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宁仙君你不能进去!”
“域主在闭关!闭关!”
穷奇蹬着小短腿努力跟上宁择玉的步伐,眼见着对方要闯进藏经塔禁地,连忙喊道。
“真不能进去啊,域主会生气的!”
宁择玉脚下步子不停,一掌掀开藏经塔四周的禁制。层层的上古封印对他来说恍若无人之境。有了手中破妄开路,一时之间无人敢当,一路杀到了第九层。
“让开。”
他对着挡在面前死守住最后一道石门的穷奇冷声呵斥。
“不、不让。”
穷奇缩了缩脑袋准备殊死搏斗,今日域主的安危由他守护!
“几万年蛰伏,是时候让你们仙族看看俺的厉害......”
大话还没说完,他就忽觉一阵天旋地转。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头朝下被吊在了门口。
“你、你......”
穷奇豆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解。
现在真是世道变了,四九洲的仙族什么时候这么凶猛了。
没有时间跟他废话,宁择玉用力攥紧胸口的布料直到指尖发白。趁着穷奇晃神的功夫,他在一阵阵的剧痛中推开了第十层的石门。
“没......没人?”
“域主呢?”穷奇拧过脑袋,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得瞪大眼睛,“她居然瞒着我们出关了。”
宁择玉皱眉扫视四周,这里并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刚刚闯进来的时候他便注意了,藏经塔四周封印结界完好无损,不像是被人无端破坏闯入的模样。
楼云挽不是被人带走的。
这是......
白衣仙君的目光顿在一处,他弯腰捡起地上遗落的一根发簪。
通体完整,更像是不慎遗落的。
“她应当还在这里。”
“找。”
“上哪找啊!”穷奇欲哭无泪,“万一是域主大人不想见你特地躲起来了呢?”
面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兽,宁择玉一边在墙上摸索着,一边第一次生出来些想要骂人的冲动。
“你安分些,我来找。”
周围石壁没有灵气波动,若是有暗门也只能是机关。
“叽叽、叽叽......”
一道火红的身影急匆匆闪过。
“毕方,你怎么在这?”还没等宁择玉反应过来,穷奇就扑向了火红的小鸟。
“咱们也有几百年没见了吧,原来你还活着啊!”
“叽叽、蠢蛋、叽叽!”
小毕方躲开穷奇的怀抱,叽叽喳喳的蹦跶到宁择玉身侧。她好像能判断出谁是能救人的那一个,扯着对方的衣角就往里拖,叫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域主、危险、危险!”
仙君面色一沉。
“带我过去。”
有了小毕方带路,找到壁画供桌处便轻松了许多。
即使是常年待在极北之渊的穷奇,也不免为这条通往藏经塔真正顶层的暗道而震惊。
“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哎,宁仙君,你不惊讶吗?不震惊吗?”
宁择玉看也没看墙上的图案,径直朝着高台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走去。
“救人。”
“叽叽,救人。”小毕方冷哼一声从穷奇的脚趾上狠狠蹦过去。
“阿挽,醒醒......”
宁择玉第一时间伸手想要唤醒昏迷的楼云挽,却发现她周身缠满了诡异的红线,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
他试着用手去触碰,却被狠狠弹开。
活了两世从未听闻过天底下有这般诡异的东西,眼见着女子的呼吸愈发急促,饶是宁择玉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破妄——”
长剑嗡鸣着随主人心意而动,眼见着就要朝着红线割去。
管他是什么线,先破了再说。
“慢、慢着!”紧要关头,穷奇咻的一下扑到前头,拦住了白衣仙君的动作。
“你做什么?”
“这是……因果线?”
勉强赶上来的穷奇看清眼前的物件,难以置信的后退一步,“域主身上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因果线?”
“因果线,”宁择玉脑海里闪过极北之渊牢中楼云挽和穷奇扑朔迷离的对话,立即有了几分了然。
“你口中的万物联系之线?”
“正是。”
“但也不是,”穷奇委屈的垂下脑袋,“那日时间匆忙,也怪俺没跟域主讲完。”
“因果线这种东西,普通人若是有个一两条,确实是缘分牵连,无伤大雅。”
“若是多了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也知道的,这世间之事,凡是背上因果定没什么好事。”
那日宁择玉与他们域主有两条因果线,他都觉得有些诧异和不安。没想到楼云挽身上竟背负这般多的因果,难怪在崖底他将域主捡回来的时候看不透她身上的缘法。
原来是物极必反,诸多因果加身,必当受其所累。
“可有法子斩断这些因果线?”
宁择玉皱眉,他才不管什么因果轮回,若是现在不能解决了这些缠住阿挽的丝线怕是要有大麻烦。
穷奇无奈的摇头,“了却因果须得寻根究源,唯有回到过去,扭转现实,彻底了结恩怨。”
“待到爱恨痴嗔俱归为浮云,因果线自然消失。”
“可从古至今,从未有回溯时间之法。”
“所以啊,”穷奇悠悠的叹息,“这因果线,无解!”
“无解,坏蛋!无解,坏蛋!”小毕方并不能完全理解两人话中的意思,也跟着同仇敌忾起来。
“宁仙君,”穷奇思来想去还是正色道,“事到如今,可否将域主身上因果的由来告知在下。”
宁择玉虽然在极北之渊出现得蹊跷,但他与域主之间渊源是真,待域主真心亦是不似作伪。若能有一丝能救楼云挽的线索,也是好的。
“我的确知道这些因果线的原由。”宁择玉似乎是想起什么,脸色沉了下来。
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数万人的命数因此改变......
他闭上眼睛,心脏抽痛了一下。
“若真是我猜测的那样,它们......非一朝一夕可断。”
“那便没有法子了,”穷奇着急的跺脚,“任由域主这样困下去。她会神魂永困无间地狱的!”
“也许,还有办法。”
白衣仙君的手指缓缓划过千丝万缕的红线。
“什么办法?”
“你说过,因果线是万物之间的缘法。”宁择玉眸色深沉,“我与阿挽,缘分颇深。”
“若是将这些因果线转移到我身上,我与他共担因果,是否可以护她一时无虞。”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若是长时间不解开因果,连你也会一起堕入地狱的!”
白衣仙君微微摇头,衣襟上的血色衬得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宁择玉眸光坚定。
“穷奇,只要能救她。”
“不过是永坠地狱,宁某无惧。”
*
好晕......
楼云挽睁开眼,脑子里还回荡着南宫齐气急败坏的叫声。
真是个坏脾气的老头,不就是没答应他的要求,还真不愿意放人了。
什么数万人的命数,什么溯世之镜,简直一派胡言,荒唐至极!
她居然差点被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头给动摇了心神,实在可恶。
只是当时她与南宫齐分明谈崩了,为何能这么快从那片异空间中离开?
“阿挽......”
猝不及防掌心被一双冰凉的手握住。楼云挽循声望去,和三双担忧的眸子对上视线。
“叽叽。”
小毕方愧疚的垂下脑门。
坏老头,欺骗她将域主引过去却不放人。
“域主大人啊,”穷奇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你总算是没死!”
“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俺要怎么活啊!”
这算什么话,她心中腹诽着,眼神却转向一直没吭声的宁择玉。
半年没见了,她的那位名义上的“道侣”。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是那种近乎透明的,不正常的白。
楼云挽没有之前的记忆,但从在极北之渊的地牢里见到宁择玉起第一眼起,这位仙君就一直是清冷的、不染凡尘的,世间万物仿佛没有能入他眼的。
何时会这般摇摇欲坠,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器般,只要轻轻一推便会倒下。
他这是怎么了?
“域主,”穷奇支支吾吾,“是宁仙君救了您。要不是他将......”
“阿挽,”宁择玉固执且强势的打断穷奇的话,朝着楼云挽露出一丝安抚的笑意,“我无事。”
“不过是闯藏经塔的禁制耗费了些灵气罢了。”
“休息几日便恢复了。”
“是吗......”她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楼云挽又不是傻子,闯藏经塔哪里用得着出这么多血。以他化神后期大圆满的实力,破解这些禁制虽说不上有多轻松,但也是挥袖之间的事情。
这般脸色,明显是受到了很强烈的反噬。
她想起异空间坍塌时南宫齐惊诧的表情和方才穷奇支支吾吾的话语。
是他救了她。
但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可对方不愿说,她便不问。
从漫长的黑暗中醒来,人人皆知极北之渊的域主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唯有这位宁仙君能够从只言片语中零星窥得一丝她那被深深掩埋的曾经。
她怨他,也惧他。
她将他当作闲暇逗趣的玩意儿,厌恶着对方真假掺半的话语。又害怕自己未知的软肋被牢牢把握,难以脱身。
所以楼云挽躲开了,她与自己置气,与他置气,躲进高高的藏经塔将自己埋起来。以为这样就可以竖起无坚不摧的铜墙铁壁,至此安然无虞。
可这一次,宁择玉却救了她。
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了。
因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在漫长且空白的记忆里,从未有人——
捧着一颗真心,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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