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
涂良歪了歪头，有些好笑地看着盛惟行，顿时心生一计。
“你觉得呢？”涂良变脸的速度比变天还快，眼底唰的染上惘然情绪，配合还有些泛红的眼眶，好一朵泫然欲泣又坚强的小白花。
盛惟行不语，只是那微微跳动的眉心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涂良觑了一眼他的表情受到了某种鼓舞，霎时戏瘾大发。转瞬眼眸蒙上一层似有若无的金光，更添几分潋滟，他刻意地咬紧自己的下唇，嘴角飞快地勾起放下。
落在旁人眼中，那笑容极为勉强，像是被眼前人伤透了心。路过的几个游客被涂良昳丽的脸庞吸引，又因为他的表情而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冷脸帅哥，心中顿时脑补出了一场他爱他、他不爱他、他爱他的大戏。
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盛惟行额头青筋直跳。他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被迷了魂，险些动摇自己想要追问的心思，但很快便察觉对方的情绪和行为有出入。
不得不说，獬豸洞察人心的能力有时候会带来一些“意外之喜”。
盛惟行好不容易才酝酿起的情绪破了个口子，压下心头的怀疑，眉眼柔和下来。
视线相交一刹那涂良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收了收面上的表演，有些心虚地别开眼。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先回酒店去吧，”涂良看了眼手机锁屏上的时间，三两条信息堆在时间下，“徐飞飞那边工作应该也做得差不多了。”
显然，涂良有意回避这个话题，戏说收就收。
盛惟行并不打算就此揭过，手上使了点劲，涂良猝不及防地往前扑，下意识伸出双手寻找支撑点。
指尖传来温热微硬的触感，现在这个姿势看起来更加狗血了。
涂良往回挣了挣手腕，盛惟行先是被动地攥紧、而后才松开手。
涂良转了转手腕，还没来得及开口呛声就被盛惟行抢先开口。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盛惟行语速飞快，每个词句都被加上重音，“不要用些无谓的话来敷衍我。”
“我……”涂良有一刹那的恍惚，下一秒眼神清明，表情有些惊诧。
刚刚，盛惟行对自己使用了真言法术，若非两人之间的修为水平相差太大，倒还真有可能被得手。
可这种自发性的真言法术只有那几位能做得到，思及此，涂良探究的眼神在盛惟行身上打了个转。
对方瞧着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好整以暇地等着涂良的后文。
“我会告诉你的，但是有些话不适合在这说，还是……”涂良尝试迂回政策。
“不，就在这、就现在。”
盛惟行经过刚刚那一遭已经发觉了涂良身上的特异之处，心知如果这次松了口，下次想要再问出来就难了。
更何况——
盛惟行这两天一直被挥之不去的心慌缠身，冥冥之间有种不好的预感，直到刚刚把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问出来，那种惴惴不安的情绪才变得平静。
取而代之的是被放大的虚无感。
獬豸与他相识不过二三载，但他曾给出九成九的信任，甚至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与对方维持着友好的互利共惠关系。
直到涂良以一种bug的形式影响了自己的记忆，獬豸突如其来的现身、白泽意味深长的嘱咐，他从未如此真切的意识到妖就存在于自己身边。
尤其是以一个各方面表现都非常接近人类的个体出现在同一个屋檐下。
盛惟行不动声色的试探，得到的结论却令他心中疑惑更深。两者关系似乎很熟络，以至于连权利的分配都那样藕断丝连。
又或许，他和面前这位有着更加深入的关系？
有些过于亲昵的行为举止被盛惟行从记忆中取出并裁剪，像是个冷静的看客，想要找出更多的不合理之处。
他必须要得到一个解释。
——
酒店内，徐飞飞趴伏在电脑前，眼镜歪倒在一旁，映出电脑上诡谲的色彩。
林怀远在盛惟行的门口站了许久，迟疑着抬起手敲了三下，并未得到任何回音。他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毛，拿出手机给对方发的消息到现在都还没得到回复。
他叹了口气，偏头看向隔壁涂良所在的房间，思索片刻后决定还是给徐飞飞打个电话。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徐飞飞在睡梦中一个激灵坐直，迷迷瞪瞪地去摸手机。
“喂？”徐飞飞费劲地辨认出显示屏上的来电备注，“林哥，有什么事吗？”
“我在你房间门口。”
“哦哦、好。我这就来开门。”
徐飞飞强行清醒过来，拉开门后发现外面空无一人，还没等他奇怪出声，旁边传来了林怀远的声音。
林怀远表情复杂地看着徐飞飞，大脑飞速运转：“你和涂顾问挤一间房？”
徐飞飞啊了一声，答非所问：“涂顾问不在。”
得，看来这家伙是真的睡蒙了。
林怀远不再纠结，径直走进房间。
“有件事情我想找你聊聊看法。”
——
顶楼总统套房内，鸟鸣声起起伏伏。
一只毛蓬蓬的黑白色小鸟东飞西窜，已经初步展现了她的话痨功力。
柳燕轻擦着滴水的头发，带着满身水汽从浴室走出来，小肆哧溜一下飞了过去。
“咻咻！”
柳燕轻见她一副兴奋过了头的模样，好奇地问坐在床上看剧的安芝：“她怎么了？”
安芝从平板后抬起头，语气幽幽：“从鸟类行为学的角度来说，到处乱飞说明她内心焦虑不安。”
柳燕轻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拎起团在脖颈处的白腿小隼，没能从那张毛茸茸的小脸上看出来半点紧张的情绪，对方甚至闭眼还蹭了蹭自己的手指头，疑似露出微笑。
“你确定？”
“不过很显然在这里是不适用的，”安芝慢悠悠地把话补上，“那么从幼儿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她纯粹是出趟门对什么东西都感到新奇罢了。”
“咻！”
白腿小隼扑扑翅膀，在半空中飞出波浪形的轨迹，要是换成寻常鸟类指定是感官失调了，但安芝和柳燕轻不约而同地从那个背影中看出了欢欣
柳燕轻沉默半晌，与安芝大眼瞪小眼：“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毕竟这家伙可是开了灵智的。
时间接近十点，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柳燕轻站在落地窗旁远眺翠江，总感觉江水似乎静止了。
小肆立在架子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两个豆豆眼聚精会神。
柳燕轻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五彩斑斓的灯光将这座城市打扮得青春靓丽，要不是她还得养精蓄锐、迎接接下来几天的任务，还真想下去逛逛。
将头发擦了个半干不湿，柳燕轻将床上丢着的手机扒拉过来，打开一看就是徐飞飞发在通讯频道的信息文档和一条乱码的消息，以及间隔十几分钟后疯狂挽尊的小作文。
食指滑动屏幕，众多图文充斥眼球，不过是些寻常的周边信息，只有一段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冷水市钓鱼协会官宣垂钓点及钓鱼时间……这协会还挺贴心，连垂钓点和时间都标记了，空军概率应该不大吧。等等！”
坐在床上的安芝接下她的话茬：“报案人冯归当时所在的钓点和时间都不在协会和渔友群提供的信息里，再根据市公安给出的笔录可以推测，其实之前有人去过那片沿路湖泊，但一无所获。”
“作为一个资深钓友，冯归不可能会不知道这些消息，况且其他钓鱼也表示自己未曾听闻，所以必定是有人做戏骗了他。”
柳燕轻点点头，继而提出疑惑的点：“可为什么要针对他做局，而不是广撒网？”
说着，一条信息无波无平地划走，柳燕轻头脑比眼睛更快一步察觉到重要信息，往下滑的手指突然顿住往上翻，她猝然抬头看向安芝。
“冯归曾经见义勇为救下过一个落水翠江的小孩！”
窗边的小肆被女高音吸引过来，停在柳燕轻支棱起来的手指上，像人一样凑到手机屏幕前去看。
“咻？咻咻——”
白腿小隼小巧的喙敲了两下屏幕，成功地将柳燕轻的目光拉回来，在视线触及湖泊照片上的黑影时有些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头。
叩、叩、叩。
鸟喙在钢化膜上有序地敲击，隐隐约约像是在勾画什么。
将几个点位记在心里并按顺序连接起来，看着那几个近似梭形的图案，柳燕轻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的模样，只好把手机递给安芝。
“你看看这几个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吗？”
安芝眯着眼眸沉思片刻，语气有些不确定：“我看着…有点像是某种鱼类……”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突然腾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柳燕轻立马拿过手机再仔细看了看。
没错，最开始不仔细看并没能发现这些模糊的深色色块，又因为先前屡次提到这片湖中没有鱼，所以两人根本没往这上面去想。现在将图片放大观察局部，便能发现这些“梭形”几乎要连成群。
柳燕轻倒回去翻剩下几张拍到了湖面的照片，却是一无所获。
“难道是我们多想了，这只是巧合。”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只爪子，十分灵活地滑动屏幕，精准地停在一张色调偏黄的照片上。
“咻！”
柳燕轻和安芝头抵着头盯着放大后稍显模糊的照片看，几个眼熟的“梭形”赫然出现在屏幕上，大小和颜色深浅与上一张照片有九成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变化了位置。
将其他没有出现“梭形”的照片和这两张进行对比，两人惊讶地发现了共同点。
“是时间的不同，”安芝指出照片左下角的数字，“这两张照片一个是黎明时分拍的，另一个是后面傍晚时分补拍的，看着与白天无异，但从时间上来划分早上5点48分和下午6点17分都可以算作是夜晚。”
为了验证猜想，柳燕轻拨通了冷水市公安的电话。
“如果真的是这样……”柳燕轻喃喃道。
安芝用手指尖蹭了蹭小肆的头毛，语气凉凉：“那咱们接下来就得加班了。”
字数补上了[托腮]
晚点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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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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