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下室,气氛已然凝滞,灰原神色凝重,而阿茉季在恍惚出神,好似对身边氛围的变化毫无所觉。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她的心里再次响起这句话。
可这条路,也未必是歧路。
阿茉季斯特不觉得这是一条绝路。
“我觉得你不必太过担心。”阿茉季斯特说,“即使现在看来前途依然渺茫,但我相信拨云见日之日,必然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是的,不留任何遗憾的圆满结局。
她就是为此而坚持至今的。
“真是出乎意料的信心啊。”灰原对她的乐观稍稍有些惊异,又有些好奇,“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能这样相信吗?”
“大部分故事都是这样的,不是吗?邪恶终将被打败,勇者会拯救村落,happy ending。”
……哈?故事?勇者?
这一刻,灰原想起了柯南对阿茉季斯特“孩子气”的评价,终于有些理解名侦探的发言。
相信勇者故事……我是身体缩水到七岁,你是心理还停留在七岁吧!
灰原无语豆豆眼。
“……也好。”灰原最后只能说,“挺好。”你有着这样的前景光明的信心,也挺好。
她简直拿出了对待真小学生吉田步美的口吻:
“那就加油吧,勇者小姐,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降谷零也向柯南寄送去祝福。
推断出普拉米亚的目的之后,两个人很快定下策略。已知情况一是普拉米亚执着于万圣节的婚礼,会发信恐吓未婚夫婚礼必须办成;已知情况二是普拉米亚想制造大场面,目的是将“纳达乌尼奇托基提”和降谷零等敌人一网打尽。
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婚礼就是普拉米亚计划中的大场面核心,而她为自己预留了脱身手段。
柯南这边的策略是假装被“纳达乌尼奇托基提”绑架劫持,闯入被警方保护的婚礼现场,警方的人会因为顾忌“人质”而不敢行动,但普拉米亚本人一定无所顾忌。
于此,就可以逼迫新娘克里斯蒂娜·丽莎尔暴露出普拉米亚的真面目。
这势必会让小侦探直面普拉米亚暴露时的反扑,所以这句“祝你好运”,是降谷零由衷的祝福。
——加油吧,勇者小姐,祝你好运。
小黑屋里,听到这句祝福的阿茉季微微一怔,一时竟没反应过来,数息后才道:“我这样的人,作为勇者的话也太失格了吧。嗯……勇者应该另有其人,比如那些侦探?不知道你有没有……在某一天突然产生‘侦探好多啊’这样的感慨。但是确实蛮厉害的呢——侦探们。他们应该才是勇者角色吧。”
脱离组织的数个月,灰原接触到的侦探可比阿茉季知道的多得多,从男高中生到女高中生,从真小学生到假小学生,想起这些人,灰原不由微笑起来。
“嗯,侦探们确实很值得期待呢。”
监听着柯南那边的情况进展,降谷零劫持了一架直升机。
普拉米亚举行婚礼的涩谷之光大厦楼顶有直升机起落坪,在婚礼流程的最后,新郎新娘会乘坐直升机环游东京上空。了解了这一点,普拉米亚为自己保留的脱身手段便呼之欲出——正是乘坐直升机离开。
于是这架直升机在普拉米亚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公安的财产。
柯南会利用普拉米亚身份暴露情绪不定的机会套出她的计划全貌与灰原阿茉季的所在处,而降谷零就是普拉米亚放松警戒后的杀招,负责逮捕普拉米亚归案这个最终部分。
“那么,在这个故事里,你觉得自己是什么角色呢?”
灰原这样问道。
试探性的话语被茶发女孩轻飘飘地说出来,有一种卸去所有攻击性的柔和感。
鬈发少女像是没有察觉这个问题里蕴含的试探。
“我们的话,或许是勇者在旅程中偶遇的女巫或魔法师,能够给勇者提供药水与道具,大概是这种隐于背后的辅助角色吧。”
在听到“我们”这个第一人称复数代词时,茶发女孩湖水般的眼眸闪了闪。
“这样啊。”灰原语气轻快,凝重之色已不翼而飞,“好吧,我想问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可以考虑脱困行动了……?”
柯南顺利找到“纳达乌尼奇托基提”的领袖,推销自己的计划;降谷零搞定了原直升机驾驶员,套上对方的外衣;阿茉季斯特倒掉咖啡,在没有任何趁手工具情况下,利用金属疲劳将铝罐做成简易的短路装置,将PVC材质的软管缠绕在上面,作为类似绝缘手套的防护措施。
黑暗的房间因为噼里啪啦的火花第一次有了亮光,映出两个女孩专注的脸。
灰原侧耳倾听房间外的动静。短路之后,即使电力系统有分区控制,附近区域内的房间也会停电。然而此刻门外悄无声息,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区域停电的异常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倒也是早有预料的结果。
于是火花点燃了纸筒,又引燃了推至门前的布艺沙发。阿茉季让灰原躲到最远的角落,把收集了很久也只采集到一点点的、几个玻璃瓶里不同颜色的炸弹原液投掷进火焰。
砰砰几声,称不上发生了爆炸,但火焰中响起明显的爆裂声,只一瞬间火势便汹涌扩大,木制的门吱嘎发出裂开的声音。
——普拉米亚的爆破技术,确实非常好用。
灰原递给阿茉季一块用咖啡浸湿的布料,两个人就这样捂着口鼻冲进火中,撞开摇摇欲坠的门,从房间里逃了出去。
外面,果然是一条漆黑的甬道。或许是区域停电的原因,可能存在的烟雾报警器没有工作。
阿茉季推了身边的茶发女孩一把,示意她像之前商量好的那样,赶紧找到楼梯口离开。
但灰原没管她,她和鬈发少女一样留了下来,借着火光摸索墙壁,寻找附近的消防器材。
“你还不走!?”鬈发科学家有些生气,向她喊,“如果火势没拦住怎么办!你得赶紧出去找人报警啊!”
“如果火势拦不住,或许我半途就被爆炸波及,一同死掉了,还不如趁现在尽力灭火。”另一位天才科学家则十分冷静地回复。
她们几乎同时摸到灭火器,又连忙跑回被囚困了二十多个小时的地方,很是一番手忙脚乱,才终于灭掉火源。
很惊险,但她们成功阻止了火势的蔓延。
通道又重归黑暗的一刻,阿茉季扔掉几乎空掉的灭火器,难得且少见地,笑出了声。
眼睛还未能适应蓦然暗下来的视野,灰原同样放下自己手里的灭火器,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也不禁微笑。
“竟然做到了……冲进火里破门而出,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帅的时候了吧!”
鬈发科学家眼睛闪着光。
“嗯,太帅了。”
灰原莞尔。
其实,不要说公安或者FBI那些武力破格的特工,换成个别女子高中生,这种被封锁的门说不定也几下踹开了。
但是谁说用火焰和爆炸破门而出不帅呢?哪怕此时鬈发少女想起自己千辛万苦花了二十多个小时才弄开的门只是金发大猩猩一脚可以踹开的东西,灰原也一定会说:“不,还是你这样比较帅。”
而此时佐藤和高木两位警官也在破门。
普拉米亚身份暴露,掏出机枪扫射,一通乱战之后,身手不凡的国际杀手趁乱逃向天台,顺手把出入口的通道铁门加固了几圈铁链并上锁。
追上来的警官们直接撞门,高木抡起旁边的消防灭火器砸向门锁,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他们最终还是撞开了铁链。
举枪戒备的佐藤看到准备乘坐直升机离开的普拉米亚,还有与之对峙的、早就等待在天台上的江户川柯南,另外一个在直升机旁边举枪瞄准普拉米亚的人,因为被普拉米亚挡住,她没有看清面容。
阿茉季和灰原手拉手来到楼上,终于来到有正常光照的地方。
她们方才骤然放松,笑完之后才想起各自有多狼狈,普拉米亚虽然大发善心地扒完衣物后还给她们换上了新的,但还没好心到准备鞋,所以两个女孩现在不仅身无分文,甚至只能赤脚跑来跑去。
幸好这里与阿茉季猜测的差不多,是一个高层大厦,处处干净整洁,不至于因没穿鞋而受伤。因为是商厦,也很容易找到各类卖场。
灰原很快辨认出这里是几天前参加佐藤高木虚假婚礼而来过的涩谷之光大厦,而且此时正好是那天提过的村中先生婚礼的日子,举办婚礼的顶层一定和那天演练时一样,有许多熟悉的警察维持安保工作。所以只要去顶层就能获得帮助。然而这个提议却被阿茉季拒绝了。
鬈发少女让她在旁边等待,先去了一家手机销售体验店,没一会儿拿着两个新手机出来,塞给茶发女孩一个,然后买了两瓶水,又去另一边的服装店买鞋。
灰原试鞋的时候,阿茉季注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灰原若有所觉地抬头。
对上她的视线,阿茉季俯身,小声对她低语:“你说的事情,虽然我不能答应,但我会想办法先把你姐姐送走。”
灰原一怔,立刻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
她眼眸微闪,却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听对面的鬈发少女又道:“还有,不要再来找我了,这很危险。”
少女顿了顿,良久才轻轻吐出那个音节,第一次喊女孩真正的名字——
“志保。”
这时,伴随砰的巨响,窗外高空忽然绽放了璀璨的烟花,绚烂照亮了夜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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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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