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马龙漫不经心地说着些哥谭的趣事，一副每天都在市井街头厮混的模样，琴酒心中却越来越疑惑。
有种难以言明的熟悉和不协调的感觉在短短十几分钟内让他对火柴马龙这个人产生了本没有的怀疑。
——他从未如此明确地意识到：火柴马龙不过是个假身份而已。
他以前只以为这是个身份成谜的情报贩子，也懒得去深究。
但现在，直觉在告诉他，自己最近或许见过他的真身，次数可能还不算少。
而这段时间，他频繁见到的人，并不多。
布鲁斯·韦恩是一个，他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是一个，蝙蝠侠是一个，其他人大多都是韦恩的暧昧对象。
——总之他有不好的猜测。
不，或许是他过于敏感了，可能只是行为处事的些许相似，可能是物以类聚，在有确切证据之前并不能下结论，毕竟猜想只是猜想。
他依然可以在有限的范围内给予一些并不明显的信任……对吧？
还是说，是有人不想在他面前演了？打算给他打个预防针？
琴酒抿唇，手不知不觉间已经伸进了口袋，手指摩擦枪把的时候才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此刻竟然有直接逼问他的意向。
这不应该，他松开手。
至少从目前的种种来看，火柴马龙……或者说这张皮下面的那个人，暂时对他没有恶意。
但藏头露尾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谁又说得清楚呢？
多疑的人最后也没有把枪拿出来，只又一次握紧了它。
紧紧地握着，那把开了保险的枪。
“火柴马龙……”此刻坐在椅子上的琴酒呢喃着这个名字，不禁嗤笑一声。
他那个时候还没有确定蝙蝠侠会用这样一个有点蠢的名字在哥谭地下世界混，只是有点不切实际的猜想罢了。
毕竟……他和蝙蝠侠、火柴马龙都不能算是很熟或者特别了解，不过是各自有些莫名其妙的交集而已。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细节早该在意，凭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情报贩子，一个在别人哪儿听都没听过的家伙，一个把自己的名字隐藏在茫茫多信息下、在哥谭几乎是个不起眼的隐形人的人，总能弄到那么多别人拿不到手的情报呢？
因为他实际上是一只领地意识过强的、想把一切都了如指掌的蝙蝠啊，所以情报网就像层层叠叠额的超声波，看不见但切实存在着。
说到蝙蝠……
他眨眼，红光依然在漆黑中闪烁。
没有蝙蝠。
也对，本来就不该有蝙蝠。
琴酒和蝙蝠混在一起才是奇怪的事情。
他咳嗽了两声，许久没有来过人的房间灰尘着实有些大，但他现在也没办法去清理，只是任由思绪不受控制地又被拉回过去。
不算遥远的过去。
那时他满心戒备地跟在火柴马龙身后，多年来的战斗经验让肌肉下意识地维持在了一个方便发力的放松状态，如果有人从旁边看向他，只会觉得他的姿势自然又闲适，半点都看不出内心种种暗流涌动。
可火柴马龙发现了。
他不知从哪个角度或是细节看出了琴酒不同寻常的防备，苦笑着转过身来摊开手，一边倒退着走路一边摆出一副全然无害的样子对他说：
“嘿，Gin，你又何必如此防备我这种没什么大本事的情报贩子？这么近的距离，对你来说取走我的性命易如反掌——你至少要相信我贪生怕死的程度。”
琴酒冷笑，回应道：“和蝙蝠侠交情不浅可不是贪生怕死的表现。”
绿色的眼睛看似无意地在火柴马龙脸上划过，心里却迅速拆解分析他的微表情，试图分析出对方真实的反应。
——是的，他没证据，他在诈胡。但说错了也无关紧要，地下世界总是充斥着各种谎言、试探、语言博弈，他们甚至不会为这种程度的错误揣测感到冒犯或者有心理波动。
可如果误打误撞猜对了……
然而琴酒没从那张脸上看出半点迹象来，火柴马龙的神情一点都没有变，仿佛他只是跟火柴马龙随口说了句：“今天阴天。”
啧，不得不说，琴酒是感觉有点失望的。
有些人原本像个不需要探索的宣传单，但某一天却突然意识到他其实像一团迷雾，让人摸不清。
——琴酒讨厌这种感觉，但他这次试探失败了，哪怕只是为了防止对方有所提防，短时间内也不会进行第二次了。
“或许。”火柴马龙俏皮地眨了眨眼，模棱两可地回复：“但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你，从、来。”
“——未来也一样。”
他情真意切地看着琴酒的眼睛，那双亮蓝色眼睛里的真挚几乎要实质化了。
可琴酒不信。
能演好另外一个人，演出感情和忠诚一定也很容易。
看着真实的……可能非常虚假。
隐于迷雾之后的，本就不可信任。
于是琴酒只不置可否地嗤了一声。
火柴马龙回了他一个微笑。
说不清这个微笑到底是什么含义，反正它成功地让琴酒感到了一种无处着手的憋闷。
——也让他觉得自己最近似乎很容易烦躁。
大抵因为感情总是让人没办法冷静，时不时带来细细麻麻的疼痛与躁动，无法平复，难以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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