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坐在苏皓宇的车里，皮革座椅的凉意透过校服裙渗进来，她烦躁地扯了扯安全带。苏皓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在节奏性地轻叩，车载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却丝毫没能平复黎洛的心情。
“你爸妈怎么突然要见我？”黎洛侧头看向窗外掠过的街景，语气带着明显的抗拒。她和苏皓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两家父母关系亲近，但她总觉得苏皓宇的家人看她的眼神里，藏着某种“准儿媳”的审视，这让她浑身不自在。
苏皓宇轻笑一声，方向盘轻轻一打，车子拐进一条种满梧桐树的小巷：“我妈说想你做的糖醋排骨了，特地让阿姨买了肋排等着。” 黎洛皱眉：“我哪会做这个？上次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苏皓宇转头看她，眼底带着揶揄：“可我妈说，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糖醋排骨。”
车子停在苏家别墅门口时，黎洛磨磨蹭蹭不想下车。苏皓宇突然凑近，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放心，就吃顿饭，我妈又不会吃了你。” 他指尖的温度落在额角，黎洛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脸颊悄悄泛起红晕，推开车门快步往里走。
客厅里，苏妈妈正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黎洛就笑开了花：“洛洛来啦！快坐快坐，阿姨给你炖了银耳汤。” 黎洛被按在沙发上，看着苏妈妈忙前忙后，苏爸爸则拉着她问高中的新环境，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思却飘回了学校——不知道颜默和楚柒柒现在在做什么，李师太的办公室会不会像传闻中那样“恐怖”。
与此同时，301教室的人几乎走空，颜默和楚柒柒正站在李师太的办公桌前。李师太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像话吗？尤其是你，楚柒柒，转学手续早就办好，怎么偏偏今天掉链子？”
楚柒柒低着头，手指绞着校服衣角，声音软软的：“老师对不起，我早上帮邻居家的奶奶送医，路上耽误了。” 李师太的脸色缓和了些：“助人为乐是好事，但也要分清轻重。下次提前跟老师说一声。” 她转向颜默，语气严肃了几分：“颜默，你从小学到初中都是模范生，怎么上了高中反而松懈了？”
颜默挺直脊背：“老师，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她的目光落在办公桌角落的日历上，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校门口——黎洛坐进苏皓宇车里时，嘴角那抹无奈的笑，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她和黎洛从幼儿园同班到初三，黎洛总是这样，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却总在不经意间牵动她的情绪。
“行了，你们俩回去吧。”李师太挥挥手，继续低头批改教案。走出办公室，楚柒柒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罚抄校规呢。” 颜默嗯了一声，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楚柒柒看出她的走神，笑着问：“在想黎洛同学？”
颜默脚步一顿，耳尖微微发烫：“没有。” 楚柒柒却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凑近一步：“我看你刚才在办公室，眼神都飘到窗外好几次了。你和黎洛同学，是不是以前就很要好？” 颜默想起初中时，黎洛总把不爱吃的青椒偷偷夹给她，想起黎洛被男生欺负时，自己第一个冲上去挡在她身前，嘴角忍不住弯了弯：“算是吧。”
两人走到校门口，楚柒柒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公交站：“我家在那边，就先走啦。颜默同学，明天见！” 颜默点点头，看着楚柒柒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才转身走向相反方向的地铁站。
地铁进站时，颜默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初中同学群里有人发了张照片——黎洛站在领奖台上，手里举着全市舞蹈比赛的金奖证书，笑得张扬又耀眼。那是初三下学期的事，当时黎洛为了备赛，每天放学都泡在舞蹈室，是颜默每天帮她把作业整理好，放在舞蹈室门口的台阶上。
颜默指尖划过屏幕上黎洛的笑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她收起手机，随着人流走出站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想起黎洛今天在教室最后一排趴着睡觉时，露出的那截白皙的脖颈，想起黎洛拽着她躲开汽车时，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另一边，黎洛在苏家吃得坐立难安。苏妈妈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洛洛啊，你看你和皓宇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在一个高中，以后要互相照应。对了，皓宇说他想竞选学生会主席，你可得帮他多拉拉票。” 黎洛敷衍地点头，眼睛却一直瞟着墙上的挂钟。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黎洛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苏家别墅。苏皓宇追出来，把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塞进她手里：“这个给你，开学礼物。” 黎洛打开一看，是支限量版的钢笔，笔身上刻着她的名字缩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把盒子递回去，苏皓宇却按住她的手：“就当预祝我们高中三年顺顺利利。”
黎洛拗不过他，只好收下。看着苏皓宇的车消失在路口，她才拆开盒子，把钢笔随手扔进书包侧袋。晚风带着夏末的余热吹过来，她突然想起早上和颜默一起冲进校门时，颜默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
回到家，刘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黎洛泡在浴缸里，手机突然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是颜默，这是我的新号码。明天早上七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一起去学校。】
黎洛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删删改改，最后只回了一个字：【好。】她把手机放在浴缸边，水面倒映着她微红的脸颊。窗外的月亮升得很高，洒在地板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黎洛想起颜默今天在教室第一排坐得笔直的背影，想起颜默说“一起走吧”时，眼中的期待，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也许，高中这三年，不会像她想象中那么无聊。
第二天早上七点，黎洛准时出现在楼下。颜默背着书包站在路灯下，校服领口系得整整齐齐，看见她出来，眼睛亮了亮：“这里。” 黎洛走过去，发现颜默手里拿着两个三明治，其中一个递到她面前：“刘阿姨说你早上不爱吃早饭，我顺路买的。”
黎洛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大口，鸡蛋和生菜的清香在嘴里弥漫开来。她看着颜默认真走路的侧脸，突然说：“颜默，昨天……谢谢你等我。” 颜默脚步微顿，转过头来，晨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们是朋友啊。”
黎洛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别过头，看向远处慢慢苏醒的城市，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两人并肩走在清晨的街道上，影子在地面上时而靠近，时而分开，像极了她们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悄然滋生的在意。
走到学校门口时，楚柒柒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她们，笑着挥挥手：“黎洛同学，颜默同学，早上好呀！” 黎洛点点头，颜默也回以微笑。三人一起走进校门，阳光透过教学楼前的香樟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属于她们的高中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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