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事一时半刻定不下来,会议又快开始,楚北翎不做他想,和邢禹用过午餐后,便一同前往会议室。
《云外剑歌》的故事板琐碎又繁杂,所有细节都要一一确认敲定。
会议进行到后半程,楚北翎感到一阵烦躁反胃,他下意识抬手,修长灵活的手指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随后是第二颗。
缓了缓情绪,他向前倾身,将手肘撑在桌面上平静地阐述观点。
坐在斜对面的邢禹,目光从投影分镜移到他身上。
楚北翎的锁骨露出来,骨骼走势利落漂亮,随着他前倾的动作,肩脊线条连着锁骨的凹陷处微微起伏。
早上留下的红紫色吻痕,在会议室偏冷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邢禹手指在平板上敲了敲,随后掏出手机,发消息过去。
“三号镜头的冲击力需要再强一些,在出剑瞬间增加剧烈的动态模糊,镜头焦点锁定在剑尖寒光上。”
楚北翎说完,屏幕亮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查看。
邢禹:【衬衫扣子扣好。】
楚北翎一愣,倏地抬眸与他的对视片刻,又环顾了四周一圈。
会议室里十几个人在记录,制作部庄明月记录并提出可能遇到的问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会议上。
只有邢禹——
不正经。
楚北翎点头应着庄明月,单手飞快在屏幕上敲了敲:【邢总不好好开会,管我衣服?】
邢禹面不改色,回复来的很快:【脖子,吻痕,你要不嫌影响不好,请随意。】
楚北翎下意识摁住颈侧。
他松开手,若无其事又偷鸡摸狗地翻了翻手机,用屏幕反光查看。
楚北翎看到脖子上那明显又招摇的吻痕,差点没昏古去。
再看斜对面,那位罪魁祸首似笑非笑地耸耸肩,何其无辜。
“……”如果不是现在会议进行时,楚北翎一定扑上去咬邢禹十下八下,报仇。
他慢慢坐直身体,抬手,慢条斯理地将衬衫扣子一颗一颗扣回去,将泄露的风光,妥帖藏好。
欲盖弥彰结束,楚北翎清清嗓准备接庄明月的话,目光不经意扫过一旁。
邢禹握着白色apple pencil的那只手抵在唇边,在憋笑。
一股混合着尴尬和不服气的情绪涌上头,楚北翎一心二用,回应动画导演的同时,单手盲打字回复邢禹:
【邢总,这么着急让人遮掉,是怕别人发现,还是怕你自己看着会分心?】
发完,他迎上邢禹投来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挑衅地弧度。
几乎是同一时间,邢禹放在桌上的手机轻轻一震。
他垂眸扫过屏幕,低头发消息:【捂这么严实,是我的错,我不知轻重了。】
发完,邢禹几乎没给他发挥的机会,自然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他憋得通红的脸,以及其专业的语气无缝衔接了庄明月前一句。
“楚总,从制作流程上看,第四分镜的这个特写镜头,在角色微表情和光影渲染上要求会非常高,可能会成为后续制作的一个瓶颈,会增加制作成本,是否可以确认一下,这个镜头想要传达的核心信息是什么,是否必须要用如此极致的方式?”
“楚总,庄总监的顾虑很实际,这个镜头如果表现太直白,充满冲击,不仅会和她说得那样消耗大量的制作资源,也可能让观众过早看懂,从而失去反复品味和想象的余地。”
邢禹顿了顿,目光停留在楚北翎脸上,意有所指道:“有些故事镜头,恰恰是那种看似不经意,被含蓄掩盖的细节,才是最让人遐想,过目不忘的,那种想要探究又无法看清的感觉,才显得韵味十足。
费用砸在这样一个可以含蓄表现的镜头上实在浪费,用在更值得的镜头上,会有意义,楚总,觉得呢?”
我觉得你故意的,楚北翎心道:借着分镜又一次提起刚刚吻痕的事,嘴上说着我的错,心里不仅没有不好意思,还变着花样强调遮掩和遐想,简直过分。
“按照你们的意思来,更含蓄,更内敛。”楚北翎冲着邢禹微微笑:“好让观众去猜,去想主角发生了什么事,有想象空间不要太好,别说观众,我现在都开始期待了。”
邢禹笑了一下,鼻腔里发出很轻微的哼声,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低头继续看iPad。
他这一笑,楚北翎意识到自己不仅又被戏弄,还在配合着他,顿时更气了。
楚北翎低头,狂砸了上百个殴打的表情包过去。
到是一旁的庄明月看着他面色不好,刚刚那番话又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心,求救地看了一眼邢禹,询问他的意思。
邢禹看了一眼楚北翎,轻笑道:“楚总没意见,你继续下个分镜。”
庄明月有一瞬间怀疑,不过自家老板都这样说了,她心也稳了不少,看楚北翎一眼,继续推进会议。
这一幕幻视少年时代,他们还是同桌,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和邢禹用小纸条画Q版小人斗画聊天,被老师察觉叫起来回答问题,就是现在这样。
所有的隐秘,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
直到下午六点,会议才结束,除了极个别细节需要更改,重新估算成本,大方向已经确定。
晚上他和邢禹没有额外的应酬,便决定将剩下的工作带回家处理。
楚北翎将车丢在邢禹这里,打算明天早上和他一起过来取车,再前往公司。
邢禹刚一坐进车内,楚北翎就和他算刚刚会议上的那笔账。
他凑过去,在同样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留下更深更重的吻痕才算作罢。
邢禹无奈一笑:“楚北翎,你属狗的吗?”
楚北翎哼哼两声,转头看向车窗外,没搭理他。
邢禹看着他气嘟嘟的侧脸轻笑,抬手安抚,被他一把打掉。
“不要理我,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楚北翎转头瞪他一眼又看向车窗外。
“真生气了?”邢禹问。
“嗯,生气了。”楚北翎说:“你叫我声老公,我就原谅你。”
邢禹解开安全带凑过去,贴在他耳畔轻声低语:“晚上肯定让老公开心。”
“……”楚北翎推开他:“邢禹你混蛋。”
邢禹笑笑,“我认。”
他重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往地库外开去。
家里没什么食材,回家前他们准备先去一趟超市采购。
邢禹推着购物车,楚北翎跟在他身侧,穿梭在明亮而拥挤的货架之间。
工作日的傍晚,超市人不算多,空气中弥漫着生鲜区传来的淡淡凉气和烘焙区烤面包的甜香。
“晚上想吃什么?”邢禹扫了一眼生鲜区。
“想吃鱼,其他的你定。”楚北翎从冰柜里捞出最显眼,看着极漂亮的和牛,“还有这个。”
邢禹指了指另一个包装盒:“这个口感会好一点。”
楚北翎换了他指的那个放进购物车。
两人绕去生鲜区,邢禹选了一条黑鱼请工作人员处理干净。
楚北翎不忍看,背过身与他搭话,“对了,我已经收拾了祝卿安,他应该不会再乱叫。”
邢禹挑挑眉:“哦,你做了什么。”
“威胁乱叫就薅他头发。”
“就这样?”
“是啊,他可宝贝他头发了。”
邢禹轻笑:“楚总这么凶的啊~”
楚北翎撸袖子,抬手虚虚点了点他:“是的呀,所以你小心点,不然给你扫地出门。”
邢禹眉梢微跳,伸手轻轻捏住他还点在空中的手,拉了下来握在手心。
“行啊~”他语气慢悠悠:“你扫一个试试,你前脚扫我出门,后脚我就去祝卿安家门口打地铺,看他敢不敢收留我。”
楚北翎蹙着眉摇了摇头:“祝卿安真可怜,人都不在还被我们当成paly的一环。”
“嗯,同情。”邢禹颔首。
楚北翎努了努嘴:“倒霉。”
“误伤。”
“冤魂。”
“点蜡。”
楚北翎煞有其事感慨自省:“我们这样是不是忒太厚道了?”
邢禹面无表情点点头:“是有点,所以为了弥补我决定……”
“给他介绍生发水?”他接过话。
邢禹:“不,我决定下次见面,祝福他早日秃头。”
楚北翎笑骂道:“邢禹你真缺德。”
“彼此彼此。”
聊天的功夫工作人员处理好黑鱼,递了过来。
两人去了其他区域。
耐心选购,买了将近一周的食材,邢禹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往自送收银区走去。
经过生活用品区,楚北翎无意识扫向货架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方盒子,又很快挪开。
邢禹说:“看上就买呗,家里快没有了。”
楚北翎被呛住,倒不是害羞尴尬,而是邢禹知道他在看什么吗?就直接说,还这么笃定!
“确实,家里快没有了。”他抬脚走了两步,故意越过那些花花绿绿的方盒子,站在香皂的货架前,一个个认真跳起来,还嗅了嗅,挑选心仪的味道。
邢禹的表情,活像生吞了一大口黄连,有苦难言。
楚北翎憋着笑,拿来两个不同味道的香皂,晃了晃:“阿禹哥哥,你说是茉莉还是薰衣草好一点,好纠结哦。”
邢禹走过去,拿下他手上两块香皂放进推车里,又挨个从货架上,将所有味道薅下来丢进购物车内。
楚北翎跟在他身旁低低笑了笑,难得戏弄成功,他别提多开心了。
让你说话说一半,就知道套路我,这会儿栽了吧!!楚北翎心道。
“走了。”他拉着邢禹往收银那边走。
邢禹脚步顿住,楚北翎回眸,就听他说:“你要不爱用就不用吧。”
“谁说我……”楚北翎瞬间闭嘴。
“嗯,需要就好。”邢禹视线落在他眼睛上:草莓味怎么样?还是你有其他喜欢的?”
“都可以。”楚北翎凑到货架前:“你选用起来舒适质量好的啊。”
两人在计/生用品前挑挑选选半天,邢禹搬进去不少盒,几乎要把货架清空了。
看着不同口味,款式,同一siza的方盒子,楚北翎眼皮跳了跳:“咱们应该没有穷到要去做计/生用品二道贩子的地步吧!!”
邢禹瞄他一眼,一本正经道:“你应该不想怀孕吧?”
楚北翎瞬间炸了,连锤了他好几下:“你才会怀孕,滚蛋。”
邢禹闷闷笑出声:“我们还年轻,孩子可以晚点要。”
楚北翎:“你晚上别想用。”
“好。”邢禹答应的爽快,楚北翎正疑惑,就听到他说:“那怀孕了能怎么办,只能生下来,带着咯!”
“……”
他们带着几大袋东西,一路斗嘴斗公寓地库。
各自分开提了几袋,其中那堆显眼的战利品邢禹没让他动,要自己拿着。
电梯门一打开,楚北翎转过身倒着走,开始因为邢禹护犊子的欠打行为当面蛐蛐他:“啧啧,邢禹啊邢禹,我要是不给你用,你自己拿着也没用呀,难不成留着当传家宝?!”
邢禹目光停留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又不是给你用。”
楚北翎语塞,脑内疯狂搜罗要怎么怼回去,他灵机一动,带点小得意地说,“你要是哄我高兴,我可以……”
话没说完,他敏锐的察觉到邢禹周身气场变了。
楚北翎楞了一下,转过身。
只见邢禹家门口,一个衣冠楚楚的身影站在那里。
邢枭树并未靠墙,一手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抬起,蹙眉看着腕表,鞋尖有一搭没一搭不耐地点着大理石地面。
大概也看到他们,他抬眸看过来,目光先是落在楚北翎脸上,带着复杂的审视,随之又看向他们手上那几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
当看清里面花花绿绿的盒子,邢枭树眉头一皱,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不认同写在脸上。
空气凝固一瞬,他走进。
邢禹快速上前一步,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楚北翎完全挡在身后。
他盯着邢枭树,眼里是碎了冰的疏离与警告。
“请你回去。”邢禹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甚至懒得多问一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邢枭树开口便是训斥,带着久居上位,理所当然的怒意:“为了这些上不了台面人和事,连家和责任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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