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穿得跟条大青虫似的玩意儿不会是他望月砂的人吧？
但祝青霭好歹也是跟着经理酒桌商场上厮杀过的，并没有轻易相信。
最主要的还是，那口号实在过于羞耻，喊不出口。
他满眼疑惑望向平凡，同时还夹杂着几分戒备与厌恶。
魔教嘛，喊打喊杀人人得而诛之才是正常反应。
平安闻言果然喜笑颜开，连忙朝祝青霭拱手道歉：“原来是误会，误会。”
他解释道：“望月砂的魔头们喜爱黑红，故而江湖正派中往往不用此配色，以作区分。方才瞧见兄台黑袍红纹，极其肖似魔教穿搭，故而有此误会，在下向兄台道歉了。”
平安又是一拱手，似有些难为情，犹犹豫豫开口：“虽说的确没有人规定红黑衣袍就一定是魔头所有，但行走江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兄台还是换身衣裳比较好。”
“不然你这般的美人被误伤岂不可惜。”他低声道。
祝青霭因为这拔剑理由满脸黑线，同时也意识到望月砂这个门派在他的小说里到底是个怎样喊打喊杀的境况。
他松开捆着平凡的灵力索，也朝着他拱一拱手：“在下亦是无门无派，初入江湖不懂这些规矩，多谢少侠提醒，不然往后还要遇上大麻烦。”
平安摆摆手，摇着扇子问他将要去往何方。
祝青霭道：“天广地阔，随意走走。”
平安就大笑：“兄台好意境！那不如在这璋城之中多留几日，兄弟我在此已有一年，熟悉得很，给你引路。”
祝青霭写过平凡，言说自己不喜与人结伴，但为表感谢想要请他吃顿饭。
平凡自然答应，先拉着祝青霭去了成衣铺子。
锦织坊——一个足有两层的大铺面，里头人流如织，华服熠熠。跑堂的伙计手臂上搭着布匹纹样和软尺穿梭其间，戴着帽围的闺阁小姐莲步轻移，江湖侠客三两作伴，挤挤挨挨好不热闹。
祝青霭甫一迈步进去便被各色衣袍迷了眼睛。
太漂亮了。
真的是太漂亮了！
比电视剧里面的精致美丽一百倍！
祝青霭朝着最中央一套水红色的霓裳走去，袅袅青烟自裙底飘逸而出，散着淡淡芍香。
这大抵是整个店里最华丽的一套衣裳，繁复的裙踞海浪一般，星子般闪耀的宝石晃着七彩光华，若隐若现的牡丹暗纹流光溢彩。
祝青霭就跟那初入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东看西看目不暇接。
平凡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摇着扇子踱到祝青霭身旁，道：“这锦织坊是璋城最大的成衣铺子，不仅璋城，还在各大枢纽城镇设有分铺，背后老板很是了得。”
祝青霭点头赞同，能在古代开出如此规模的连锁品牌的定是个很有商业头脑的人。
平安一双眼睛落在祝青霭身上半晌，笑道：“兄台快些去挑件衣服换上吧。”
这时候一戴着灰帽子的小厮弓腰小跑过来，对着二人一揖，笑着招呼道：“二位客官吉乐，想要瞧些什么？”
祝青霭问：“可有我能穿的袍子？”
小厮递手指路：“客官东面请。”
两人随着小厮的指引一路来到大堂东面的一个隔间，里面一排排挂着各色衣袍，人较外面略少些。
这小说世界里的衣服好看，祝青霭挺喜欢，想着来都来了自然要体会不一样的穿着，便没往行动方便的短打那边走，去了挂长袍的一侧。
赤橙黄绿靛蓝紫，衣服排列很是整齐。祝青霭想到一袭白衣的左护法，有些蠢蠢欲动。
虽然左护法蛇蝎心肠，但面皮生的着实不错，白衣翩翩很是美丽。祝青霭自认长相不差，想来穿白衣也不会难看。
就是不知道左护法会不会因为自己跟他撞衫而再捅他一刀。
祝青霭笑笑，将这离谱想法甩出去，朝挂白衣的那处走去。
随着小厮的指引祝青霭一路来到最深处的一间试衣间，他转身欲关门，却见小厮也跟着进来了。一些古代封建阶级制度涌入大脑，祝青霭浑身别扭，这小厮不会是要帮他更衣吧？
就这一秒的愣神之际，小厮极快速关门落锁，扑通一声在祝青霭面前抱拳跪下。
“第贰佰壹拾伍号锦月侍拜见大人！”
祝青霭一个现代人实在是当不起如此大礼，下意识就想要弯腰去扶，但好歹是忍住了，不管怎么说不能露馅。
他背起手端上架子：“起来吧。”
那什么锦月侍起身后便垂着头站在面前，好似是在等他下达什么命令。
祝青霭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认出自己是望月砂的人的，但总不能是因为这身衣服，他不动声色回想自己身上的配饰，出门前觉得这些东西好看，他全都仔细观察过。
一块血色玉佩，一枚镶着宝石的戒指和一根束发金簪，除此之外再没什么露在外面能象征身份的东西了。
祝青霭叫小厮出去，自己换上了刚选好的那身白衣，将自己的衣服和有可能暴露望月砂身份的东西悉数放进储物袋里，又从那缀玉的红丝绦里抽出一丝将戒指穿进去系在脖子上。
待到整理完衣袍出去，小厮又是那副笑眯眯的面孔，一溜儿的吉祥话朝祝青霭砸去，给人捧得轻飘飘，怪不好意思。
平凡正摇着扇子在东间里闲逛，被祝青霭唤住，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周围有人发出压低的惊呼，祝青霭不明所以，没管。
行至这人身前，拿扇子的青年却没反应，祝青霭不解得歪歪头，又喊了他一声：“平少侠？”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平凡喃喃道。
他忽收起折扇轻点左肩，朝祝青霭做了个他看不懂的姿势。
这人怎么还整的文绉绉的。
祝青霭这张脸不管是在现实生活还是在小说世界都是极美丽的，他知道。是以只是朝着平凡礼貌笑笑，随即先一步迈出隔门。终于在付银子的时候脚步一顿。
怎么好像，这偌大的锦织坊，这分店无数的连锁店是望月砂的地盘，是他自己的地盘！
望月砂果真名不虚传。
我真是富可敌国。
祝青霭心情不错，蹦蹦跶跶走了。
平安当然还跟在祝青霭身边，二人沿着街巷一路逛至暮色四合，平安有固定住处，他邀请祝青霭去借宿，祝青霭拒绝了。
他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也不会在这璋城驻足太久，虽说出门在外靠朋友，但祝青霭不喜欢与人深交。
同平安告了别，祝青霭随意找了家生意不温不火的客栈。
他许久不曾逛过街，今天还是挺开心的，吃了璋城美食也见识了幻想中才有的建筑风格。但怪累也是真的，几乎走了一整天，他腿都有些抬不起来。
“天字三号房，天字……”祝青霭方才拒绝了小二的带路，自己默念着房号上了楼，“找到了，这里。”
他推开门，竟有一人坐于窗前！
祝青霭连声抱歉，同时退出去看看是不是自己找错了房间。
“站住。”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将祝青霭钉在原地，窗前那人说：“不过两日不见，尊主便认不得属下了么？”
本应朝西过曲水的左护法谢珩站在柔白月光下，他转过身来望向祝青霭，似微微一愣，旋即扬起温和笑意。
“你不是要走曲水？”
“这话应当我问尊主才是，不是说好了尊主经廊田直至原元，何故改道璋城？”
“这里不是去廊田的路？”
谢珩笑望着祝青霭，答案不言而喻。
祝青霭深吸一口气，带着点心虚问道：“这里离廊田可远？”
“廊田向东，而璋城处南，尊主认为呢？”
苍天可鉴！出发时祝青霭特地观察了太阳升起的方位，很是确定自己是面朝着日出的方位，怎会走错！
怎么就被这璋城美景迷了眼睛忘记问问平凡兄自己走没走对路！
祝青霭哈哈干笑两声，自知错误离谱，疯狂想要转移话题。
“左护法可办好自己的事情了？这一路上定然累了，这间屋子是客栈上房，您好好休息，我再去订一间，就不打扰了。”
说着就要退出去，手刚一碰上门扉，便有一条眼熟的黑色灵力流蜿蜒眼前，大有你再动一下我记不客气了的架势。
祝青霭讪讪放下手，继续找谢珩尬聊。
“左护法是特意来找我的吗？怎么找的？辛苦了辛苦了，我给你倒杯茶。”
他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却发觉里面根本没有水，一旁倒是立着个湿润的杯子。
祝青霭尴尬一笑：“已经喝完了呀，我这就去让小二再上一壶！”
“不劳烦尊主。”谢珩款款走到桌前坐下，竟一个一个回答起了他的问题，“我从曲水来，事情自然已经办妥。去往原元途中却发觉母蛊异常，原来尊主就在离我不过二十里的璋城，便来瞧瞧尊主被什么绊住了脚步。”
他补充道：“一整天。”
“其实璋城也没什么特别的景色，只是我觉醒不久，恍然发觉兴趣与从前大不相同，便有初入此方世界之感，故而耽搁了些许时光。”
谢珩似乎并没有太生气，祝青霭稍稍放心，便也在桌前坐下，问他：“左护法有没有逛过璋城？”
谢珩睨祝青霭一眼，道：“不曾。”
祝青霭便快乐起来：“城西那边我还没来得及去，不如我们明天一道去逛逛？”
谢珩对上祝青霭亮闪闪的眼睛，嘴角扬起：“不去。”
祝青霭点点头，本来也没有很指望谢珩能一起：“好吧，那我自己去便好。”
谢珩奇怪地看他一眼，道：“明日启程，你不许去。”
“什么？”祝青霭五官皱起来，苦哈哈问他，“不是五日后陈家村汇合？我来得及。”
“既已汇合便一道去吧。”谢珩将桌上的空茶壶推到祝青霭面前，“打壶茶来。”
祝青霭还欲为自己争取，被谢珩一个眼神瞪回去，心口剧痛的感觉还历历在目，他撇撇嘴，抱着茶壶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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