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君。”
太宰治拖着长音十分刻意的重复着这个称谓。
深水和枝看着他表情虚假的脸,“好的治君。”
太宰治像是没想到他居然会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回答,微微鼓起的脸颊僵住了。
“嘁——真没意思。”鸢发少年摆了摆手,嘟囔了一句。
费奥多尔不知从哪变出了一面镜子,正对着镜子慢条斯理的卸美瞳。
好像有什么名为人设的东西崩塌了……
太宰治瞥了眼黑发少年,用恶意满满的语调开口:“那种东西会戳到眼睛的吧。”
“那可能是太宰君的佩戴方法不对。”
费奥多尔朝他微微一笑,端的是矜持。
深水和枝总觉得这两个家伙在对峙……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两个人都风度翩翩的。
太宰治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打了个电话,少年扯着甜腻的嗓音开口:“喂~是殡仪馆吗?嗯嗯,是搬运尸体啦,什么?做不了——我可以支付三倍的报酬哦。”
他挂断了电话,慢悠悠的,像对待死人一样,微微弯腰抓过津岛修治的头发,将他向旁边扔去。
“碍事的人已经收拾好了……那么和君,你来这里到底是在寻找什么呢?”
太宰治抬起头,用孩子一样满是好奇的表情打量着深水和枝,后者却在他那只鸢色的眼眸里看见了更加深邃的,像是刻意藏起来,隔着玻璃以为自己能够窥到,实际上大概率只是利用光线造成的错觉所闪烁晃过的假象一样的东西一闪而过。
他却透过那些表面伪装自己的假象,看到了更深层的,粘腻的,幽暗的情绪。
压迫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在尝试我一闪而过的侦探梦。”
深水和枝挑了个十分模糊且装傻的回答。
“侦探啊……那你是为了出名还是为了委托人的指派而拼命?”太宰治像是相信他的说辞,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满足好奇心?”深水和枝像是有问必答般回答他的疑问,虽然这个说辞他自己都是一副不信的模样。
太宰治弯了弯眉,不再出声。
和君啊……
他看向尽力压减自身存在感的深水和枝,在唇齿间呢喃了一下这个称谓。
他并没有喊错。
在太宰治还是津岛修治的时候,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只是说他的名字叫做和枝。
“和?这个姓氏真是少见。”津岛修治一只手拖着下巴,没有了其他人的监视,他得以在自己的房间里卸下一些表面的伪装。
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因为手掌的挤压才勉强有了一些肉感。
“……不是姓。”
灰发的少年看着他抽屉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神。
他很想帮对方收拾一下,但并不需要。
津岛修治一点也不喜欢整理自己的物件,也不允许别人随意动。
但即使他到处乱丢,在想要使用到时候也会不假思索的就找到。
这一点让和枝表示十分的羡慕。
真是超人的记忆力。
像是很多人选择在使用完东西马上复位要么是轻微的强迫症,要么便是害怕自己下次想要使用的时候找不到。
津岛修治完全不用担心。
“那你姓什么呀~”褪去了在外人面前那副完美的小少爷模样的津岛修治向身后的床上一仰,大咧咧的躺在那里。
“没有姓。”
和枝用一种十分理所当然和平淡的语气回答,像是这种对于他人而言像是伤疤一样的话题对他而言如喝水般简单。
津岛修治的脸上划过果然如此的表情,旋即闭上眼睛一副困倦的模样。
“姓氏对于你们来说是父母给予的,但是我不需要。”他并没有说是他没有父母这样的话,只是用一种打心底这样认为的语气说着。
平静的像是在说和他无关的事情。
“那他们是不是喊你和——君呀。”津岛修治猛然坐起身,用故作孩子气的表情和语气扯着每一个音节。
“把名字拆分的念法果然听上去还是很别扭。”和枝这么说着,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解答他的疑惑,“不过他们确实也认为我姓和。”
“那你都不解释的嘛。”
津岛修治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只觉得他的和枝有些太冷漠了。
“因为我和他们并不熟啊。”他理所当的说。
津岛修治一愣。
“可是你也没有主动向我坦白。”
是十分无理取闹的话语。
对方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像是认真的组织了语言后出声:“我其实没有名字。”
“现在的名字只是为了方便分别别人是不是在叫我才勉强起的。”
他像是坦白般的,向津岛修治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像是真的将他的无理取闹当真了一般。
他讲到这里,看向津岛修治,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你还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讲给你听……”
津岛修治别过了脸。
特殊的、独一无二的信任。
和枝真的是一个很冷淡的人,他迟钝,还很没有常识。
但是偏偏……撕开那些表象,津岛修治感受到的是绝无仅有的温柔。
正如越是面对冷漠严肃的人,越想让他露出失态的一面。
这是一种存于人性的恶劣。
而面对越是冷漠的,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人,成为了他眼中的唯一……也会升起一种十分微妙的,沉重的,满足感。
但津岛修治却没有这种感觉。
他甚至有些害怕的和墙面拉进了距离。
有些,喘不过来气。
在这个所有人都带着虚假的面具,怀抱着自己死都不愿吐露的秘密的地方,有人居然这么轻易的……给予自己的信任。
会死的吧。
一定会死的吧。
那并非是他第一次试探。
他曾当着和枝的面暴露自己能够抹消其他异能力的「人间失格」。
究极的反异能力者,他的价值几乎是不可估量。
——你要怎么做呢。
是将人间失格的存在上报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和枝并不惊讶,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津岛修治谈不上那一刻他的想法是失望还是什么。
但在之后,他治愈了他额头上的血洞。
在人间失格生效间。
“不会再痛了。”
面对他错愕的表情,他只是这样说着。
“为什么……”
暴露自己的能力不属于异能力——不,或者是他的能力凌驾于人间失格之上,究竟是为什么呢。
无视一切的治愈能力,并不会为他增添多少价值,只会让他的处境变得危险。
“为什么呢。”
津岛修治想不明白。
那些价值千金的信息就这么轻易的展露给他吗?
还是说……不会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吧……
津岛修治忽然觉得他真相了。
等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得到了他从未想过的回答。
“因为看到你受伤了。”
“……”
“抱歉。我做不到去从根源解决或者是制止,只能在结束后治疗。”
什么嘛,为什么要道歉。
像是木头一样的家伙。
明明一点意思都没有。
明明……一点意思也没有。
在那处地狱,在那个只有拥有“才能”的孩子才能得到“爱”的地方,津岛修治总是沉默着蜷缩在墙角。
他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看着。
对于那些孩子来说,像是救赎一样出现在他们最昏暗时刻的男人就像是他们的神明。
所以他们拼命的展示着自己。
津岛修治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像是嘲弄一样的笑容。
然后他就被理所当然的排挤,被丢在反省室内。
在黑暗中。
他听到了和枝的声音。
“我好像还有事情没有告诉你。”
和他一起被排挤出人群,还因为过于冷淡的性格激发了孩子们天真的,扭曲的,恶念的灰发男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溜了进来……明明连门都没开过,是的,这里只有一扇门,连窗户都没有。
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替他理了理乱糟糟的鸢发。
然后他像是真的只是因为想起有事没告诉他才进来的一样,完全问他有没有事,或是要不要出去什么的话。
他在黑暗中也能识物,准确的抚平他不听话的每一根头发。
津岛修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他细微的、平缓的呼吸声。
视觉失去了作用,听觉和触觉就变得格外灵敏。
他听到对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清晰的像是直接和他的灵魂进行对话。
“我想起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只要你想着我,在心底呼唤我,我就能听到。”
什么啊。
像是那些神棍糊弄傻子一样的说辞。
“没有骗你。”
“试一试吧。”
津岛修治抱着玩一样的态度在心底喊了一声「和君」。
他听到黑暗中传来很轻的一声笑声。
“叫和枝更好一些吧。”
他在黑暗中瞪圆了眼睛。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不断的在心底呼喊。
「好想去吃蟹肉罐头啊。」
「只喜欢罐头。」
和枝轻轻咳嗽了一声。
“新鲜的显然更好些。”
「才不要——」
再然后。
都结束了。
他无论再念多少遍「和君」,再吐槽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没有人回答了。
“和君。”
太宰治喊住正欲离开的深水和枝。
“嗯?怎么了?”
对方扭过头,对上那只鸢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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