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王二苟早早的起床,换上了昨日晾干的黑衣,将粉裳丢在床边,晚点问问秋升自己另一套黑衣放哪去了,这大清早的便没找见春歌和夏武。
秋升此刻正憋屈着,昨夜雨后,冬平接到泸州急信,说是发现了西突厥的探子,主子便带着春歌他们三人一道坐快船先行一步,偏偏让他留下看着王二苟。
“秋升!总算找到你了。”
“找我做甚?”秋升没好气道。
“瞧见昨日春歌带回来的包袱没有?我衣服在里头,还没洗呢。”
“没瞧见没瞧见!”
“那你看见春歌了吗?”
“他跟着公子办事去了!”
“他们都不在?上哪去了?”
“昨夜出了点事,就在前面泸州,一会儿就到了。”
“那等会儿我自个儿去车马驿站,省得白等他们。”
“我跟你去!”
“行啊,都没跟你一道出去过。”
秋升翻着白眼,这小子说话好生不客气,句句戳他心窝,他是他们四个里面最没本事的,主子有点要事都是喊的他们仨,他也就只能负责点主子的吃食。
泸州渡口到了,秋升跟在王二苟身后,去往城南的车马驿站,几处驿站对面有个馄饨铺子,秋升坐在那点了碗馄饨,叮嘱王二苟问完了就回来一道吃馄饨,王二苟点头应着。
问到转角最后一处驿站,王二苟如之前那般打听完了马后又问了泸州赌坊情况,正巧那小厮说斜对面就有一家,这会儿正开着,外间是茶铺,得说个暗号才能进到里边,王二苟多给了几两银子便要来了暗号。
柒月茶舍,王二苟入了内,跟茶博士对了暗号,入了后院。
院内果然有骰子的声音,王二苟便寻声入了内,拿着一吊铜钱在几个赌桌上流连,最后停在一处买大买小的桌前,看了几局心下有数,便随意丢了几个铜币到小字底下,片刻后,庄家开碗里面是个大字,押小的众人一阵唏嘘。
王二苟便借机和身旁一道输了的人打听道:“这位小哥,可有看见过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眼角有颗黑痣。”
“没有没有”
王二苟便弃了这桌去了临桌,如此这般问了一圈,到引起了坊主的注意,坊主一脸横肉看着不是个善茬,命手下去探探这眼生之人问了啥。
“老大,他在找眼角有颗黑痣的妇人。”
“那娘们今日来了没?”
“昨日输光了,眼下怕是在找银钱翻本。”
“指不定是个替她还债的,将人引到她住的地方,她还欠咱们二百两银,再拖下去就送她进花儿巷。”
“是”
王二苟听说有妇人的消息,忙拿着一两银让他在前面带路,不管是不是娘亲,他都得去看一趟,他不能错过任何地方。
赌坊小厮引着王二苟来到西边一处农家小院,王二苟来到门边抖着手敲响了门板 ,良久木门吱呀一声开了,王二苟见着来人红了眼眶,老天有眼。
赌坊小厮见他入了门,转身小跑着回了南街。
“娘亲!”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你爹来了?”
“没有没有,我偷偷跑出来的,爹爹没来!”
妇人一身藏青色粗布衣,闻言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脸道:“你出来几日了,这脸上弄成这样干嘛?”
“快一月了,我怕爹爹的人找到我,不让我来找你,爹爹说你死了,娘亲!爹爹为什么要这样说!”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你胡闹什么,赶紧回去,你是嫡子,就算上头还有个庶兄,你也是唯一能继承你爹位子的人,你就当我死在外边了,以后莫要来找我。”
“不要啊!娘亲!”
“慕儿,你听话,就当娘死了,你得回盛家。”
正在这时,院门被一脚踢开,一脸横肉的赌坊主进了院。
“林婆娘,欠我的二百两银子什么时候还?”
王二苟真名盛林慕,此刻震惊的看着他娘。
“你急什么,过几日就还你!”
“哼哼,你今日若是还不出来”赌坊主瞧着两人相似的眉眼道:“就将你儿子拉去柳水巷做清倌人!”
盛林慕抹干泪,指着赌坊主道:“不就是二百两银子么,我还便是了。”
“哦~那行啊,交出来,便放过你娘!”
“不在身上,钱放在渡口的船上了,你若不信可以随我一道去取。”
赌坊主瞧着他不像骗人的模样吩咐小厮跟着一道去了渡口,他在这边看着林氏等他回来。
小厮跟着到了渡口,瞧着他上了楼船,不一会儿拿着包袱下了来,一名黄裳男子气喘吁吁追到木桥头拦住了他的去路。
“好你个王二苟,我在馄饨铺子等你那么久你居然自个儿回来了,你拿着包袱做甚?你脸怎么…”
秋升倒地前听见王二苟在那说着: “替我跟你家公子说声对不起,我要食言了往后没办法替他找马了。”
盛林慕瞧见楼船内的人追了出来,立马朝西街农宅赶去,渡口旁也没见着跟来的赌坊小厮。
西街的农家小院内,盛林慕赶到的时刻哪里还有娘亲和赌坊主的身影,他便急急忙忙赶去南街的柒月茶舍,午时未到茶舍却早早关了门,任他怎么敲都未有人开门,他只好从旁走到后院墙外翻身入内,后院已经人去楼空。
秋升被人抬进了楼船,黎堇城闻讯赶回来的时候秋升捂着脖子喊着疼,船上不见王二苟身影。
“人呢?”
“主子,王二苟跑了!他他他…他脸上的麻子是假的!”
这还用你提醒,他早发现了,麻子的位置每天都有变化,不细看很难看出。
冬平从二楼下来,对着黎堇城摇摇头道:“主子,包袱檀木盒都不在了!”
“春歌,昨日扔给你的包袱呢,放哪了?”
“就在您衣柜里头摆着呢!”
“冬平你去通知泸州城都尉,西突厥探子混进了城,让人看着点城门,今晚连夜搜查各处客栈酒楼。”
“是!”
黎堇城吩咐完上了楼,片刻后又下了来,拽着秋升后衣领上了马车,春歌夏武骑着马远远跟着。
他们刚刚从泸州江家出来,江家大郎昨夜发现了西突厥探子的行踪连夜报了信,江惜凌跟黎堇城是表亲,他娘嫁的黎堇城亲舅,那停在泸州的楼船便是江家的,江家管着整条涪江的军运。
赌坊小厮乍一看见江家字号的楼船哪有不跑的,回去禀告了老大,赌坊主觉得被那小子诓了,绑了林氏带着手下人躲进了山,等避过风再出来。
盛林慕在赌坊转悠了一圈又回了西街的农家小院,太阳渐渐西落,一路上巡逻兵多了起来,听说是发现了西突厥的探子,城门也戒严了。
农家小院就两间屋子,一间厨房一间卧室,外边背靠一条小溪通往涪江,盛林慕进了漆黑的卧室,点燃火折子寻找烛火,却只在破败的桌上看见一盏油灯,油灯燃起来,照着整间屋子昏昏暗暗的,屋子里没有贵重物件,木板床上放着来不及折叠的几件旧衣裳,拿起一件放在鼻尖,是娘亲惯用的皂角香,娘亲离家就住这样的屋子,还欠着赌坊二百两银子,他不敢深想。
将背上包袱放在床边,躺在床板上望着屋顶,怀里的铜镜掉了下来,他下意识拿起,昏暗中他看见镜中的自己,泪痕处隐约可见白皙的肤色,麻子也擦净了些,慌忙起身。
木架边上的水桶里还有一些清水,盛林慕就着水洗了把脸,将麦色粉末涂在脸上,摸着圆疙瘩放进了包袱,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总算找到了一顶破斗笠。
泸州西城门,盛林慕戴着破斗笠排着队,看守城门的士兵正抓着个麻子脸盘问几句便让人带走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卖货小郎君,家住城外小山村,卖了货正准备回家,却被拦了下来。
“不管你是赵二娃还是张二狗,今日都不得出城,回去找家客栈歇着去!”
那张二狗挑着担子离了队伍往城内走去,一脸苦瓜脸,经过黑衣斗笠少年身边,被喊住了去路。
“这位小哥,还有麦芽糖卖不,给我来一份。”
“有有有,还有两份!”
“小哥方才怎的没出城门?”
“鬼知道啊,那守卫见了我的路引,硬是不让我出城。”
“小哥叫什么名儿?”
“张二狗!”
盛林慕付了五个铜钱默默退出了队伍,在西街找了一处不起眼的酒家点了三个菜,看样子今日这城是出不去了,晚上宵禁就不能上街了,他等下还得找一处客栈。
店小二上完了菜,笑着说道:“客官慢用!”
盛林慕道:“小二,你家楼上还有客房吗?”
“真不巧,刚刚满了,小郎君若要住店得趁早,今夜城内戒严很多人出不去,早早就定了房。”
“谢了,小二。”
宵禁时间在一更开始,即晚上卯时正,到五更结束,即次日凌晨寅时初,有专门的官员负责司夜,观察星辰来决定和通知每天的宵禁时间,并在路上巡查逮捕违反宵禁的人?。
盛林慕找了几家附近的客栈酒家都没有余房,眼瞅着过了卯时,便返回了西街农家小院,将木插销按上。
泸州的车马驿站,路尽头的那家小厮被带走了,紧接着附近的柒月茶舍被破了门,此间屋舍的主人也被带了来,颤抖着身子将出租的文契拿出来。
黎堇城看了扔给身后的钱府尹,命他将人收押,此人恐怕与西突厥探子有关,竟将房子租给来历不明之人,一个时辰前他已经让冬平去城门告知都尉西突厥探子长相特征,其中一人一脸麻子,身材瘦小,路引上写着王二苟三字。
江惜凌赶来的时候,黎堇城正坐在马车上,春歌夏武带着车马驿站的小厮沿途寻找线索,有人在西街看见过赌坊主和一个麻子脸束半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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