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穆发现了一件事。
要养一条龙，就算是未来时的龙，那也是相当费钱的。
几十万一个灵果砸下去，壕无人性地砸了近半个月，竟然连个响都听不见，这合理吗？
宗穆想问，这真的合理吗！
云仔配合御兽师的动作平躺在桌子上，信任地坦露出自己毛绒绒的肚皮，尾巴尖慢悠悠地扫过桌面，微眯起天蓝的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
宗穆轻轻揉着云仔一点看不出变化的肚子，兀自焦虑了半天，还是不死心地把它举起，转了个方向，让云仔面朝大开的窗户，目露期待地说：
“来，仔仔，吐个火看看？”
云仔闻言，立刻抬头，将自己小小的身子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从那隐隐痛苦的表情到挺得直直的尾巴都能明显瞧出它在拼命使力。
只见它深吸一大口气，竭尽全力憋到极致后，猛地张开嘴，腮帮子鼓得极高。
在宗穆和它都满怀期盼的目光下，“噗”——一小簇橘色的火苗摇摇晃晃地从它嘴角跳出，怯生生地跃动着，一闪一闪间，“滋”的一声就灭了。
云仔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宗穆当机立断，立即不假思索掷地有声地道：“一定是没关窗，风太大的缘故。”
总之，都怪风！
此时窗户两旁，被束起的淡色帘布正安安静静地垂落着，无声地凝视着张口就是谎言的人类。
宗穆面不改色，只担忧地瞧着自己的宠兽。
蔫蔫的小兽勉强打起精神，回了御兽师一个大大的笑脸，可御兽师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好吧，其实，这样的谎话，已经骗不到它了。
它不再伪装，耷拉着耳朵尾巴，低低叫了两声，情绪很低落。
将级以上的魔兽智力就几乎相当于成年人类，而和宗穆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云仔，智慧逐渐增长的它也早就意识到，自己和其他宠兽的不同。
它没办法替御兽师战斗，没办法保护他，更是让他蒙受屈辱和嘲笑。
为什么，它这么弱小呢？
自责的云仔这样想着，它的御兽师那样好，如果契约的不是它，一定早就实现心中的愿望了吧。
宗穆不知道云仔在想什么，没等他绞尽脑汁想出新的主意哄他的宠兽开心，就听见开门的声响，转头一看，是夏念慈。
“夏哥……”宗穆讪讪地喊道。
任谁将别人的几百万都霍霍干净之后，真就只听了个响，也会像他一样油然而生对金主的愧疚和不敢面对之情。
两个字——心虚。
所幸金主本人更关注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并不关心自己的钱是否打了水漂。
“灵能值从8.7升到了9.1……”
面对这种情况，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夏念慈，也深深地沉默了。
这还是宗穆第一次见夏念慈露出这种费解的表情，他战战兢兢还忐忑无比地问：“这个数据怎么了吗，夏哥？”
他知道这效果应该算差，但努力了三年也只帮云仔提升了个位数灵能值的他，对此实在没有概念。
夏念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曾经用这种方法培育过一只黄尾虫，而不到十天，它就进化成了光明凤蝶。”
宗穆噔噔噔倒撤几步，捂住胸口，深呼吸了数次，才压下自己心中陡然升起的震惊和更加浓郁的惭愧之情。
黄尾虫，这种虫系魔兽虽没到青叶虫那样满大街的程度，技能池里也多了“虫鸣”和“蜷缩”，但论战斗力，还是没比青叶虫强到哪里去，勉强能够到仆级的坎。
但它进化后的光明凤蝶，就非比寻常了。
光明凤蝶，标准的将级低阶宠兽，比青叶虫的进化型赤焰蝶、灵冰蛾等高了一个大阶——后者只是士级罢了。
魔兽存在种族等阶。
一般而言，只要魔兽按部就班成长，都能达到种族等阶的实力，其中天赋出众者或是通过人类御兽师的精心培育，则可以突破种族限制，达到更高的等级。
也就是说，能够将一只仆级魔兽推到将级门槛的资源，到他的云仔那里，也不过是让它体内的灵能值增加了0.3而已……
宗穆闭上了眼睛，绝望地想，逆天改命这件事，可能还是太费钱了一点。
最关键的是，这好像改命也没改成啊？
“我原本以为，就算不能帮它凝聚兽核，也至少可以让它体内的灵能突破百的关卡，没想到……”
夏念慈不必说完，宗穆就能听懂他的未尽之言。
这、这确实是有点“吞金兽”的风范了。
宗穆尬笑了两声，还没开口，就猝不及防听夏念慈继续：“果然，所谓‘废物宠兽’完全就是谬言，它们的潜力绝对不同凡响。”
此刻夏念慈盯着云仔的目光，竟隐隐透露出狂热和激动之意。
这就是科学家的实力吗？简直是视金钱如粪土！
万万没想到夏念慈关注点居然在这的宗穆大为震撼，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赞同吗？总感觉以他的立场这个时候表示认可怪怪的；谦虚？呃，好像也没什么谦虚和唱反调的必要……
最终，他弱弱地问：“还要继续砸钱吗，这会不会太破费了？”
就算砸钱的不是他，他也为这超绝的收益比而心惊肉跳。
“或许……”宗穆纠结地说，“这条路可能也走不通？”
夏念慈没回答，只是专注地凝视着云仔，直把小家伙看得身体一抖，身形一闪就躲到了宗穆背后。
说实话，那目不转睛的视线，连宗穆都觉得渗人。
宗穆小心地唤了一句：“呃，夏哥？”您在听不？
夏念慈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宠兽，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宗穆把躲在他背后的云仔提溜出来，掐着它胳肢窝仔细端详，以一名御兽师对自己宠兽熟悉程度的专业素养，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不对。
“长高了两厘米！”
宗穆撸直云仔的尾巴，将它平放到桌子上，用尺子标标准准从脑袋顶量到尾巴尖，顿时惊喜莫名。
他顺便给云仔称了□□重，确定它的体重也增加了1kg，更是欣喜若狂。
要知道，他养了云仔三年，也就刚召唤出来那会云仔身长体重变化过，往后不管怎么补身体和锻炼，数据都没变过哪怕一次。
有成效！
喜悦过后便是凛然，宗穆迅速心算了一把这半个月的花费，险些眼前一黑直接晕倒。
照这个进度下去，得花多少钱消费多少资源，才能见到点水花？更不要说，他还不知晓这种方法会不会有一个“极限”。
宗穆心里很愁，面上却藏得分毫不露。
不管怎么说，这是御兽师需要考虑的事，不需要宠兽为之担心。
宗穆用力揉了揉小兽的脑袋，不想自己沉重的心情给它带去压力。
离开研究所的时候，夏念慈叫住了他，对他说：“这样的情形，和我所知晓的一种情况很像。你知道，先天进化受阻症吗？”
宗穆一怔。
先天进化受阻症，据夏念慈解释，是魔兽幼崽在被孕育时出现意外，比如母兽受惊早产，又或者卵生魔兽因为各种原因提前破壳，导致先天不足，无法正常进化的情况。
而这样诞生的幼崽，体内灵能值普遍远低于同族，很难掌握技能，天赋受到限制，往往会在魔兽的残酷竞争里被早早放弃。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启灵时召唤出的宠兽是从何而来。很有意思的是，这些宠兽通常年纪很小，处于幼崽阶段，能够很好地和人类御兽师培养感情，十分符合‘初始宠兽’这个定义。”
启灵仪式肯定存在着秘密，但这不是现在的宗穆需要探究的问题。
宗穆听懂了夏念慈的言外之意。
启灵时召唤出的魔兽，很可能在被召唤之前，生存在其他诸如秘境之内的地方，拥有自己的族群和父母，而既然是正常诞生的魔兽，那么自然有概率患上“先天进化受阻症”。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症状导致云仔现在的困境，那……它刚出生的那段时间该过的有多苦？
宗穆忍不住想。
野外的魔兽奉行弱肉强食，常有遗弃弱小后代的情况发生，就算有幸出生在有领地和巢穴、没有抛弃幼崽习惯的族群，同族兄弟姐妹的歧视和欺负也不可能会少。
“你在被我召唤出来之前，是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宗穆抚摸着云仔后背上软软的绒毛自言自语，很是心疼它可能的糟糕过去。
他以为睡着的云仔偷偷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几不可闻地叫了一声，轻柔到不可思议。
不算很好，但也不是很糟，反正，没有和你在一起开心。
那些模糊的看不清的孤零零只有自己的过去，早被它忘得一干二净。
它闭上了眼睛，将脑袋靠在御兽师的手臂上，放纵自己全身心沉浸在了御兽师的怀抱中。
很温暖，很安心。
是它想要用生命守护和陪伴的人。
它希望他能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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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先天进化受阻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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