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钟一响，仪式开启。
掌门一身黑衣缓缓走出，严肃正式。这场景让墨成雪觉得很不舒适。同来的几个魔族人亦是。
仙和魔的气息是相冲的，会让彼此难受，不过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隐藏气息，这不是什么难事，还可以保护自己。
然而此刻成千上百修仙者站在一起，她们的气息实在难以掩盖，四处发散，让人不适。
魔族的人都外放又大大咧咧，管它什么场合，有话要直说。
当即便有人上前一步，向掌门道出了此刻感受到的压抑。
“这点苦都忍受不了，如何修炼。”掌门还没开口，一白衣女子先回了话。
墨成雪抬眼看去，是白天为难唤江雪的人。
她这一话惹得魔族的人都不高兴了。
“可以避免的苦，为什么要吃，难受的不是你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脾气差的已经受不了了，叉着腰看那白衣女人，不甘示弱。
赤岭上前一步，挡在魔族来的交换生前。
“修仙者过多，饶是我也有些不适，还望掌门能体谅这些孩子。”
赤岭是出了名的护短，况且她本就不觉得为她们举办的仪式要尽力让她们感到舒服是什么错误。
她直视着掌门，不卑不亢。
看着她，再看看她身后站的一众魔族年轻人，掌门突然觉得饶有趣味。
“同住一室的留下，每日要去筑基班学习的留下，其余人回。”她发了话，“走之前，还有一件事，中午用阁男伙计歧视魔族，欲挑争端，已经被收尽修为，逐出门派，如有再犯，下场一样。”
“是。”广场上的修仙者整齐应答，有序离开，没有一个人说了一句闲话。
掌门的话大过天，大过一切规矩，那白衣女人心里再不甘也随着众人一起退下了。
墨成雪震惊于修仙者的听话和秩序。
台下唤江雪抬头看她，对上视线，苦笑了一下。
接下来的仪式按部就班，都是些形式上的东西。
仪式结束后，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准备退场，唯有赤岭被清掌门叫住留步，说有话要聊。
赤岭是天光派的二把手，两派交流，掌门想找她十分正常，她没有犹豫便应下了。
入了殿，撞上清鹤炽眼里毫不遮掩的兴奋，赤岭有种奇怪的感觉。
“今日招待不周，让魔族的妹妹们受了委屈，还多担待。”人后，她倒是假惺惺脱下了严肃的面具。
“的确，她们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容易被欺负，还要请掌门多关照。”赤岭不是好脾气好说话的人，寸步不让。
“掌门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赤岭皱着眉，她总觉得清看她的眼神太怪。
在这里待着很压抑，有种冲动隐隐让她想要快点离开。
好在清掌门也松了口，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
这固执的背影和几百年前如出一辙。
清鹤炽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能确定，这就是她那发了疯要下人间的姐姐。
当时跑得很快，几百年轮回转世，这个蠢姐姐还不是把自己送到了跟前。
她看着那道背影细细盘算，不打算放过到手的猎物。
后面的日子对墨成雪而言还算轻松，说到底她们只是两界交流的象征，仙魔两边都不指望她们这些交换生真能学到什么，对她们也没什么要求。
墨成雪也不是上进的性子，每日睡觉做饭，偶尔修炼，晚上泡澡、给料晚山写信，日子过得颇闲适。
唤江雪这人嘛，平日里维持着修仙者刻苦修炼的自我修养，但也能抽出时间来和墨成雪一起吃饭，一旦脑子里琢磨出了新念头，就忙着钻研改进，留下一句话，几日见不着人。
老不见面，她们的关系比起最开始居然还生疏了几分。
这天唤江雪好容易回了房，却见墨成雪收拾着东西似要离开。
“成雪，你这是要走？”她上前去问。
“是。”看见她来，墨成雪还有些惊讶，“来这里一个月了，掌门准我们回去三天。”
熟悉的大白鸟飞来停在门前。
“好，一路顺风。”唤江雪目送她走远，重重地把自己摔在床上，这几天强度太大，着实累着了，可虽然练的多，进展却少，闹得她直恼火，可修炼也要看机缘，看天地时，有时强求不得，她决定给自己几天歇歇先。
正好墨成雪不在，她一个翻身滚到床头柜边，拿出了之前下凡时在人间买的小玩意。
以前一个人住，她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现在和墨成雪就只隔了一道屏风，她不敢造作，忍了一个月没玩，这下终于逮到了机会。
修仙的好处或许就在于此吧。
指尖只是最早的玩法，现在她已经能够灵活操纵水流，让它们趟过身体的起伏。
再往下，水流轻舔，引出更多的水。
觉得差不多了，她拿起手里的玩意，一下一下的狠狠倒弄，身体已经完全受不了了，手却固执不愿意停下，最后她漂亮的颈线高高扬起，小腹颤抖着。
躺在床上，她的双腿和腰还微微发颤，盯着天花板，一种空虚感向她袭来。
缩在柔软的被子里，欢愉过后的负罪感也涌上来，此刻她特别渴望有人能从后面紧紧抱住她。
那边的墨成雪，回去休息了一天了后被师尊喊去谈话。
“雪啊，坐。”青山越给她倒了杯茶，一脸愁容。
墨成雪忐忑坐下，接过茶水。
“手腕给我。”
墨成雪听令乖乖伸去。
“看来我们小雪确实是听话啊，走之前我说不求有所得，你这修为就真的不增反减了呀。”
没了一月前道别的沉重，墨成雪在青山越面前就是个小孩，被她说得面红耳赤，这一月以来她确实没怎么修炼。
不过也怨不得她，修炼的要素是欲，平时魔界里吵吵闹闹的，节日多活动多，人也都热情，墨成雪这样不擅社交的人都能由此生欲，同时汲取别人的欲，而且她在魔界还有朋友，平日里和料晚山打打闹闹四处游玩，一天欲算收集足了，只待晚上回去消化。
修仙界的人都冷淡，像没有**似的，她想吸收也找不到供她食用的**。
“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欲，只是她们藏的更深罢了，你要用心看才行。”青山越喝着茶水点拨她。
“可是…”墨成雪还有一件事很犹豫，“我与那些修仙者也不熟，可以不问就吸食她们的**吗？”
“这件事掌门那边已经在和立地派掌门交流了，怎么，其他魔族和你一起去交换的魔族小孩没一个你喜欢的？”青山越逗趣地说，她知道这个徒弟性子淡，就交了料晚山一个朋友。
“不是喜欢不喜欢，确实没有聊的**。”墨成雪实诚又幽怨地说。
“好啦好啦，修炼也不在一时，但我毕竟是你师长，要对你负责的。在那边修炼不易的话，为师给你布置一个问题吧，我想要你好好想想，你为什么要修魔。”
对墨成雪而言这确实是个要思考的大问题，她仔细应下，出了门，去找料晚山玩。
棠湖边，料晚山翘腿躺在草地上。
“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
墨成雪在她身旁坐下，“被师尊叫去说了一顿，说我修为退步了。”
料晚山勾勾手指，她靠着料晚山躺下，把手腕伸过去。
“嗯，确实是有退步。”
墨成雪反手按住她的手腕，“你……不是，你的修为怎么比我在的时候涨的还快。”
她激动坐起身来。
料晚山扯着她的袖子又让她躺下了。
“这个嘛……”
“谈恋爱了？天降魔果了？你交新朋友了？”
“哎呀，别这么激动嘛，是新认识一个人。”料晚山思索着组织语言，“但是就是，玩一玩，你懂吧，我没想真的和她交朋友。“
“哼，”墨成雪冷笑一声，不信她的说辞，“你知道你现在的**闻起来有多苦吗？一下就闻到爱欲了，你可骗不了人，她叫什么名字。”
“说了你也不认识。”料晚上晃着腿打哈哈。
“说真的......”墨成雪过了一会儿又开口。
料晚山早猜到她想说什么，一把牵住她的手：“你放心好了，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欢你了，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两年眨眼一瞬，在你陪不了我的地方不会改变任何事，我们会一直做好朋友。”
这么多年，她早就把墨成雪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墨成雪也只有在她面前才像个小孩，没一点顾虑。
墨成雪被她说红了脸，岔开话题：“《天命难违》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看完了！”聊到小说，料晚山一下变得激动起来，“唉，女主那个决绝的性子真是看得我又爱又恨。”
“确实是，”墨成雪也跟着摇头叹息，“她要是不那么狠心，最后还能体面点。”
“不过我觉得她俩就算在一起了也走不远。”“但是没试过没开始还是很遗憾啊。”
“啊啊你这么一说真的是，要是知道作者是谁我一定要求她写个甜甜的番外。”三天假期就在和料晚山的嬉笑里度过了。
墨成雪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唤江雪刚抓紧时间，最后放纵了一次。
她算着时间，不紧不慢地洗洗身子，换好衣服，正好墨成雪也回来了。
她走出屏风外迎接，墨成雪很意外这个点她居然还在寝室里，往常这个点都是她修炼的时间。
“欢迎回来。”唤江雪看上去心情颇好的样子。
“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墨成雪说着一样一样把它们从戒指里拿出来放在桌上。
糕点、蜜水、花里胡哨的杯子……
唤江雪在桌旁坐下，一手撑着头，看她慢慢摆弄。
墨成雪抬眼，看见她一副慵懒满意的表情，突然从这神色中觉察到了什么。
要知道，魔族的人对这方面很开放的，甚至到了有些乱的地步，倾向于回归自然，认为这只是一种获得快乐的方法，无关道德。
毕竟它确实是极易获得的一种**，有助于修炼，上面管得也不严。
从小到大，墨成雪不知道撞见过多少次别人在一起的场景。
见的时候太小了，见得太多了，她就觉得简直索然无味甚至很恶心。
她刚刚在唤江雪脸上捕捉到的神情，对她来说好熟悉。
“是刚自我抚慰完吗？”这个念头不可控制的在心里蹦出来。
她一下慌了神，脸颊发红，唾弃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想。
内心兵荒马乱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瓶子，她和唤江雪同时去扶，于是她就能感受到唤江雪细腻的手指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还轻拍了一下，“小心点，想什么呢。”
她触了电一样地迅速把手收回来，“没什么。”
“是用的这只手吗。”这样的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让她更加羞耻。
“我有点累了，去休息会儿。”她想落荒而逃，唤江雪的坏心思却上来了。她这人就这样，心情一好就作天作地，什么也不顾。
她一把拉住墨成雪的手腕，“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墨成雪心跳空了一拍，浑身一抖，脸越发的红。
“我怎么知道你看出来了什么。”看她这副样子唤江雪更是觉得有趣，不愿意放过她。
“你......”墨成雪本来就是个嘴笨的，这会儿更是被逼得说不出话。
“难道你没......”唤江雪故意拉长调子，把墨成雪的心高高挂起，“让自己开心过？”
意识到唤江雪在故意戏弄自己，墨成雪有些恼意，可她又不好发作，只得别过脸去求饶：“别戏弄我了。”
唤江雪也见好就收，笑眯眯地把手收回，自然地进入下一个话题：“明早有集会，要早起。”
“好。那我先回床休息了。”墨成雪迈着僵硬的步子，在唤江雪炯炯目光的注视下离开，手腕上还有没散的暖意，她颇不自在。
认识这么久，唤江雪的坏性子终于暴露出来了，晚上她泡澡的时候还是气鼓鼓的，决定明天的午饭没有唤江雪的份了，不过人家忙着修炼，也不一定有时间吃，想到这里，她又有点泄气了。
第二天早上起晚了，她拿着带来的糕点当早餐，倚在窗边看唤江雪练剑。
她应当是练了很久了，额上微微出了汗。
看唤江雪练剑是一件观赏性很高的事情，攻击性和美感，她都有。
她不会照搬书上的招式，每一式都要自己琢磨尝试，找到最好最优的剑法。
剑的潇潇肃杀声清脆，唤江雪目光坚定，一招一式松弛有度，一刺一收，一进一退，腰间的铃铛也随之响动，彩衣在阳光下格外鲜艳。
突然，唤江雪剑锋一转，指向了墨成雪：“要不要出来切磋两把？”她笑得很灿烂。
墨成雪本就看得蠢蠢欲动，当即应下，手一撑便翻过了窗户。
“棍子，现。”一根古铜色的长棍出现在她手中，“我用棍，可以吗？”
唤江雪没有回答，笑了一下径直向前冲去，长剑用力一击，撞上抵挡的长棍，铛的一声响后，是唤江雪带笑的声音：“怎么不起个名字，就叫人家棍子。”
墨成雪向上挑起长剑，转守为攻，发起了猛烈的进攻，逼得唤江雪步步后退，她这么凶很，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解解昨天受的气。
唤江雪看出她的目的，不攻只守，由着她发发气，招招用力确实让墨成雪好好发泄了一回。
待她把唤江雪逼到不能再退时，将长棍一转，立回身侧，“这次承让了，下次要好好比一场。”
虽然对修炼兴趣不大，但墨成雪毕竟年轻，与唤江雪的这一场打斗极大的激发了她的好胜心理。
“好！”唤江雪利落应下，正要走，墨成雪却横着长棍挡在她身前，“名字还没想好，所以暂时叫棍子了。”
“好。”唤江雪点头。
“不准再像昨晚一样欺负我了。”她十分认真及委屈，一双眼注视着唤江雪，让她受不了。
“好，好，昨晚对不起，是我犯浑。”这下是唤江雪受不住想落荒而逃。
“走吧，”墨成雪很自然地拉住唤江雪的手，“该去集会了，希望别像上次一样无聊。”
她牵手倒是牵的自然，唤江雪从小和冰块长大，哪里和人有过这么近的接触。
前两次主动牵手都是为了逃跑，心里只剩难堪，没管牵手不牵手的事。
可墨成雪就是单纯的走路却要和她牵手走。
她不习惯，一路上都在想墨成雪会什么时候把手松开，会不会很尴尬。
“你说呢？”墨成雪看向她，却撞见一双迷茫的眼睛，“什么？”她走神了，什么也没听清。
墨成雪不开心了，用了捏了捏她的手：“怎么不听我说话。”
唤江雪更受不了了，一个应激用力不小心把手甩开了。
空气突然静下来。
还是墨成雪先开了口：“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不喜欢牵手。”
“不是，我不是不喜欢。”唤江雪上前去用力握住她的手，“我就是有点不习惯。你的手干干的暖暖的，牵起来很舒服。”
墨成雪一下就被她哄好：“你的手也很好牵。”
两人继续牵着手往前走，“所以，牵手在你们魔界是很平常的事吗？”唤江雪问。
“算是吧，因为，牵手真的挺舒服的。”墨成雪小动作很多，手随着话的停顿一捏一捏的，“你们这边为什么不喜欢牵手？”
唤江雪被她弄的全身发痒，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强装镇定，“修仙要静心，和别人交往过多不利于修炼，所以大家相互间都很疏离，保持距离。”
墨成雪突然想到什么，试探问她：“那我不会打扰到你的修炼吧。”
“暂时不会，只要咱俩不吵架，不闹矛盾，你不会让我没法控制地总想你，就不会。”
其实就算打扰到了，唤江雪也没想过要为了修炼放弃什么，她喜欢修炼的过程，喜欢钻研招式，对结果却不是那么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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