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洒满滚烫的香樟路,少女背着画板在阳光下翩翩起舞,她的长裙摆随风轻扬。于是阳光就成了聚光灯,香樟树和夏蝉也成了看众。
她的心情很美好。
步伐轻盈地往前走,前面一位白衬衫少年,同样背着画板,随手拿着相机对着风景咔擦拍照,步屡同样慢下来。微微转身过来,相机正对着她,然后咔擦了一声。他把相机拿下来,呆呆地望着她。
树影斜映洒在他身上,发丝轮廓发着光在风中飞舞,碎发下露出一张阳光干净有些娃娃偏瓜子的脸。女孩心里着实受到很大的撼动。
四周不那么喧嚣,没什么人经过,宽敞的路几乎没什么路人,偶尔能听到渺小的汽笛声。她听过安静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但没像现在这样。
大概是被盯得害羞了,宋瀛洲脸色有一种紧张又搞笑的反应:“你、你干嘛盯着我?”
徐清湘挠挠头,带着一些欢愉的语气:“天猫精灵在观察路况呀。”
“开玩笑的啦。我要去画室画画,然后你拿着相机对着我咧。对了,你要去……?”
回想起每次的相遇,徐清湘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握着双肩带歪着头看他,脸颊上像扫着粉扑扑的腮红,女孩猜测,少年可能是要去画室。
事实证明她猜的是对的。
宋瀛洲捧着相机转身,小步地走在香樟路上:“哦,今天是周末,我要去画室。”
她紧跟着步伐在身侧,低着头注视那细长灰雾雾的影子,女孩没来由窃喜地笑了。
少年也微微侧头看了眼她,那会儿她已经收敛视线,垂头在数步数,他眼底涌出一股温柔的笑意。
火炉仿佛撕破天空钻进肌肤里,刺辣冒着热气。画室就在夏丰巷,那地方不远,徐清湘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弯弯绕绕很久。不过走得多也就熟悉了。
这会儿已经晌午,院子空无一人。跨进屋时,她感到起死回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道歉。
画室变得不一样,看样子是又翻新了。变得更好看还更有艺术氛围。
学员们正吹着空调静静地画着,旁边摆着点心饮料。陈女士立在一边昂首叉腰注视。
宋瀛洲跨进门,拍拍陈恬的肩膀,取下画板,往空位走去,向陈女士笑道:“阿姨,今天陈起让没来,您要逮他的话炸电话就好。”
陈恬是宋瀛洲的小姨,年四十岁。听外婆提过一嘴,是养女,但她很爱他们。画室的主办人也是她,成立画室的初衷,只为了让那些愿意学美术的孩子有一个栖居成长的地方。而且画室是免费且自愿的。
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真正热爱美术。
而徐清湘小时候就喜欢涂涂画画,最开始画人,后来画小马,画精灵,再后来就是她喜欢美术最初的渊源了。
她怎么看陈恬的面孔都觉得亲切,感觉很像一个人,但她记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徐清湘就坐在宋瀛洲旁边,拿下画板来放在画架上,把铅笔从袋里取出,用削笔刀削尖。手心握得很紧,皮肤麻麻的感觉。
她在夏天看见第一场类似雪的笔屑花。
女孩认真地完成上次的素描苹果,想到陈恬,又忍不住去瞄几眼。大概是动作很明显,宋瀛洲握笔于纸轻扫:“你在干嘛?”
徐清湘愕然扭回头,一时语塞:“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陈师娘有点眼熟。”
宋瀛洲侧着脸笑眯了眼,仿佛月牙跌入他的眸,皎洁般温柔。可能是觉得女孩的反应有点逗吧。
他谨慎取下画架上美轮美奂的风景画,谨慎平整地放在一边:“你别紧张,我就问一问。”
少年携带那幅画走向陈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女孩眼眸又落在画上,捏着笔悬在半空,耳根有些烫,甚至红润起来。
空调像沁了冰的西瓜,弥漫着清甜的冷气。人心像住着不礼貌的小鹿,无事发生的时候就像海面平静辽阔。当振奋的时候,就开始四处乱撞。直到撞进心脏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须臾,陈恬咳嗽了一声,拿着一叠报名表,缩成一团,在手掌上拍了几下:“同学们,都放下手头的笔,看向我。”
同学们都不明所以地望着。女孩瞅了眼少年神色认真的脸庞,然后看向女人的身影。
“宜理二中的学生留下,其他的可以下课了。”
转眼间,屋里至少走了一半多点的人。陈恬笑得和蔼,说话很幽默:“坐在这的都是自家人,我就长话短说。最近有个青少年艺术赛,我推荐你们去报,奖励挺丰厚的。”
“另外。”
她扭头笑里藏刀看着徐清湘和宋瀛洲:“你俩是高一的就来我的组吧,明天放学到学校综合楼美术教室找我。over。”
女孩面色狐疑,垂头收拾东西,不觉得喃喃自语:“嗯?我在学校都没见到师娘,怎么可能美术教室就有。”
宋瀛洲刚把画递交给陈恬回来,笔尖扎了下她的手心,她一惊,像只猹迅速弹开。手指挤着那点黑色印记,皱着眉甩两下手。
半晌,宋瀛洲抿唇笑着,背起画板看向她:“阿姨不仅是画室的主办人,也是宜理二中的美术老师。走了。”
少年与她擦肩而过。徐清湘闻到他身上那股特别的栀子花味道。正要走,陈恬叫住了她。
“这位同学,师娘注意你很久了,你叫什么名字呀。画得很用功。老师真心希望你可以尝试,机会要自己把握的,不然它就从你的手指缝里溜走了呀。”
徐清湘攥着画板肩带,故作镇定地对上她柔和的眼眸,看似波澜不惊,内心其实很犹豫。
过了片刻,她才道:“老师我叫徐清湘。谢谢老师对我的认可,不过我怕我没有时间。”
闻言,陈恬笑着撩了撩额头上的刘海:“没事的呀,老师你再考虑考虑。记住把握机会!高中不是一味泡在题海里的!”
少年坐在幽暗的书房里,桌面上点着一盏暖黄色台灯,笔夹在手上在桌边缘有规律地敲了敲。
桌上摆着一堆摊开的题本,仿佛海浪般波动着。陈起让双手伏靠着伸出阳台栏杆,瞧着街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和行人,路灯这一瞬间间隔亮开,香樟路就变成了通往光的路。
树枝桠错位挂着灯条,一闪一闪的,像电流一样。随着风叮叮咚咚响,又有些像悦耳的风铃。
陈起让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迎着风发丝凌乱,有几片树叶摇曳而下,贴在他脸上。他面露无奈的笑,摩挲在手心里。只是觉得十分怆凉。
他转身拉开窗户,胳膊抵在上边,面向少年:“诶,军训有没有防晒霜推荐?”
少年一只手握着笔,另一只手按着题本,写得聚精会神。他目不转睛:“没有。”
“你肯定有!”陈起让抬手摇晃着少年的肩膀,晃得视线缭绕,“快告诉我!我这帅气的脸庞不能黑!……”
“陈起让!”
不等他说完,宋瀛洲作势往桌子上一拍,瞠目而视,纤细的手指拿着笔倾斜向他:“要恶心到别恶心去,小心我把你锁在阳台,再把你嘴巴缝了。”
“这不是怕黑吗……你写你写。我打会游戏。”
陈起让小碎步至床边,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宋瀛洲无奈地侧头一歪,正回头来,甩甩手腕。收拾桌上的题本装进书包里,起身往外走。
“干嘛去?”陈起让瞄了他一眼。
“这里吵死了,去图书馆清静清静。”
少年站在门口处朝他挥挥手。
“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徐清湘坐在图书馆最边缘靠窗围栏处,四周没有人坐,桌面堆着好些书。这会儿正绞尽脑汁做数学题。
题,她看不懂。公式,她不会代。女孩托着腮就差把头发薅了,扫一眼四周又把手放了下来。觉得出门在外还是留点形象比较好。
但说起数学题,她也有些渊源。
数学这一挂是她从小到大的劫,烧香拜佛不管用的那种。她现在还能想起来,小时候二年级是在妈妈和邻居哥哥的衣架下度过的。
那时候她连九九乘法口诀表都不会背,背错就打一下。别人玩她在屋里透过门缝看到别人的笑容。
小女孩望眼欲穿,邻居哥哥淡定吹开茶杯里冒热气的茶叶:“想玩就出去玩呗。”
然后她咬牙切齿摇头,就这么一坚持吧,到了期末考确实效果显著。她当时都想磕头烧高香了,乐此不彼。
只是后来,她们从南川搬到浅宜,数学成绩从此就一烂到底,再也不复返了。
哦,最高是中考,34分。
知了声彼倡此和,窗外凉风轻呼。她想得入神,直到风把数学卷子从手边吹走,才拉回思绪。
再抬眼看去,卷子贴在少年的下巴上,是那件熟悉的白衬衫和栀子花清香。她愣住在那,对上少年的目光,见他取下卷子打量。
一想到那分数,不自觉有些尴尬地闭眼,想钻到地板里的那种。她第一次这么恨自己不能钻到地板去。
“你数学就考了十九分?”
少年坐在她跟前,打量着卷子,满眼都是红色叉。似乎没想到能考这样的分数。
最近在写这个故事的短篇,所以没发后面的[彩虹屁][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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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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