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太师府邸最深处的院落，梧桐叶片片枯黄，在微凉的晚风中簌簌落下，仿佛也承载不起这京中权谋的沉重。
莫妄虞斜倚在暖阁的软榻上，身上搭着一条厚重的雪狐裘，愈发衬得他脸色剔透如白玉，隐隐泛着一种易碎的冷光。他望着窗外那轮被薄云遮掩的朦胧残月，指尖无意识地捻着狐裘柔软的边缘，轻轻咳嗽了两声，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朝廷局势，如今便如这晦暗不明的月色。永昌帝沉疴难起，储位空悬，二皇子与五皇子两派已是剑拔弩张。他身为五皇子派系隐在幕后的军师，看似风吹即倒，却需为谢诗韵谋划每一步棋。而他那手握三十五万边疆铁骑的“好弟弟”莫渊，偏偏是二皇子麾下最锋利的那把刀。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富有力量，打破了满室的静谧。不必回头，莫妄虞也知道是谁。这府邸，乃至这京城，敢不经通传便直入他这兄长内室的，唯有莫渊一人。
“哥哥今日气色，倒比昨日好些了。”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在门口响起。
莫妄虞缓缓侧过脸。莫渊就站在那儿，一身玄色常服，身形挺拔，果真比他高了小半个头，边疆的风沙磨砺出的硬朗与他病骨支离的柔弱形成了鲜明对比。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总是含着一种近乎恶劣的笑意，像是早已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却偏要陪着他演下去。
“劳如砚挂心，”莫妄虞声音清淡，带着惯有的疏离，“边关苦寒，你倒是愈发挺拔了。”
莫渊几步走近，带着一身清冽的秋夜寒气，却在榻边驻足，俯下身，阴影将莫妄虞完全笼罩。他伸出手，指尖并未直接触碰，而是悬空地拂过莫妄虞微凉的颊边，将那缕被狐裘绒毛扰动的墨发轻轻拨开。
“哥哥传信说身子不适，思念家人，弟弟岂敢不星夜兼程？”他靠得极近，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过莫妄虞的耳廓，“只是不知，哥哥思念的，是弟弟这人，还是……弟弟身上带着的东西？”
话语中的暗示**而危险。莫妄虞心下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刻意让一丝脆弱攀上眉梢。他微微抬眼，长睫如蝶翼般轻颤，望向莫渊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你我兄弟，一别经年，生分至此了么？”他声音更软了些，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边关驿路传递不便，为兄只是想看看你，是否安好。”
莫渊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醇厚的酒，能醉人，也能灼人。他不再言语，而是伸手，穿过莫妄虞的膝弯与后颈，稍一用力，便将他连人带狐裘打横抱了起来。
“！……”莫妄虞下意识地轻呼一声，苍白的脸上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羞恼，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他身体极轻，抱在莫渊臂弯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既然哥哥思念，”莫渊抱着他，稳步向内间的寝卧走去，“那便让弟弟好好……看看哥哥。”
织锦的帐幔被放下，隔绝了外间清冷的月光。烛影在屏风上摇曳，将交叠的人影拉长、扭曲。
莫妄虞的里衣被褪至肩头，露出大片莹润却单薄的胸膛，精致的锁骨如同即将振翅的蝶。他闭着眼，任由莫渊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他肌肤上游走，所过之处，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像一尊献祭的白玉雕像，美丽，冰冷，带着决绝的意味。
莫渊的吻落在他微蹙的眉间，顺着挺秀的鼻梁，最终覆上那双缺乏血色的唇。起初是轻柔的厮磨，带着一种奇异的怜惜，但很快便转为不容抗拒的深入，带着掠夺与占有的气息，仿佛要将他胸腔里稀薄的空气也一并攫取。
莫妄虞被动地承受着，偶尔从喉间溢出一两声压抑的轻喘，像是濒死的天鹅哀鸣。他纤细的手指无力地抵在莫渊坚实的胸膛上，与其说是推拒，不如说是一种欲拒还迎的邀请。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唯一的武器，也是唯一的筹码。他借着莫渊对他这病弱兄长那份扭曲而执着的“爱”，主动踏入这**的漩涡，只为那封可能决定朝局走向的边境密报。
漫长而磨人的纠缠终于结束。
莫妄虞静静地躺了片刻，直到确认身边人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他才极其缓慢地挪动身体。忍着浑身的酸痛与不适，他伸出手，探向莫渊随意丢在床边矮凳上的外袍。
指尖触到一个硬物的边角，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小心翼翼地抽出，正是一个熟悉的、用来盛放紧急军报的细长铜管。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与一丝莫名的刺痛，将铜管紧紧攥在手心，如同握住了救命的稻草，亦或是……通往深渊的门钥。
他重新躺回莫渊身侧，将铜管藏于枕下，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再次入睡。直到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身后传来窸窣的起身声。
莫渊动作轻柔地替他掖好被角，俯身在他额间印下一个似是眷恋的吻，随后便起身更衣，未曾惊醒他“熟睡”的兄长。
听着脚步声远去，消失在院落之外，莫妄虞才倏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他立刻坐起身，从枕下取出那枚冰凉的铜管。
封蜡完好，印信清晰。他深吸一口气，用早已准备好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撬开蜡封。
铜管内，是一卷素笺。他颤抖着手将其展开——
然而，预想中的边境布防、军队调动，一字也无。
洁白的纸卷上，只有一行墨迹淋漓、张狂恣意的大字，那笔迹他熟悉至极，正是属于莫渊：
“哥哥，你的身子，比边关密报……更堪玩赏。”
莫妄虞的指尖瞬间失力，素笺飘然滑落，覆在雪狐裘上，刺眼得紧。
他望着那行字，先是怔然，随即，一股冰冷的、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耻辱感，伴随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被看穿心思的慌乱，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激得他喉头一阵腥甜，猛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蜷缩在厚重的狐裘里，止不住地颤抖。
窗外，天光已亮，秋意肃杀，而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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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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