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蝉感觉浑身轻飘飘的,耳边传来呼呼风声,脸被刮得隐隐作痛。不知飞了多久,风停了,她一屁股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乌鸦紧跟其后,“呱呱。”
梅蝉有些生气,“鸟,你太粗鲁了!”
话音未落,天地间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压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倾覆于此,所有法则都为之臣服,让人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心!
她快无法呼吸了!
梅蝉抬头一看——
这这这!
浓郁到几乎凝成液体的魔气将整个山洞染成了恐怖的黑色,魔气四溢肆虐,疯狂乱窜,翻江倒海!
磅礴的威压如天刃斩落,她的元神似一张脆弱的薄纸,被轻易撕裂,发出无声的哀鸣——
不过瞬间,她已是摇摇欲坠,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鲜血自嘴角不断溢出。
乌鸦见状立马拔了根毛,那羽毛迅速将她罩住,那如山般的磅礴威压顷刻间冰消瓦解,她顿感周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梅蝉捂着胸口剧烈喘息,似一个在深渊中闭气良久的溺者。她拍拍胸口,有些惊魂未定。洞中空无一人,并无想象中张牙舞爪的大魔头,那这魔气...难道是即将出世的上古魔器?
不对,书中从未提过什么上古魔器,她抬头看去。
有些不对劲。
不知为何,上万股魔气似癫似狂,疯狂相互冲撞。爆裂产生的气浪滔天肆虐,竟将周遭空间都撕开一道道狰狞的裂痕。
诡异的是,那些被撕裂的空间并未引起动荡,反像活物一般开始自我修复,破碎的虚空不断弥合。甫一复原,新生的界壁转瞬又被魔气撕裂,如此循环,仿佛陷入一个永无止境的轮回。
是谁在不断修复这些碎裂的空间?如此厚重的魔气,源头又在何处?
心中已然模糊有了答案。
一股寒意蓦地从足底倒灌,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
不,一定是她多虑了。
那只傻鸟呢?怎么没在她头顶聒噪?
梅蝉四下环顾,最后低头一看,咦?它在干嘛?一步一步,是在学人走路么?
“鸦兄?”
鸟没理她,径直走到前方,它神态恭敬,先敛了双翅,再捻了个净尘诀,将全身弄得纤尘不染的,然后匍匐在地,朝着西边三叩首。
每一叩都声如洪钟。
乌鸦朝拜?有生之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一幕。
梅蝉顺着那傻鸟跪拜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口巨大的石棺,它静静地横亘在幽暗山洞的中央。棺身并非寻常石材,而是玄石所铸,石质色泽沉黯,仿佛能将周遭的光线都吞噬殆尽。
那棺椁中难道有人?!
她身形一滞。
将她扇入洞中的傻鸟...诡异的石棺...滔天的魔气...
一种本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催促着她立刻逃离此地!
她拔腿想跑,可双脚却似生了自主意识般,非但不能后退,竟还不听使唤地朝那石棺挪去!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站定,可腿上那股诡异的力量根本不是她能抵抗的,它操控着她身躯,如提线木偶般一步步走向那棺椁!
“鬼啊!傻鸟救我!”
“呱——”
“别叫了!快拉住我!”
“呱呱——”
就在她全力挣扎之际,束缚双脚的那股阴森力道毫无征兆地退去了,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因脱力而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她顿时抖如筛糠,紧闭着双眼嗷嗷大叫,“魔尊大人!我一点都不想进来扰您修炼,是那傻鸟故意踹我进来的!”
“呱呱!”
“我只是个没用的小菜鸡,您就算吃了也没啥用,既补不了血也补不了气!”
四下一片死寂,仅闻魔气肆虐的风声。
难道是她猜错了?
可这滔天的魔气,除了原文中那个毁天灭地,让六界闻风丧胆、将男主和仙妖两界虐得体无完肤的大反派魔尊噬魂,还能有谁?
心底却骤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这洞内幽暗潮湿,破败不堪,透着股摇摇欲坠的腐朽气息,魔头喜洁,又怎得住得惯?
梅蝉立在石棺前,一时陷入了天人交战:将六界踩在脚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魔尊噬魂就近在眼前,着实让人心痒难耐!她真想睁开眼偷看一眼,瞧瞧他是否真如想象中那般惊世骇俗,长了三头六臂、青面獠牙?
脑海内却蓦地响起一道尖声警告:你不要命了?!好奇心重要还是小命重要?他既不是你攻略对象,又是个嗜血残暴的杀人恶魔,还不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但...反正这魔头似是睡着了,看一眼又有何妨?
脑内那声音怒了:他只是睡了!不是死了!一不小心弄醒他,他搞死你!放清醒点,这魔头是个大反派!
梅蝉一锤定音:好奇心终究没小命重要!下定决心后,她正要抽身退去,鬼使神差地,极力紧闭的眼帘稍一松懈,竟不受控地裂开一道细缝——
棺内青光熠熠,魔光骤然大放异彩,将整个洞内映照得犹如白日一般!
她捂着差点被射瞎的眼,“快快!再给我一根毛!”
几声翅膀扑腾的声音,梅蝉紧闭着眼接住落下的羽毛,将它覆在眼睛上,羽毛触及肌肤,蓦地变成一片白绫。良久后,瞳孔的痛觉这才缓解了些。
她本该离开的,可似被夺舍了一般,她再次睁开了眼——石棺内萦绕着一团团浓稠青郁的魔气,如深潭之水,透着股令人心悸的远古洪荒的沧桑,完全不同于棺外魔气的癫狂躁动。
一个魁梧的男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一袭黑袍,浑身上下一片肃杀之气,时空似在他身侧静止了。
这便是上古煞气凝结而成的虚天魔尊,噬魂。
心底骤然涌起一丝奇异的感觉...当年看书时,她幻想中的魔尊邪魅阴鸷。而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却给她一股莫名的沧桑寂寥之感。
还未及深思,魔尊身上劈天盖地的威压朝她迎面扑来,未加思索,她将头顶的傻鸟一把扯去挡住面门!
良久的静默。
“呱呱!”
梅蝉尴尬扶额,“呃,的确是脓包了些...”
一树一鸟都没注意到,小树精手腕上,一滴鲜血无声滑落,似受了什么牵引,兀自蜿蜒着流进了棺内。
“我至少没下跪,既然说到这,阿姐给你个忠告,站起来,别跪下!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这个年纪有偶像是可以理解的,但千万别把偶像捧得太高了...”
正喋喋不休着,莫名的,脊背生出一股森冷寒意。
骤然间,天地变了色。
狂风忽至,地震山摇!
一声龙啸直冲云霄,那绵长的龙吟似一条真龙在灭仙山头顶盘旋,回荡在上空,余音久久不散。
灭仙山方圆千里的群魔百兽此刻尽数噤声,它们卑微地匍匐于地,无不跪拜臣服。而洞内乱窜的魔气也倏而缄默了,似被钉在了半空。
一道神一般亘古威严的嗓音骤然撕裂了空气:
“何人扰吾休憩?!”
这一声震耳欲聋,音浪如箭矢,鲜血从小树精耳内慢慢流出...
魔尊黑袍微动,他抬手虚空一抓,空中霎时凝出一条遮天蔽日的巨龙,它通体覆盖着金色鳞甲,颌边长须无风自动,爪下云海翻腾,那双竖瞳正赫然凝视着她!
那一瞬间,梅蝉失去了所有知觉,她忽然听见头顶蹦出一声极为尖细的嗡鸣。
那是她灵魂出窍的声音。
尽管已在此界生活了三百年,她却始终对这个世界的力量懵懂无知,仿佛隔岸观火。然而此刻,所有感官骤然变得无比清晰:她知道,那是一种能将她绞为齑粉的极致力量。
梅蝉头皮一阵发麻。
才醒就要揍人?好歹问问她身份吧!
说时迟那时快,巨龙昂首一吐,魔力顿时如滚滚洪流巨浪向傻傻站立的一人一鸟狂卷而去!劲风扫过,乌鸦小小的身躯被远远震飞,赫然撞上几丈远的山壁!
“哗啦!”
山体岩石滚落,乌鸦嘴角鲜血直流,面色苍白。不过一瞬,竟似憔悴了许多。
这看似毫不起眼的一掌,最平凡粗浅的招式,蕴含的力量竟恐怖如斯。
这一击,乌鸦替梅蝉挡下了大半魔力,但余波威力犹存,梅蝉身形几个踉跄,气血涌至喉头,猛地吐出几大口鲜血!
她轻轻抹掉嘴角鲜血,不由笑出了声。窝窝囊囊苟了三百年,好不容易逃出那老头布下的结界,却连男主的面都没见到,便要归西了。
此刻怕是已五脏尽碎,纵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奇怪,这一刻,她反而没先前那般害怕了。
梅蝉长长叹口气,轻轻闭上了眼。
“叮——”
熟悉的金属电子音在脑中突兀地响起,震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几息后,视网膜上荧光面板滴滴亮个不停:
【宿主生命值:0.1%】
梅蝉:.......
不需要你提醒。
消失了三百年的系统,竟舍得上线了。
似是听到了她心声,电子板上的文字变了:【宿主在原本世界的躯体已毁,魂魄被召唤到当前世界,完成任务即可在当前世界继续存活。】
瞠目结舌地将那行字反复看了几遍,梅蝉只觉得万念俱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原来,就算她完成了任务,也回不去了。
*
乌鸦勉力支撑起半个身子,抬起头看向石棺内坐起的男子,无力地扑扇了两下翅膀,奈何伤势太重,双翅终是垂了下去,口中却哑声大叫,“呱呱呱呱呱!”
每根羽毛都透着一览无余的欢欣鼓舞。
梅蝉福至心灵,突然参透了鸟语:“尊上举世无双所向披靡,乃万魔之表率,属下纵使肝脑涂地,亦要追随麾下,尽忠竭力,万死不辞...”
6。
都被魔头伤成这般,不仅没脱粉回踩,还更失智脑残了。有粉如此,夫复何求?
“呱呱呱呱呱呱呱!”
梅蝉皱眉,这傻鸟懂不懂得适可而止?
果然,魔尊袖袍一翻,罡风再起,“聒噪。”
“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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