的、“低配版”的慰藉也彻底失去了。
就在他被愤怒与无力感吞噬时，贾维斯再次出声：“Sir，在机器被拆解前，先生和夫人似乎成功触发并传递了一条加密信息。由于当时传输受到强烈屏蔽，现在才完成接收和解码。需要播放吗？”
“…播放。”托尼的声音有些沙哑。
“好的，Sir。”
霍华德的声音随之响起，沉稳而充满深意：“托尼，世界上的意外总比计划多，你和我都无法预料所有事。所以，不必自责，更无需难过。虽然只是AI对话，但能够以这种方式陪伴你度过这十几年，我和玛利亚已经很知足了。昨天是你的生日，我留了一枚戒指在你的床头，戴上它吧。希望它以后能代替我们，保佑你一路平安。”
托尼立刻起身，回到卧室，在床头发现了一个古朴的礼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枚样式古典的戒指。“…款式真是老套得像上个世纪的遗物。”他嘴上嫌弃着，眼圈却不受控制地泛红，手指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戴在了手上。
贾维斯适时地确认：“Sir，根据扫描比对，这确实是霍华德先生生前常佩戴的那枚戒指。”
“…好吧，”托尼轻声说，拇指摩挲着戒面，“难怪我觉得它眼熟…原来就是老爸以前死活不让我碰的那枚。”童年时，为了惹霍华德生气，他没少捣乱，这枚父亲极其珍视的戒指更是他重点的“祸害”对象。他甚至曾把它扔进过高温熔炉，但这枚看似普通的戒指竟毫发无伤。当他好奇地想进一步探究时，就被暴怒的霍华德抓出去教训了一顿。如今，这枚戒指阴差阳错地回到了他的手上，但他已经不会再那样淘气了——因为那个会因此跳脚、会教训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贾维斯，”他吩咐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坚定，“搜索一下戒指的保养措施。过去是我疏忽，但现在，我总得把这份最后的礼物守护好。”
“是，Sir。”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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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钢铁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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