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晚会的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整个高一掀起层层涟漪。课间时分，301教室总弥漫着讨论节目形式的细碎声响，黎洛的桌前更是时不时有人凑过来——有人想报合唱却怯于单独报名，有人拿不定主意是弹吉他还是跳街舞，都等着文艺委员拿个主意。
“黎洛，你自己报什么呀？”楚柒柒抱着一摞乐谱走过来，校服袖口沾着点墨水印，“我刚去音乐教室练琴，老师还问你会不会参加呢。”
黎洛转着笔，目光落在窗外——苏皓宇正和学生会的人站在公告栏前贴海报，时不时往教室这边瞟。她收回视线，淡淡道：“再说吧，还没想好。”
“我觉得你可以跳支舞啊。”楚柒柒翻着乐谱，语气轻快，“上次看你体育课跑步那么轻盈，肯定很有天赋。”她说着，视线不经意扫过黎洛课本里夹着的那张纸条，颜默写的“民族舞很惊艳”几个字正露着边角。
黎洛指尖一顿，把课本合上：“先处理完这些报名表再说。”话音刚落，颜默抱着一摞作业本从外面进来，路过时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李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说晚会流程有点变动。”
黎洛跟着颜默往办公室走，走廊里，颜默突然放慢脚步：“你初中那支《茉莉雨》，我还存着视频。”
黎洛愣住了。那是初三毕业晚会的压轴舞，她穿着淡绿色的舞裙，在聚光灯下旋转时，裙摆像绽开的花苞。当时颜默坐在第一排，举着手机录了全程，后来反复看了多少遍，黎洛其实知道——有次去颜默家借笔记，不小心瞥见她手机相册里的文件夹名称，就叫“洛洛的茉莉雨”。
“早删了吧。”黎洛别过脸，假装看公告栏，耳尖却热了起来。
颜默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塞到黎洛手里：“老师可能要说很久，含颗糖提提神。”是黎洛喜欢的青柠味，包装纸被捏得有点皱，像是揣了很久。
从办公室出来时，夕阳正斜斜地穿过走廊。黎洛捏着那颗没拆的糖，突然问：“你报的诗朗诵，选的什么稿子？”
“席慕容的《渡口》。”颜默看着地面，声音很轻，“老师说适合迎新主题。”
黎洛想起那句“让我与你握别，再轻轻抽出我的手”，心里莫名有点闷。她把糖纸拆开，薄荷的清凉在舌尖散开：“需要配乐吗？我认识学生会管音响的，能帮你弄。”
颜默抬起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真的可以吗？”
“小事。”黎洛弹了弹糖纸，转身往教室走，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些。
回到教室，楚柒柒正和几个女生围在一块儿，不知在说什么笑得热闹。看见黎洛进来，楚柒柒立刻招手：“黎洛，我们在说合唱的事呢，想唱《追光者》，你要不要加入？”
“不了，我报独舞。”黎洛把流程表往桌上一放，语气干脆。
周围瞬间安静了，杨超从后排探出头：“哇！女神要跳舞？到时候我一定前排围观！”
黎洛没理他，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第一排——颜默正低头写着什么，嘴角微微翘着，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混着窗外的蝉鸣，竟让人觉得格外安心。
放学时，苏皓宇又等在教学楼门口，手里拿着件印着乐队logo的T恤：“我们乐队缺个主唱，你要不要试试？这件是给你的，尺码我猜的。”
黎洛没接T恤：“不去，我报了独舞。”
“独舞？”苏皓宇挑眉，“你不是说高中不想再碰舞蹈了吗？”
“改变主意了。”黎洛绕过他，往校门口走，刚走几步就停下了——颜默背着书包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个保温杯，看见她就迎上来：“刘阿姨说你胃不好，让我给你带的热牛奶。”
保温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过来，黎洛看着颜默被风吹乱的刘海，突然笑了：“谢了。”
两人并肩往家走，苏皓宇的喊声被甩在身后。路过便利店时，颜默进去买了两串鱼丸，递给黎洛一串：“刚出锅的，热乎。”
黎洛咬着鱼丸，看着颜默认真吹凉自己那串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往年更暖一点。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碰到一起，又像触电般分开，就像那些藏在心底的在意，明明想靠近，却又怕惊扰了对方。
快到巷口时，颜默突然说：“你的舞蹈服，需要帮忙改尺寸吗？我妈妈是做裁缝的。”
黎洛愣了愣，想起初中那次演出，舞裙的腰带松了，是颜默连夜拆开重做，手指被针扎了好几个小孔。她点点头，声音有点闷：“好啊。”
晚风带着桂花香吹过来，黎洛低头咬了口鱼丸，甜津津的汤汁沾在嘴角。颜默伸手想帮她擦掉，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只是轻声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黎洛抬起头，正好对上颜默的眼睛，里面盛着温柔的笑意，像浸在水里的月光。她突然觉得，这场迎新晚会，比想象中更值得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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