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污染了？”麦栗只觉得阵阵眩晕，连带着鹦鹉的身影也出现了重影，她不由得揉了揉额角。
“你看起来很不好，要不洗个澡清醒一下？”鹦鹉小心地靠近。
“我是怎么回来的？”麦栗问。
她印象中她去医院探望同事，之后的记忆就朦胧了，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先别管这个了，你先顾好自己吧，来，我扶你过去。”鹦鹉搀扶着麦栗来到浴室。
麦栗看着浴池热腾腾的水，听到鹦鹉说，“泡个澡，把不舒服通通驱赶掉……”
麦栗的面色在热气的熏蒸下潮红了一阵，旋即晕眩感加重，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拧着眉思索，鹦鹉还在絮絮叨叨，愣憧中的麦栗几乎要被说动了。
但在最后关头，她盯着鹦鹉的一张一阖的嘴巴说：“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吃薯片了？”
“什么？”鹦鹉疑惑。
“还装！”
麦栗反手掐住鹦鹉的脖子，几乎在她用力的瞬间，眼前的幻境消散，她又回到了病房里，跟病床上的一颗羊头对上。
麦栗：“……”
晕眩感还没有完全褪去，一时间，麦栗以为自己仍在幻境中。
她看见一只羊穿着老奶奶的衣服躺在病床上诶！
现在流行羊外婆吗？
羊头见她恢复神志似乎惊讶了一瞬，很快发出嘶吼声。
麦栗正纳闷它光喊不动，却见旁边的深陷幻境的董全昆掀起旁边的小凳子就朝着麦栗拍过来了。
kug哥，你在异世界的战斗力不弱啊。
麦栗缩着脖子躲过凳子攻击，弯腰跑到董全昆身后，试图从身后控制董全昆，但面对一个身形不小的壮汉，她有点无从下手，试图抢凳子，但她力气到底比不过对方，对方随意就挣开了，如果不是病房空间狭小有点施展不开，这会儿麦栗已经挨上几下了。
眼看董全昆再次挣脱，又要举起凳子砸过来，麦栗脑子飞快运转，余光瞥到病床上的“羊外婆”，心中陡然有了计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病榻上的人忽然变出了羊脑袋，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它无法离开病床，否则也不会试图控制她跟董全昆，直接自己攻击了。
她趁着董全昆举起凳子露出空门的空挡，铆足劲冲过去给了董全昆腹部一记铁头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董全昆撞到了在旁看戏的“羊外婆”身上。
“羊外婆”刚刚还咧着大嘴巴直乐，却在下一秒被两个人的重量重重压住，它浑身一僵，感觉肚子里的五胀六腑都要被压扁了，咧开的笑嘴更是没来得及关上，差点咬到舌头，于是控制董全昆的力量变弱了。
麦栗的目标就是它，见董全昆似乎停止了发狂，这时候也顾不得尊老爱幼了，飞身上床掐住“羊外婆”的脖子，对着那张长毛长脸就是一扇。
“啪！”
麦栗：“我叫你使用暴力。”
“羊外婆”惊恐地捂着脸，一时间不知道病房里使用暴力的哪个？
怎么看都是它都是被暴力的那个吧？
麦栗误解了“羊外婆”的目光，见它倔强又充满挑衅地看着自己，似乎没有屈服的意思，麦栗反手又是一掌。
这次更重了，肉眼可见的，“羊外婆”的脸肿了。
麦栗冷声说，“看什么看，把脑袋变回去。”
“羊外婆”：“……”
“羊外婆”舌尖都是血腥味，也来了戾气，准备将寄生在这个老人身上好不容易汲取的生机尽数用掉，将身上的少女掀飞，忽然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它怨恨地看了麦栗最后一眼。
麦栗看着病床上的羊头变回老奶奶的样子，立刻从病床上下来，还不忘给老奶奶抚平凌乱的被子。
“病人的脸怎么肿了？”有护士惊呼。
董全昆：“……”
董全昆捏着仍在抽搐的眉心，依稀有刚才的记忆，他看了看病床前听到铃声闻讯赶来围着病人转的护士，又看看站在旁边乖乖巧巧但避开他眼睛的麦栗，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腹部现在还疼着呢。
董全昆叹气，将刚才有异常寄身老奶奶的事情给说了说。
急匆匆赶来的医生和护士们哑言片刻，开始骚动起来。
“特勤局的人不是来接管我们这边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异常？”
“不知道，可能是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吧……”
“肯定又是派等级低的特勤人员过来应付了事了，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啊，因为是底层活该被忽视么？治安厅都出事了，我们这里也不安全了吧？”
麦栗静静听着，看来不仅是治安厅那边知道伏星默过来了，消息已经传来了。
不过大家好像并不看好伏星默的实力。
眼看护工人员神情越来越紧张，董全昆说，“别乱猜忌，没有治安厅和特勤局，你们现在还能在这里嘴碎，别忘了这个老人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医生和护士们噤声。
董全昆收敛了语气，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但是别太担心了，我们会尽快清除所有异常的。”
“那只异常已经跑了，劳烦你们照顾好她。”董全昆交代道。
医生站出来，说道：“前段时间我申请了黄金药水，虽然是低级的，但是能够清除异常带来的部分污染。奶奶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次被寄身，恐怕已经伤了底子，给她注射一针比较好。”
董全昆沉默半晌，点头。
送麦栗回去的路上，董全昆的情绪格外低落。
他自嘲道：“同事保护不了，连同事的家属也保护不了。”
麦栗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说实话，看着董全昆跟医生的对话，她其实是有些游离的。
一直孤孤单单的人去理解他们之间的战友情，太难为她了。
就像文学作品里将友情描绘得天花乱坠，但对她来说如同海底捞珍珠，看不清摸不着。
“黄金药水是什么？”麦栗选了个稳妥的话题。
然后董全昆更郁闷了，将麦栗送回地方后头也不回得地开走了。
回到家的麦栗从鹦鹉嘴里打听到了黄金药水的功效。
的确如同医生说的，是一种驱除污染值的药剂，有品质的高低之分，医生拿出来的药剂是紫色的，应该是低品级的。
但问题不在这里。
而是民众对保护他们的治安厅的不信任。
黄金药水价格不菲，出自高塔的仲裁者们之手。
鹦鹉说起仲裁者，语气较之特勤局还要敌对，“仲裁者是一帮自诩为神的神经病，几乎各个偏执，最好不要跟他们撞上。”
麦栗记下来，然后问，“那个老奶奶没事吧？”
当时状况情急，她是动手了，但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
鹦鹉：“还能喘气就没事的啦，也还好你发现地及时，要是再被寄身久一点，那个老奶奶的精力会被全部抽走。”
麦栗：“全不抽走会怎么样？”
“死亡。”鹦鹉用爪子挠了挠鸟头，说道：“所以说，你还救了她一命呢。”
“哦……”麦栗拖长声音，看了鹦鹉，伸手帮它掐羽管。
“嗯嗯……这里……还有这里……痒死我了，最近我好像要换毛了……”鹦鹉哼哼唧唧很舒服的样子。
麦栗又换了几个地方，鹦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但有小心地不让麦栗察觉。
麦栗忽然用手掌拢住了鹦鹉，“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感受到莫名气氛，鹦鹉不安地动了动。
麦栗：“中立者是什么？”
鹦鹉浑身一僵。
感受到四周传来的冰冷气息，以及覆盖在身上原来越重的压力，鹦鹉试图将鸟头埋进羽毛里。
然后听到麦栗淡淡的声音，“我想，你最后几根飞羽也可以不要了。”
鹦鹉一想那不行啊，它就剩下几根飞羽了，全掉了就真成走地鸡了，出去可有损它形象。
于是它支支吾吾，磨磨唧唧开口了。
“我也是听说的，不保真……”
麦栗听完才知道鹦鹉为什么对此三缄其口，因为这件事发生的时代太久远了，现在是新纪元，而中立者的存在是新纪元之前的大寂灭时期，已经变成一个传说了。
那时候的秩序比现在还要混乱，不知道什么原因，环境出现突变，星球上的所有生物开始进化，底层代码从稳定转为变化，然而相对动植物，人类的基因表达太稳固了，所以在进化过程中反而是最缓慢的那个。
人类与其他生物抢夺生存空间的残酷竞争开始了，在只有你死我活的竞争中，也有部分人类和生物趋于和平共存，联手稳定了环境，这其中的人类称为中立者。然而随着人类登顶，和平共处的局面被打破，世界又落入了人类之手。
鹦鹉说起这个传说依旧愤愤不平，它认为是人类的中立者背叛了其他生物，抢走了其他生物的空间。但是说到是否讨厌中立者，鹦鹉又别扭道，“那也不是，她也曾经帮助过我们。”
麦栗沉默了一下，没想到鹦鹉说起这么深沉的话题。
鹦鹉期待看着她，“所以你知道你很特别了吧？你有可能会成为像传说那位一样，独一无二的中立者。”
麦栗：“谢谢，再见。跟我没关系，我可不是什么中立者。”
她是被迫穿越来这个世界的，刚找到份工作解决吃饭问题，至于什么中立者，呃，一听就是件麻烦事。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现在进入了新纪元，但是我们快要生存不下去了，只要你帮我们，你可以使用我的能力——除了我，还有很多对人类很有用的异常……”鹦鹉煽动道。
“我记得治安厅被吞了大半人呢。”
鹦鹉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鹦鹉蔫儿吧唧摊平在桌上的时候，麦栗回想跟袋熊的对话。
果然，那只袋熊很有问题，它看着蠢萌蠢萌的，实际上比这只一问就倒豆子似的鹦鹉要精明多了。
故意引起她的好奇，又让她自己去探索，一定还瞒着什么。
麦栗不认为事情像鹦鹉说的那么简单，历史最迷人也最恐怖的一点就是，无人能证明真伪。所以在引人遐想的同时藏着深渊。
她没有涉足的意思。
她不过是个混口饭吃的打工人。
麦栗打开了系统页面，凝视着明显上涨的积分。
那只羊外婆只是短暂的接触了两巴掌，给她增加了100积分。
这个一醒来就出现在她身上的系统忽然神秘了起来。
这个世界太奇怪了，只要不深度参与，她安安分分的生活，应该能过上到领着退休金美美活到一百岁的日子。
然而，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了医院的那个老奶奶的模样。
那瞬间从人类变成羊头的景象，还是在她脑海里留下了冲击。
普通人想要长命百岁似乎很难啊。
——
嘭！
麦栗将求职表格拍在伏星默的案桌上。
伏星默的视线从手里文件缓缓移到麦栗脸上。
“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
“我敲门了。”麦栗理直气壮地说。
伏星默无语看着她，“你似乎不太尊重我，按地位算，我比你的顶头上级还高至少半级。”
“所以我才来找你。”麦栗双手撑着桌子，靠近伏星默。
对上麦栗的眼睛，伏星默不自在的往后倾，旋即想到他凭什么退后，又挺直了身板，若无其事回视她。
“找我干什么。”
“我求你了让我当你下属。”
“……？”伏星默：“……你真幽默。”
“而且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麦栗：“这题我会，我知道三百六十种求人姿势，你要看吗？要看的话在这份文件上签字。”当然不是正经的求法啦，例如两只手指下跪之类的，包伏星默看得眼花缭乱的。
伏星默：“……”
伏星默：“出去。”
顿了顿，补充：“不要来打扰我清净。”
麦栗说：“等我见完袋熊就走。”
“至于这个表格，”麦栗推到伏星默面前，“我只是来通知你的。”
下一秒，表格化为灰烬。
伏星默小露一手，冷冷看着麦栗，意思是她再闹，这就是她的下场。
伏星默这个小子虽然年轻，但威慑人的时候，眼神冰刀似的，很刮人。
麦栗果然被震慑住了。
问他：“下次我吃烧烤能找你给我点炭火吗？”
要知道烧烤除了备菜最难的就是烧炭，一不小心弄灭了，伏星默能精准点燃还不伤害桌子，升个温烧个红通通的炭应该没问题。
伏星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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