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玛德琳身后的玛格纳,大脑还在放空状态。他现在不仅眼睛要瞎掉了,耳朵也快聋了。
那出戏剧对他的打击有点大。
等回过神,鼻血已经流了出来。
玛德琳一脸嫌弃,丢了块儿手帕给他。
他赶紧借着手帕擦起鼻子,慢慢缓过劲来,问了句:“手帕还要吗?”
“丢掉。”玛德琳懒得再看一眼这个未开化的傻缺,这么一点儿小冲击就遭受不住了。
她准备接着和艾维斯他们讨论戏剧:“这出戏,要是打磨好了,可以作为剧院的一大亮点。”
“这个故事的所有权归葵纳奇所有,若你执意使用,我将根据门萨颁布的各国通用法,对你提起诉讼。”艾维斯不再客气,他想要彻底抹去这个荒唐的故事。不论是玛德琳戏剧还是里安的诗篇。
想到这儿,艾维斯瞪了里安一眼。
里安赶紧赔上笑容。
“嘁,真是无趣。”玛德琳满脸失望,“本想着实在没办法把你们请来当主演,问问意见也好。结果倒好,直接把我的戏给搅黄了。”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这也只是我的个人爱好。”玛德琳的情绪阴晴不定,转眼间,又恢复成雍容华贵的样子,“之前的那出月亮女神,后续有关公主的剧情,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们吧。”
他用手扇指了指里安,“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了,跟我来吧,那段旧事可不能在大街上讨论。”
里安没有第一时间跟着玛德琳走,而是凑到艾维斯身边,捏了捏他的肩膀,说道:“我的问题,都怪我。”
艾维斯没理他,只是任由他带着,跟上玛德琳的脚步。
玛格纳不明所以地走在最后。
玛德琳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包厢,里面的仆人早已经调好了红茶等着。
她伸手邀请他们坐在自己对面,动作优雅地端起陶瓷杯,开始品味茶水。
好一会儿后,才放下杯子,慢慢开口:“破碎的月亮,并不是因为吸收了人们的寄望和信仰才再次融为一体。”
“造就那种成果的,只是一个小女孩的关心。”
“也就是瓦雷斯城邦,如今沉睡在神殿地底的——裙边公主。”
“这个我知道。”玛格纳站起身来,一脸激动,总算是有他能插上话的了,“裙边公主,因为热衷于繁复的裙边纹样,夸张的时候甚至一天能换四五条裙子,才有了这么一个称呼。”
他说完,立刻看向艾维斯和里安,一脸的“快夸我”的表情。
艾维斯不语,只是一味喝茶。
里安搬出小时候神父哄自己走路的架势:“很好,你真厉害!”
完全就是在哄小孩儿。
“嘿嘿。”玛格纳心满意足,摸摸后脑勺,坐回原位。
玛德琳没有给他好脸色,她招呼仆从说道:“去给这位还没长大的卫兵,上一杯牛奶。”
“你在说……什么。”玛格纳起初还梗着脖子,一副不满的样子,但他立刻想到玛德琳在大家口中,是一位多么可怕的贵族,声音立马就没底气了,以至于这句话的后两个字像是孩童的呢喃。
玛德琳满意地看着他吃瘪,欣赏片刻后,继续先前的话题:“年幼的公主,躲在商队的货箱里,独自一人溜出城邦,遇到了裂解中的女神。”
“对着分裂成三位的女神,她没有畏惧,更没有私心,只是勇敢地上前问道‘发生这样的事,一定很疼吧’。”
“备受感动的三女神陪着她玩耍了一阵,居然就奇迹般地慢慢融为一体。”
“恢复后的女神,赐予了她三个愿望。”
“听起来像是一段佳话。”里安思考着这个故事,“所以她用其中一个愿望,诞生了现今城堡里的那位?”
“看来你们已经去见过她了。”玛德琳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见过奎扎利,或许可省去她的一些口舌。
“可事实似乎并不是那么地美好。”里安皱起眉头,“奎扎利的状态,像是经历过无数战斗,而且看起来已经到达了极限。”
“那个女孩儿我知道。”玛格纳又抢着发言,“她很早就背上了渎神之罪,从我曾祖父起就流传着她的传说。”
“据说她曾是城邦的荣光,月亮女神,神迹的化身。”
“可后来她害死了许多想要帮助她的人,并且言语间全是对女神的亵渎和不满。教会一怒之下剥夺了她的公民身份,并封存了她的档案,不允许任何人查看。”
“最后也只是规定,但凡她要出城,必须无条件放行,且不可追随探查。”
“曾经跟着她一同出去的人都没能回来,也就没人敢违反那条规定。”
“有些问题的答案需要你们自己去追寻。”玛德琳用镊子夹了块方糖,加进杯子里,握起茶匙搅拌起来,“几乎没有人知道那位公主究竟许下了什么愿望。”
她垂眸凝望着手中的瓷杯。
还是得多加点糖,才能平衡红茶的苦涩,“当然,除了教会和公主本人。”
“至少戏剧的剧情是以一贯的悲剧收尾。那出戏的最终,那些愿望并不是无偿的,年幼的公主为她的愿望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老国王死了,王后变成了石像,公主自己,则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这出戏剧原本是用来讽刺人们对神明的过度信赖,至少玛德琳是这么觉得的。
或许有些内容禁不起现实的考量,甚至听起来有些荒诞,但这恰好也是戏剧的独特魅力。
里安自然也明白,这只是戏剧中的故事情节,真正发生了什么,还需要去探索、挖掘。不过他对追溯历史没有太大兴趣,能听到这么个故事就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会试图帮助奎扎利。不仅是因为她承诺的那些宝藏,也是出于对每一个生命的敬重。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艾维斯更关心的则是另一个问题:“如果唤醒了那位公主,会发生什么?”
他不能只听奎扎利的一面之词,就带着里安去冒险。而且在顾及里安安全的同时,也得确保城邦的安全。他必须避免出现一些难以挽回的后果。
里安也赶紧看向玛德琳,希望她能给出答案。
玛德琳轻笑道:“您太抬举我了,我又不是神明,我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过你们尽可去相信公主奎妮与奎扎利的话,她们是那种,嗯——”玛德琳调皮地眨了眨左眼,“天生不会说谎的人。”
“哪天要是说起谎话,想必会十分明显吧。”
红茶喝完了,玛德琳用茶匙无聊地敲了敲茶杯。
“就像这位卫兵说的,我得提醒你们,不要轻易追着奎扎利的脚步,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指向深渊。”
说完这些,玛德琳也有些乏了,她摆摆手道:“记住,我只是与你们讨论了戏剧,不涉及半点别的。”
“接下来是我的私人时间,无关人等,尽速离开吧。”
里安猜测她又要去摆弄那些戏剧了,也就没耽搁,再次出言感谢后,赶紧带着艾维斯和玛格纳离开了。
对于玛德琳女公爵的爱好,恐怕就是见多识广的神父,也招架不住。
离开剧院之后,玛格纳一直跟着里安他们,虽然没有喋喋不休,却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什么要说的吗?”里安索性直接问了。
“那个,我每次晚上守城门,奎扎利最终都消失在了城外那片黑松林。”玛格纳抿起嘴巴,“我不知道这个事情告诉你们有没有帮助,但真的不要去轻易接触黑松林。”
“从我的先辈开始就流传着,那片林子受到了诅咒,这样的传言。所有企图帮助奎扎利的人,最终都消失在了那里。”
“就连商队的人都选择绕很大一圈,避开那块土地。”
“嗯好,我们会注意的。”里安让他放宽心,“毕竟,谁会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那就好。”玛格纳脸上的郁结消散,又变得开朗起来。
“哦,对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位玛德琳女公爵。”玛格纳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可是出了名的‘声名远扬’。”
里安猜他想说的是“臭名昭著”,他装作无法理解,问道:“声名,远扬?”
“我父亲说她能吃人!”玛格纳还是把父亲的叮嘱说了出来,虽然这些话听起来很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和她走近,容易遭报应。”
见里安眼里满是不信,玛格纳叹着气说道:“城邦里的人都说,跟着她容易断子绝孙。”
里安这回信了,也弄明白了。
也是,就玛德琳的爱好来看,确实,和她相处久了容易被带上偏门的道路,可不就是后继无人了。
弄明白状况是一回事,里安还想再逗逗玛格纳:“没事,有里维奇陪着我,不用怕她。”
于是里安心满意足地欣赏着玛格纳便秘的表情,直到回了酒馆吃完午饭。
玛格纳终于还是凑近里安小声道:“就是因为里维奇陪着,我才担心你们。”
“你不知道,和那位女士走得近的男士,最后都喜欢上了男人。”
“兴致来了,她甚至还会亲自帮人介绍对象。”
“对于身边本来就有合适人选的,她非常热衷于撮合。”
听到玛格纳的这些话,里安顿时笑开了,“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些。”
“你太低估我们俩了,先不说我。”里安挑眉道,“你瞅瞅里维奇他那不解风情的样子,再好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别说你担心的那些事情。”
“他在感情上的呆板,恐怕就是神明来了,都未必能够撼动。”
这一点玛格纳是十分认同的。和里维奇相处起来,就像抱着一块冷疙瘩,捂不热的那种。想到这儿,他就放心许多,“不管怎样,你们都要有所防备。”
里安摆摆手,让他不要多虑。他还小,现在不想考虑这些。
也是多亏了神父对他的谆谆教导,他应付起玛德琳虽然不至于波澜不惊,可也不会太过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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